“怎么回事？朕一连来了这么多天，为何不让朕见？”
“岳父大人的伤势尚未恢复，暂时还不能见。”相较于皇帝的暴怒，厉王的声音要平静许多。
“尚未恢复尚未恢复，一次次就是这样糊弄朕！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还是没有恢复？”
看样子，皇帝的怒气很难平息。
穆霁川和凌云身上的外伤已经基本恢复，也就不担心伤口会感染。
于是，穆凌霄看了开心果一眼：“开门。”
门打开之后，皇帝面色铁青，大步走了进来，直奔穆霁川的床前。
看到躺在床上的穆霁川，皇帝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他伸手，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毯，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他现在怎么样？”皇帝轻声问道。
穆凌霄声音嘶哑：“父亲身上的伤都已经恢复，大约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已经十天了。”皇帝喃喃道。
穆凌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凡是能用的药，她全部都用了，却不奏效。
这时候，皇帝突然转过脸来，冷厉的眼神落在穆凌霄的身上：“救治他，你可曾尽心？”
“陛下此言何意？他是我父亲，难道我救治他，还会不尽心吗？”
皇帝单手背后：“霁川怀疑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也是他前往宿州的原因。你怕他揭穿，借机动些手脚，未必就不可能。”
“陛下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不信，不信这话是穆霁川告诉皇帝的。
“朕是如何知道的，还用不着跟你解释。朕只问你，霁川受伤，是不是跟你有关？”
“陛下这话真是可笑。他是我父亲，我为何要害他？”
“可是……”说着，皇帝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以及他空空的裤管上，“他二人是一同受伤的，如今，你连断腿的凌云都能救回，却偏偏救不回自己的父亲，不觉得太过不合情理吗？”
“陛下若是觉得我救治不力，大可以找太医来仔细查看，若确认是我延误了治疗，我任凭陛下处罚。”
“哼！”皇帝冷哼一声，“朕自然会让太医查看。来人，宣华院判！”
皇帝原本，就是有备而来。
很快，太医院的华院判从外面走了进来，得到皇帝的示意，他开始仔细查看穆霁川的伤势。
越看，他的眉皱得越深。
皇帝站在一旁，已经示意暗卫靠近穆凌霄，以便在华院判开口确认之后，就立刻将穆凌霄拿下。
这时候，厉王直接站到穆凌霄的身侧。
皇帝眉心一凛：“行渊，到朕身边来。”
厉王不为所动：“陛下，如今凌霄正是伤心的时候，微臣想陪着她。”
皇帝眯了眯眼睛，没有再开口。
终于，华院判直起身子，看向穆凌霄，眉仍旧是紧紧地皱着：“县主，一直是您在给这位爷治伤？”
“是。”
“敢问县主，都用了什么法子？”
听到这儿，皇帝的眼神再度变得冷厉起来。
穆凌霄面色如常，把自己用到的法子大致说了出来，其中涉及到现代医药的部分，她隐瞒了过去。
毕竟，就算是她说了，华院判也不能理解。
听完穆凌霄所说，华院判不由得摇了摇头。
见状，皇帝厉声质问道：“穆凌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一开口，皇家暗卫立刻围向穆凌霄。
瞬间，厉王犹如一头醒来的猛虎，挺身拦在穆凌霄身前，警惕地看向周围。
皇帝正要呵斥，却听华院判说道：“陛下，您误会了。微臣的意思是，县主采取的法子实在是太过精妙，微臣虽然从未见识过，可如今看到这位穆爷好端端地在这里躺着，脉搏、呼吸都有，便知道县主的法子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没有县主，即便是微臣亲自处置，也不敢保证这位穆爷能维持如今的状态。”
“当真？”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想必陛下也看到了，这位穆爷的身上有很多伤口，而且都很深。这样深、这样多的伤口，是很容易发红发肿的。一旦伤口变得红肿，伤者就会起高热，一旦这高热起来了，就不容易退，人也就只有死路一条。可如今这位穆爷身上这么多的伤口，却无一处红肿，这足以说明，县主精心照料过。”
皇帝曾在军中待过，军中受伤的人，很多都是这样死的。
皇帝仍是皱着眉：“你再给这个叫凌云的小伙子看看。”
华院判又开始查看凌云的伤势，忍不住问穆凌霄治疗的方法，问过之后，赞叹不已。
“县主，早先您给大殿下治伤的时候，下官便觉得十分精妙。如今再次亲眼见识您的本事，实在是觉得惊奇。改日若是有机会，不知县主能否赏脸，教教下官。”
“日后再说吧。”说着，穆凌霄担忧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穆霁川。
华院判连声称是，他自己也明白，现在让穆凌霄教他东西，实在是太过勉为其难了。
毕竟，人家的父亲还在床上躺着，没醒过来呢。
这时，皇帝轻咳一声，不悦道：“华院判，朕且问你，从伤势上来说，是凌云的伤势更重，还是霁川的伤势更重？”
“陛下，这二人伤在不同的位置，不好比较。整体来看，虽然凌云断了一条腿，但这位穆爷到底是上了年纪，又伤得这么重，由此看来，是这位穆爷伤势更重。”
皇帝点点头，又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华院判面露难色：“回陛下的话，这个说不准。微臣之前也遇见过类似的病例，病人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醒过来，但，也可以要经过几年的时间才能苏醒。有的甚至……”
有的甚至永远都醒不过来，一辈子都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虽然有呼吸也有心跳，却不能睁开眼睛，也不能说话，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华院判没敢说的话，皇帝也想到了。
他神色晦暗，片刻之后抬眸看向穆凌霄，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今日，朕要将霁川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