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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才开一条缝,方洁像一条鱼似的,钻了进来。

进到屋里,回头望一眼庆生,嫣然一笑:“对不起啊。”

“对不起我什么?”庆生靠墙上,拉住方洁的手,不放开。

方洁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赶紧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唉呀,真没什么啊。”

庆生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往墙上放,又试图抬起她的左腿,让她来了个周星驰电影中,壁咚的经典动作。

方洁俯在他耳边,柔媚含羞道:“浴欲鱼语。”

这四个字,是他俩相爱时的专用秘语。

先说“鱼”字,前面提过,他俩因一条桂花鱼结的缘,鱼在这里,又有一语双关之意。

既表示他俩因为鱼结缘,鱼语呢,则有亲密之意。

鱼与鱼对话,唇与唇相撞,暗指夜灯之下,夫妻如胶似漆。

浴乃沐浴,后一个“欲”,则是人之天性,是欲望,亦是欲念。是胸中燃起的一团烈火,亦是两具身体碰撞时产生的爱情火花。

而浴后,愈能激发人的情致,将肉身之爱,升华至灵魂与身体的双重境界。

庆生松开手,让方洁先去。

方洁行至床头,放下手机,飘然去往浴室。

庆生在门口守了一小会儿,复又回床边坐下。

透过玻璃幕墙,隐约可见方洁的身影。她动作优美,而又娴熟。绝对不像,头一回来房间的样子。

庆生心中再次起了疑虑,想起阿碧发给他的照片。于是,从手机里,找出那张照片,放大,再缩小,缩小,再放大。

最后,他关掉手机,闭上双眼,仰躺在床上,把自己摊开在一个大字。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庆生听到方洁在敲门,浴室的玻璃门,响声传到庆生耳里。

他明白,这是方洁的信号。

眼前的诱惑,毕竟大过心中的疑惑,他纵身一跃,去了浴室。

那天晚上,兴尽之际,方洁兴致不减,枕着庆生胳膊,久久不肯挪动身子。

两人聊了些母猪河的过往往事,又讲起了彼此工作上的人。

在情爱愉悦之事上,掌控全场的人,是方洁。她像一个将军,带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旗杀敌。

聊到工作,庆生则逐渐占据主导权。

寻到一合适时机,他换成一个坐姿,让方洁枕在他的左腿之上,他则低头,与她对谈。

谈话间,他假装无意地,提到常青街。说他有一回,拍到一张照片,一对情侣坐在椅子上,就是这个姿势,当时他觉得很美,悄悄拍了下来。

说话时,庆生故意没看方洁,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她的情绪变化。

果然,方洁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但很快,她就将不安予以掩饰。

她翻了个身,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慢慢地,竟将他的半截手指,含进嘴里。

于是,庆生整个身体,再一次着了火。

次晨醒来,方洁又引导着庆生,攀上了另一座高峰。

落地时,自然又需用到降落伞。看来,方洁准备两只降落伞,真有先见之明。

年轻时候,她就对勇攀高峰,有着很强烈的兴趣。带着庆生,在母猪河里游过泳,钻过后山浓密的玉米林。

甚至,在深夜的稻草堆里,一边享受快乐,一边嗅闻稻谷的清香。

那般惬意与舒爽,非一般人所能为敢为也。

如今,人至中年,渴切的念头,愈发旺盛了。

不知为何,庆生脑海中突然冒出花枝的面容来,想起她股沟之上,那只威猛的老虎。

方洁身上,虽未纹有老虎或狼,但她这个年龄,身体里隐藏的猛兽,丝毫不逊色于虎与狼。

庆生用手指拂动着方洁的头发,想起阿碧的照片,不禁有些愧疚。

说到底,他有错在先。

从更远的角度来看,他当年听从母上之命,不敢再与方洁见面,伤透了她的心。

老黄历就不说了吧,前段时间,方洁生日,约他吃饭,其实已经很清楚明白了,庆生竟然没想起来。

可以想见,当天晚上,方洁一人面对孤灯,会如何地寂寥。

所以,她与人逛常青街,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甚至或许应该可能已经,像此刻的他们一样,品尝过鱼水之欢。

但他又怎么能指责她呢?

以什么名头指责呢?

他什么都不是啊,什么都不能给她。

再说了,指责有什么用?反而会伤害彼此,两败俱伤。

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能自己出马,将她夜晚的虚实,填补完整。

这样,她就不会再企盼,用别人的温度,来安抚冰冷的心灵了。

庆生相信,经过送花以及吃鱼,加之昨夜与仿晨,两次情似夫妻的良宵之旅,足以让她一心一意,不再生出别的枝桠。

庆生将她拉入怀中,低头轻吻。

两人难舍难分,但闹钟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们,要出发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披衣起床,下楼退了房间,为赶时间,连早餐都没吃,在酒店门口便各奔东西。

分别前,方洁含情脉脉,庆生明白,以前的那个恋人,回来了。于是,彻底放下心来。

庆生出门前,已经在微信里,问过之前载过她的司机大姐。

她果然有空,已经如约在路边迎候。庆生上了车,她便疾驰而去。

不过,她只把庆生送到深莞交界处,就不肯前行了。

她再三强调,她不能越界。如若过去深圳,孤独无依,很可能被松岗摩的师傅,找她麻烦。再说,她还得回厂上班呢。

各人有各人的地盘,各行有各行的门路。

庆生理解,只好下车。一路小跑,进入深圳地界。正好有辆电动车经过,招手喊停,让司机送去柏州。

赶到柏州时,离上班还差十五分钟。

时间足够了。庆生松了一口气,扫码付款,转身往厂门走去。

“庆生,庆生,等一等。”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喊声。

回头一看,却是果儿。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果儿走到近处,问他:“你去哪了,怎么坐摩的?”

难道她发现我昨夜没在宿舍?

这可如何是好?

庆生心中一惊,额头渗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