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豪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必须格外谨慎。
如果他口出惊人之语，那些言论可能瞬间就会遍布星际网络，甚至传到柳慧婷本人耳中，而她显然对任何争议都没有好感。
他运用了马桂玲笔记中传授的最重要技巧——回避。
“我对柳慧婷小姐仅是泛泛之交。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机甲设计师，自入学瑞特斯堡以来，学业一直名列前茅。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能在利马尔决赛相遇纯属巧合。”
“我明白了。”贾思道回应道，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怀疑，“你们两人可谓天生一对。你有没有向这位对手表达过追求之意呢？”
“我现在全身心投入初创企业之中，经营工坊、独立设计机甲占据了我所有时间，连片刻休息都难得。”
好在接下来的问题转向了张志豪意料中的商业报道方向。
贾思道开始询问他是否决心在光辉共和国开展业务、是否向外国人出售机甲、是否有扩大生产的计划等。
“凌芸大师并未以任何形式介入我的商业活动，除了赠予我一些物资。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是我自己的，没有给她任何股份。她是一位极其忙碌的机甲设计师，没工夫对我指手画脚。”
贾思道稍作停顿，再次查看内部笔记。张志豪则耐心等待提问继续。
目前来看，张志豪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相对正面的形象。当然，他在应对疑虑时可以表现得更为优雅，他给出的笨拙答案可能会带来一些后果。
无论如何，张志豪更希望别人认为他是拉巴赫或联盟的棋子，这总比让人猜测他拥有违反现实规则的技术要好。《机甲设计师系统》必须严格保密。
“让我们谈谈你的产品吧。”贾思道重新发问，“你的大部分机甲设计都是早期作品，现在看来已有些过时。你唯一的一款量产机甲是上一代机甲的低性能版本。为什么选择发布虚拟机甲，而不是更新实体机甲生产线呢？”
“贾思道，你也清楚，《铁血精神》是整个银河系最大的战场。尽管一切都是虚拟的，但许多驾驶员确实在这类沉浸式游戏中磨炼了技艺。我不像大多数专业人士那样鄙视参与这个活跃的生态系统。”
“哦，你最新发布的虚拟机甲似乎是基于着名的‘赫普利特’设计的变体。能否告诉我是什么促使你设计了一款手持长剑的普通骑士呢？”
张志豪重复了马桂玲为他准备好的标准营销说辞，强调青年之血具有诸多特性，使其成为年轻群体的理想训练机甲。
“有人会说，青年之血的特殊功能就像是作弊。强化冲刺赋予骑士超出应有的机动性，而强化盾牌猛击则让它轻易就能推开近身的机甲。难道不会让学员过于依赖这些拐杖吗？”
“这种情况确实可能发生，但我觉得你低估了他们的决心。年轻人仍需使用学院分配的无趣模型通过课程。青年之血被明确设计为一款进攻型骑士，能够在快节奏战斗中与同伴保持同步。额外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也让骑士能主动出击，为驾驶员提供了更多选择。”
“当我们将你的变体与最畅销的剑士型机甲进行对比时，发现其规格相当平庸。既然市面上有大量性能更好的模型，玩家为何还要购买你的机甲呢？”
张志豪轻咳一声，努力维持笑容。
“我的机甲自有其优点。一串枯燥的数字并不能完全展现机甲的能力。你已经提到了增强冲刺和强化盾牌猛击，我还花了很多精力改进青年之血的人体工程学。驾驶我的机甲应该会感觉更加舒适。”
“人体工程学对于虚拟机甲来说真的重要吗？”
张志豪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正好趁机宣传他即将改版的机甲。
“如你所知，我手头只有两张生产许可。这两款授权我还未深入挖掘，就已经准备对我的‘马克·安东尼’设计进行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造。”
他并未透露太多细节，只暗示这次改版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价格也会因性能提升而有所上涨。
记者尽全力挖掘他首款且唯一量产机甲的优缺点，那套廉价批量生产的装甲始终是软肋，但客户可以轻松购买两台“马克·安东尼”，而非一台昂贵的“凯撒·奥古斯都”。
采访接近尾声，贾思道问起张志豪是否有意迁往弗莱迪联盟国。
“虽然我正式师从维米尔集团的一位机甲设计师，但我重申，与她的关系仅限于教学层面。凌芸大师给予的任何帮助都没有附加条件。”
“这么说，您没有意向去一个拥有高度发达机甲基础设施的大国发展？对于像您这样从三流国家崭露头角的人才来说，这是常见的选择。为何您不这样做呢？”
“弗莱迪联盟国并非我的故乡。就这么简单。父亲在光辉共和国抚养我长大，教会我要尊重并回报祖国给予的关爱。我骨子里还是张家人，我们家族一直以无悔的忠诚服务于共和国。”
“诸位，这就是你们听到的，出自机甲行业最年轻明星之口。”贾思道结束采访，流畅地总结了几句采访亮点。
“他的最新虚拟机甲明日开售！如果对驾驶一款性价比高的骑士型机甲感兴趣，记得查看《铁血精神》的目录！”
张志豪离开酒店，回到工作室，心中暗想自己表现如何。马桂玲没说错，RSh的确想挖他的底细。他没想到自己的突然崛起竟引发如此多的关注和神秘感。
次日，“青年之血”版本正式上市。
张志豪并未像痴迷隐士般坐在终端前实时关注销售数据，而是尽量避开，仅在上网时浏览了一下《边缘星报》的新闻门户。
《边缘星报》动作迅速，已经剪辑好采访视频，并配以补充信息发表了文章，将其归入财经板块，军事事务板块也同步更新了该采访。
为避免纠结于设计成果，张志豪埋头工作。他研读厚厚的多特蒙德工业打印机维修手册，指导吴明轩攻克“马克·安东尼”的难点，陪同萨斯顾问团队，对他们的施工计划表示赞同。
带着忧虑入眠，一夜难安，清晨醒来时依然疲惫不堪。他挠挠乱糟糟的黑发，终于下定决心：“行吧，好吧！去看看我的销售数据。”
洗漱完毕，穿上反重力服，他走向终端，登录“追云者”账号，缓缓调出销售追踪器。
【hpL-100S 青年之血 - 银标】 - 销售量：2194台
【hpL-100S 青年之血 - 金标】 - 销售量：1台
张志豪眨了眨眼，轻轻揉了揉眼睛，看到数字变为2195台。
对于主流虚拟机甲型号而言，首日两千台的销量堪称惨淡。但对于职业生涯初期的单人机甲设计师而言，这已经是他此前成绩的数倍之多。
张志豪尚未查阅自己的状态，如果知道自己已经赚了多少设计点，可能会兴奋得发狂。
游戏的销售追踪器让张志豪能深入了解买家情况。根据模型销售历史，首批购买他机甲的玩家排名普遍较高，多数在发布后不久就购买该型号的玩家，符合黄金或铂金联赛资格。
半数买家来自弗莱迪联盟国，较小比例源于光辉共和国，其余销量则来自科莫多星域其他地区。
“这些多半是受业内观察我的专业人士雇佣的职业机甲驾驶员。那次采访也吸引了很多关注。”
当五百名高排名玩家在发布之初购买某型号机甲时，奇妙的营销效应便发生了。《铁血精神》自动市场系统将新发布的“青年之血”标记为热门商品和星域内热销产品。
原本就有意购买新机甲的玩家，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青年之血”的形象。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想购买骑士型机甲，但最终选择这类机甲时，都会认真考虑他的设计。
不少休闲玩家购买后留下评论，张志豪看到许多玩家赞赏他机甲的“手感”。尽管游戏自动化生产系统削弱了复制机甲的x因子，但其精髓仍保留下来。
一些知名影响力人物甚至购买这款机甲，在线上直播中展示。这让他的设计愈发引人关注，以至于机甲门户开始点评这款突然冒出来的、颇具特色的“赫普利特”变体。
张志豪致电马桂玲，希望听听她的看法。
机甲经纪人称赞他首秀成功，但提醒他不要期望过高。
“虚拟机甲市场设计过剩。‘青年之血’虽不错，但热度只会维持首周，而且仅限本地星域。一旦游戏将你的产品从推荐页面撤下，销售额很可能会大幅下滑。后续或许会有零星销量，但不足以让你激动。”
她现实的分析让张志豪冷静下来。尽管他确实凭借优秀设计掘到一桶金，但毕竟还是一名见习机甲设计师，技艺无法与那些轻易就能推出顶级设计的老牌设计师相提并论。
“我明白。”他回应，“虚拟社区并非我的主要市场，只是实现目标的一种手段。我的真正目标是售卖实体机甲。”
“那就好。刚才我还担心是不是签错了你。你打算何时完成改版？”
“下周就开始着手。”张志豪思索片刻后回答，“我还在准备阶段，等得越久，成品越好。”
“别把拖延变成无限期的等待。你知道设计师一旦养成这种习惯会有什么后果。”
张志豪早就知道这种行为的危害，利马尔曾为此狠敲过他的警钟。
“我的时间表没变太多，还能再等一周。”
商讨完业务，张志豪结束通话，开始规划本周的日程。
“在获得更多文档之前，我无法为多特蒙德项目做太多准备。或许可以去一趟克莱福德学会，我已经很久没去他们的任务大厅了。”
他还想获取合金压缩机和化学处理机，除了再次申请高额信用贷款外，也可以用功绩兑换。
遗憾的是，功绩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