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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复三那天,尽管有紫嫣缠住了白英,但他从自己挨个坟头转来转去中发现了破绽,他告诉了周北望,周北望又汇报给了孔琛。

自己并没能在东园找出藏宝的破绽,孔老爷临终前除了那个“东”字和一枚印章外也确实没有更详细的交待。

苏白倒是希望这批金条能尽快找到,和孔琛有个彻底的了断。

她转过头来再次重申了自己的不知情:“如果二老爷觉得金条藏在东园,那就派兵去找吧。”

孔琛又要拍桌子,被孔礼拦下了。

孔礼和颜悦色地对苏白讲,这批金条要是找到的话,是有孔府三分之一的,让苏白多留点心。

苏白的算盘没打明白,忘了这批神秘的金条,有这些金条牵扯着,和孔琛的关系怕是撇不清了。

午饭后,苏白让孔岱将孔家商行北平和上海分号的掌柜叫到她后院的堂屋中。

苏白已经将制药所需物品的清单抄写了三份,给北平和上海分号掌柜各一份,孔岱一份。

所列物品和设备这个年代有没有卖,有一部分苏白并不是很肯定,她还列出了备份和可替代的小清单,孔岱明天出发去青岛采购,北平和上海分号的掌柜拿着清单先帮着打听能不能买到。

苏白甚至怀疑这个年代连医疗器械商店都不一定有。

苏白让大家把重点放在西药店、药厂、大学的实验室以及外国人开办的商行等相关地方。

实在买不齐全,甚至可以贿赂制药厂的有关人员从他们现有的设备上拆下来卖。

总之,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两位掌柜的拍胸脯打了包票,只要世上有这些东西,他们会动用一切关系帮少奶奶搞到。

“少奶奶不会是要做药吧?”上海分号的掌柜从清单上看出了些苗头。

“不该问的别问!”孔岱替苏白回绝了。

“拜托了!”苏白给二位掌柜行了个礼。

送走二位掌柜,苏白将孔岱留了下来,和他聊聊老爷这批金条的事。

苏白直言相告,安稳的日子不会太久,必须和军队撇清经济上的关系才能让孔府人过上相对安定的生活,现在就差这批金条了。

孔岱对金条之事一无所知,但他认为既然二老爷这么确定,应该是有的。

“你一直在老爷身边不离左右,一点也没察觉?”

孔岱想起了一件事,三年前几路军阀合力讨伐孔家时,放火烧了当时的孔府,他带着孔府老少逃了出来,那一段时间他和老爷并不在一起。

实际上,早些年老爷在外征战时,他和老爷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但有一件事现在想起来很蹊跷,老爷的警卫排密谋反叛,被老爷全部枪杀。

他当时就很不理解,警卫排中有几位他是熟识的,一向对老爷忠心耿耿,还有人救过老爷的命,怎么会谋反呢?

说到这里,苏白已经明白了,这批金条确实存在,是老爷带着他的警卫排藏起来的,之后找了个谋反的借口将警卫排全部灭口。

手段之残忍令人汗颜。

“少奶奶,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问吧。”

孔岱犹豫了一下:“这批金条是不是藏在东园?”

这件事连孔岱也知道了!

自己在老爷下葬和复三两日打发家人回府留下来观察东园的行为这么幼稚吗?连孔岱都发现破绽了?

并没有。

孔岱告诉苏白,就在今天上午孔府上下忙着给老爷过头七祭拜时,周北望带着上百士兵去了东园。

中午吃饭前,孔琛特意将孔岱叫了去,让他安排人在东园边上建几间简易的房子,要派兵常驻东园,看守祖坟。

苏白吃惊之余,告诉了孔岱一半实情,老爷临终前确实说过“东园”二字,但只说了这两个字,她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的苏白有了另一种猜测,也许老爷留下的这个“东”字并不代表东园,或许还有其它什么意思,譬如东厢房?东边某个地方或是姓董、姓东方的人家?

可惜他没能说全,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谜。

这个年代的人对祖坟是极其崇敬、至高无上的,孔老爷把宝藏在某座坟内,就要先破坏这座坟,孔老爷再没人性,这种大逆不道冒犯祖宗的事怕是做不出来吧?

这批金条应该不会藏在东园。

所以,苏白才将老爷留下的那个“东”字改成了两个字“东园”告诉了孔岱,赌一把,如果孔琛他们真能在东园找到金条,说明他们狗屎运当头吧。

当苏白告诉孔岱将除了商行和地产之外的所有不动产全部交给了二老爷后,孔岱也吃惊了好一会儿。

但他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照苏白的意思,立即起草字据。

当苏白带着孔岱抱着账本和拟好的转让契约来到二院时,已是晚饭时分,孔琛和孔礼二人又摆了几道菜,喝上了。

葬礼上收的帛金做完假账后剩4000多块,苏白提出自己要留1000块。

没想到孔琛不仅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还多给了苏白200块。

“这就对了嘛,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又是小辈,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提,能不能办到是我们的事,有困难不提就是你的不对了!”孔琛满口酒气地说。

苏白把对孔岱说的假话又对孔琛和孔礼说了一遍,老爷临终前确实说过“东园”二字,但她至今也没搞明白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

看得出,兄弟俩半信半疑。

苏白将这1200块直接交给了孔岱采买设备和物品,又嘱咐了他一件事,尽快通知各分号,把钱尽量换成大洋或金条存着,手上只留少部分法币流通就可以了。

“法币很快就会越来越不值钱的,让各位掌柜们当回事,多留心。”

“少奶奶连这事也能料到?”孔岱还是老样子,不深问。

一天都没好好吃饭,苏白让厨房做了几道好菜,还让紫嫣烫了酒。

想起来孔岱也同样忙了一天,便让紫嫣把他也请过来一起吃饭,顺便喝一杯送行酒。

孔岱给苏白带来一个好消息,他刚才在二老爷和三老爷房中时,两位老爷和他聊起了金条的事,虽然两位老爷没有明确表态,但从话里话外能听得出来,他们似乎对老爷没来得及交待金条一事信了一多半。

苏白敬了孔岱一杯,称自己到孔府后,只有孔岱和紫嫣两个亲人。

此话有真有假,大少奶奶的身份不暴露,孔岱就是绝对的死忠。

反之,他就是最要命的仇人。

孔岱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喝了这杯酒,除了再表忠心外,还告诉苏白他已将所有府内的杂事细细嘱咐给了长枪队队长闫喜,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就好。

孔岱将一串钥匙也留给了苏白,这里有孔府宗词和库房的钥匙,还有孔府大院后门和侧门的钥匙,这两个门平时是锁着的。

老爷将孔府交给苏白接管之时也给了她一大串钥匙,比孔岱的更全。

孔岱之所以将他的钥匙交给苏白暂为保管,是觉得闫喜只是代他暂管杂务,这些钥匙没必要交给他。

“孔叔考虑甚为周到,我很放心。”苏白这是心里话,自己接管孔府近十天的时间里,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从不用自己过问,只需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听孔岱汇报就可以。

主仆三人相谈甚欢,孔岱告别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苏白感觉自己突然间轻松了不少,至少在财产方面和暂七军做了暂时的切割,孔琛也基本相信了自己对那批金条的下落不知情,至少是不完全知情。

紫嫣让前院厨房烧了热水,苏白洗了个热水澡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等她躺到了床上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江神医、二太太、汪玉田、周北望……等人不断在自己的脑海中交织着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苏白才有了些睡意。

……

一声枪响将刚刚入睡的苏白惊醒,紧接第二声、第三声……顿时枪声大作。

“少奶奶,快起来!”紫嫣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枪声就在前院!”

苏白一骨碌就起了床,没错,密集的枪声像爆竹般,隔着门窗都能感受到子弹撕裂空气带来的震爆感。

枪声中还夹杂着喊叫声。

“好像……”紫嫣将右耳靠近堂屋的双扇门:“远了些,打出府外了!”

苏白也屏住呼吸听了听,枪声不像刚才那么密集了,距离也似乎远了些。

紫嫣判断的没错,战场应该从孔府转移到大街上去了。

“这是谁啊胆这么大,半夜三更敢袭击孔府?”

苏白话音刚落,“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外面重重地撞到了门上,把紫嫣吓得往后跳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