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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回马车,傅归云将曾羡也带到了自己身边,三个小家伙互相观望着谁看谁都不顺眼,好在当着她的面还没人敢胡闹。

傅归云仍是掀开车帘一角,悠闲惬意的抱着鹰叭,一路欣赏着沿街的景致。

漓阳城的繁华富庶与云都城有些不同,少了北方的巍峨气派,却多了南方水乡的温润安逸,置身其境,再浮躁的内心也能变得宁静下来。

百姓们夹道欢迎,仰着脖子争先恐后的朝这边马车里看,想要一睹那位漓阳城未来女主人的风采。

看着这样热闹的景致,傅归云只觉得做漓阳王府的世子妃比前世当太后还要风光。

以前在云都城时,她便听过一句民谣,“流水的王朝,铁打的陆家”。

不管王朝怎么更迭,陆家这样的家世没点根基实是很难去撼动。

可惜,她那嫡妹不明白这个道理。

据说,陆家祖上三定中原时,皆是可以问鼎天下的。

先帝一统北方建立大康朝,陆琛本可以同他划江而治,可陆琛为了百姓安宁,加之南境不稳,主动向新朝称臣,为此得封王爵。

上一世,陆琛被惠帝算计,死于勤王途中,陆临初本也可以同宋唯昭对峙,后来不知为何,他仍是效仿其父,同自己与宋唯昭称了臣。

照着眼下的形势来看,傅归云估摸着即便是宋唯昭仍有野心攻入云都,凭着陆家的实力,只要保着漓阳城不乱,祖孙三五代人自能安享富贵,至于再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想到这里,她更加的宽心了。

回到漓阳王府,见府门前相迎的不是世子爷,而是堂侄陆临风,叶知澜心里便是一阵落寞;“风儿,你三弟呢?”

“回禀王妃,前两日城里来了位姑娘,在府门前连着跪了一天一夜,说是澜城县尉之女,那县尉遭上官诬陷贪污被押入了大狱,这女子状告无门,便直接求到了王府来。”

陆临风如实回道:“世子听后气愤不过,带着雪儿和徐长史几人连夜赶去了澜城,准备惩治惩治澜城的官吏。”

听是个姑娘,叶知澜下意识的与傅归云面面相觑了眼,“他能想着为民请命也算是长进了不少。”

可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陆琛此时并没心思去操心这档子事,自己儿子的秉性他还是清楚的,虽是被那些狐媚子蛊惑了心志,但处理官场上的事并不含糊。

“由着他去吧。”

陆琛看着身后的儿媳,柔声介绍道:“临风,这就是伯父常与你们提及的三弟妹,你们伯母身子不好,往后王府的事皆由云儿做主,你和临之都要齐心协力多帮衬帮衬云儿。”

自打车驾落停,陆临风便注意到了傅归云,瞧她生得便是一副端庄大气的瑰丽容貌,只看第一眼就格外惹人注意。

听了王伯父介绍后,又忍不住定睛多看了眼,目光相接那一刻,心脏便止不住的跳动起来。

数月前,王爷回到漓阳城就将府上新过门的儿媳夸了几百遍,起初他还觉得王爷有吹捧嫌疑,今日一见果真是那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叫人怦然心动。

强行收拢视线,他毕恭毕敬的作了作礼:“早闻世子妃贤名,身为陆家儿郎,辅佐世子妃是贤侄应尽的本分,必当竭尽所能。”

“如此,便多谢兄长了。”

傅归云福了一礼,也顺着视线打量了眼此人。

光是一双清风入骨的雾眉已格外惹人,灼灼其华的外表,尽显名门世家子弟的风采,倒不愧是漓阳四子之首的人物。

她也不关心世子爷的行程,见公爹、婆母入了王府,便领着几个小家伙一起跟了进去。

陆临风又暗暗望着那道背影独自出了会神,陆临之走到他跟前来都未察觉。

他只得假装轻咳了声,陆临风这才赶忙收回神来,故作镇定的寒暄道:“听闻四弟为护大家南归受伤不轻,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

陆临之睨他一眼,“三哥前往澜城,兄长可有派人查过那女子的底细?”

陆临风听出他话外之意,忽的蹙起了眉头:“说起来也真是怪事,老三回来与我说起,世子妃在云都收留了位与那位容貌酷似的美人,就已经叫人大开眼界,

好巧不巧,前两日来的那位姑娘几乎与杜九娘别无二致,若不是差人查问过那女子的底细,我还真就怀疑杜九娘有几位流落在外的孪生姐妹。”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蓄意而为罢了,自打王爷成了这江左地界的领袖人物,处心积虑想要接近王府接近世子的人还少了?”

陆临之无奈叹道:“只可惜我这位三哥是被乱花迷了眼,再也找不回当年白马银枪那段意气风发的岁月了。”

“四弟这话何意?”

陆临风有些不解:“莫非澜城来的这位姑娘是有人刻意差来接近老三的?”

“那位绿儿姑娘如果说只是个巧合的话,澜城这位怕果真是早有心机的。”

陆临之问道:“兄长可听闻过这世间有一门秘术,叫做换脸之术?”

陆临风拧眉微思,随即摇了摇头:“愚兄可不比四弟见多识广,四弟历来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咱们江左的离人帮都能受你差遣,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兄长倒也学会挖苦人了。”

陆临之展颜一笑:“前阵子我为王爷押送粮草回程途中去拜望过薛神医……”

“薛神医?”

陆临之话语未尽,陆临风便打断他道:“四弟这些年一直为王妃的病四处遍访名医,莫非这次竟寻到了薛神医?”

“嗯。”

陆临之淡淡的应了声,也未提王妃的病情,只是道:“我听薛神医提及桩趣事,说两年前有位女子拿了张画像硬求着他削出一张画像上女子的脸来。”

“薛神医这人行踪向来飘忽不定,又是个极为清高的性子,何时干起了这个行当?”,陆临风满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他是清高,可也最怕有人死缠难打,想来这女子早已摸透了他的性子。”

陆临之说道:“再则这换脸之术,成功率可谓是百里挑一,稍有不慎便会香消玉殒,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这女子有如此坚韧的心志,薛神医自然也愿意试试这难得的机会。”

“倒也是,若是换做常人,怕是也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

陆临风已然听出了些端倪:“四弟莫不是觉得澜城来的女子正是被薛神医换脸的那位?”

陆临之若有所思的颔首:“倘若果真如兄长所言,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如此,岂不是又要让世子妃受委屈?”,陆临风已感觉到大大的不妙。

“兄长不了解咱们这位世子妃的性子。”

想到那张好似不染尘俗的脸,陆临之不觉抿唇浅笑。

他知,她并不在意这些。

她要的不过是份不被人打扰的清净罢了。

也未再与陆临风多做解释,便迈开步子进了王府。

可陆临风想着世子随那女子急急忙忙出城的情形,再想着脑海里那道已经过目不忘的玉容,不觉暗暗捏住了拳头。

如此心机叵测的女人,性格又这般坚韧,定不能叫她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