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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来了?”声音从书房传来。

走到书房,爷爷正戴着个眼镜,正在练书法。

看着爷爷精神矍铄的样子,池妍提紧的心才落下来。

“爷爷您没事吧?”池妍关切地问道。

“没事啊,你们怎么这么晚来?来得正是时候,爷爷正在写一幅字,准备送给小妍。”

陆爷爷也是当代知名书法家,他的墨宝一般是千金难求。

很多人再高价来邀他也不写,只赠送给合自己脾性的人。

池妍转过头去,清冷的眸光觑了一眼陆江蓠,又不好直接质问他。

干脆直接询问爷爷:

“阿蓠说您出事了?”

“出事?爷爷能出什么事啊?”

爷爷说着疑惑地看向陆江蓠,等着他解释。

陆江蓠从容不迫:“爷爷您前几天不是失眠吗?我让老中医给您看看。”

陆爷爷淡然地摆了摆手,“就是晚上喝茶了,今年的体检刚做过,我的身体很硬朗,不用看。”

“知道您不喜欢西医,中医总可以看吧?”

陆爷爷还是坚持地摆摆手,把写好的字铺开来晾干。

陆江蓠继续劝说:“我亲自找的中医,也是我信得过的朋友。”

陆爷爷不以为然地笑道:“你朋友?三十多岁的老中医?”

“忘年交。”

“忘年交?你正常能交的朋友都没几个,还忘年交。”

爷孙两人陷入持续冷杠的状态,谁也说服不了谁。

池妍便语气平和地开口道:

“爷爷,我看您的身体状态是挺好的,让老中医瞧瞧也无妨,咱们也可以听取些调理养生的知识。”

陆爷爷斟酌了一下,和声地说道:“小妍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临走之前,爷爷把墨宝送给池妍。

毛笔字写着“医者无界,大爱无疆”八个字,还盖上了他的签名印章。

这八个字也是池妍的职业座右铭。

她觉得爷爷不仅疼爱她还懂她。

回去的车上。

池妍双手爱惜地拿着爷爷的墨宝,冷淡沉闷地坐着。

她刚才就知道陆江蓠说的爷爷失眠是临时找的借口。

要她来看爷爷就直说,为什么要骗她说爷爷出事了,害她担心了一路。

陆江蓠见她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冷冷地揶揄着:

“爷爷的书法,市场价一个字十万,你手里这张打底八十万,加上还有爷爷的私人印章,最少值两百万。”

池妍不理他,也没接话。

“要想变现的话我可以免费帮忙,一手价,最少能帮你卖到两百五十万。”

一股阴阳怪气的鄙视。

“我不想变现,爷爷送我的东西,我不会卖。”

陆江蓠冷笑一声,“是吗?原来在你心里还有不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

“当然。”池妍理直气壮地冷淡回怼。

陆江蓠的眼底敛起一层冷意。

他想起刚才在车上看到的男人。

那个男人注视她的目光是深情脉脉的。

池妍不满他的阴阳怪气了,脆声质问:“为什么骗我说爷爷出事了?”

陆江蓠双腿优雅地交叠着,一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懒淡口气道:“好玩。”

好玩?这人真是病得不轻!

池妍双眉怒拧着瞪他:“看我着急如焚的样子很好玩是吗?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陆江蓠冷冷地“呵呵”两声:长本事了,学会顶嘴了都!

随后刻薄地冷斥道:“别忘了我让你来见爷爷,一次付了你两万。我耍你一次又怎样?拿人钱财讨人欢心,还没学会吗!”

最后这两句精准地刺痛池妍的自尊心。

她握字画的手阵阵僵冷,胸脯堵得慌,脸一阵热一阵冷地比被人扇耳光还深刻。

拿人钱财讨人欢心!原来在陆江蓠眼里一直是这样看她的吧。

她原本还以为,努力把这段婚姻经营成“饭搭子夫妻”,就满足了。

她对自己的婚姻也不抱太高的奢望,就泾渭分明地搭伙过日子也可以。

原本还以为,喜欢跟她就着一锅方便面吃的陆江蓠,也有几分平常人的可爱。

原来在他眼里,依旧是不平等的。

她就只是个拿钱讨他欢心的工具人,伺候好他的味蕾、应付好他的家人……

车刚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池妍就利索地推门下车,往反方向走去。

她怕自己憋红的眼眶被他看到,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丢了。

寒风刺骨迎面而来,把快要溢出的泪滴吹干。

池妍狠咬着下唇,裹紧轻薄的外套,大踏步走入车水马龙里。

原来这份协议的宗旨是: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陈坦担心地盯着后视镜,看着越走越远的太太。

陆江蓠冷怒着下令道:“走。”

车继续往前开,直到后视镜里没了池妍的身影。

开到分岔路口,陈坦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总,还去茶室吗?范老已经到了。”

“去。”

到了酒店。

范洛匹跟弟子已经就坐了。

看到陆江蓠进门,两个忘年之交的朋友大方地抱了抱。

范洛匹穿着套浅灰色的棉布衫,干净又儒雅。

虽已年近八十五,身材精瘦,目光囧囧,完全不输五十岁的人。

“范老,对不起,路上有事耽搁了。”

“不碍事,老陆小弟,好久不见。”

范洛匹就坐后,不疾不徐地说道:

“老陆,我看你最近面色潮红,刚靠近你时脉搏气息有点沉弦啊,最近有什么事积压在心里了吧。”

陆江蓠淡然一笑,“公司事情比较多。”

范洛匹心中了然地微笑着、细细说道:

“不像是工作压力大,更像积压多年的心脉忽然找到释放的口,却又时常克制,这种收放不自如的脉象。”

陆江蓠表情依旧淡然从容,礼貌地说道:“来,范老神医,喝茶。”

“手给我。”范洛匹认真地说道,就帮陆江蓠切起脉来。

“问题不大,我帮你开个药方,连续喝三天就好了,但是切记啊心病还得心药医。”

说着戴起老花镜,认真地在茶桌上开了药单。

“好。范老这趟来辛苦了。”

“不辛苦,我活到这把老骨头,还能发点光热就很幸福,比起老陆兄弟你常年资助山区的医疗建设、药草供应,现在又筹备动物救援的资助,我这点辛苦不值一提。”

陆江蓠淡然一笑:“我只是个商人。”

“别人是商人,你可不只是个商人。我活到这把岁数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没有哪个商人十几年坚持做这些,还从不宣传。就算是在国外时、公司快熬不过去时,也没想过放弃或借这些事来炒作。不是每个人有钱了都能做到的……”

“范老这趟来准备呆几天?”

“后天走,我要下乡一趟,去找一种稀罕的药草。”

“那明天有空给我家老爷子瞧瞧?”

“可以的。”

“好,那我明天过来接你。”

范洛匹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带个兽医来见我吗?”

“临时有事,下次有机会再带她拜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