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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二年正月初八,金玉妍死在了紫禁城里。

弘历对她已经没有半分情谊,打算将她的尸首埋到郊外的宫女墓园里,连个墓碑都不想给她立。

琅嬅知道之后,来养心殿求情道:“皇上,金氏好歹也伺候了您十余年,生育了四阿哥和八阿哥,您不能这么对她啊。好歹让她进妃子陵寝吧。”

弘历皱眉道:“她的心思如此歹毒,害得永瑞得了天花,我实在不想再看见她。”

琅嬅摇头道:“皇上,一杯毒酒,母族的背叛,难道还不够吗?”

弘历沉默了片刻。

上辈子,他也有一个嘉妃。那个嘉妃可不是金玉妍这么心思歹毒的女人,她又贤惠又温柔,弘历很是喜欢她,在孝贤皇后和慧贤皇贵妃的棺椁进入裕陵地宫之后,他还带着嘉贵妃和那拉皇后一起去看了地宫。

后来,嘉贵妃确实是进了裕陵地宫,可原本应该留给那拉皇后的位置,却给了令懿皇贵妃。

那拉皇后则是被他塞进了纯慧皇贵妃的地宫里,他实在是厌弃了继后,不愿在地下与她相见,她的丧事也只花了二百多两银子,连富察皇后等人的零头都比不上。

他无奈道:“既然你这么求情,那朕就答应吧。金氏的丧仪按照贵人的规格来办,进妃子陵寝。”

琅嬅这才展颜笑道:“臣妾多谢皇上。”

金玉妍死了,可她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李尹那日被金玉妍灌了几口毒酒,太医说并无大碍,但不知道是他心虚还是怎么的,他一天天地消瘦了下去,还说自己大白天地看见了金玉妍的鬼魂来索命。

弘历当然不信他,他只当李尹脑子出问题了。

他写了一道圣旨,将李尹大骂了一顿,又将给玉氏的赏赐停了三年,还派人日夜盯着李尹。

李尹本就出现了幻觉,总觉得金玉妍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如今弘历又派人来时时瞧着他,他被整治得草木皆兵,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吓得不行。

辛辛苦苦地在京城里待了一个月,弘历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放了回去。

登上马车的那一刻,李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鬼地方了!

马车逐渐走了起来,他听着车轮滚滚的声音,无意间掀开帘子,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吓得差点坐到地板上。

金玉妍就站在道路旁的杂草里,身形有些迷糊,脸色发青,嘴角还有乌黑的鲜血,目光哀怨,死死地盯着他。

见他看过来,她缓缓扯起嘴角,动了动嘴,说了几个字。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可那声音却被风吹进了李尹的耳朵里。

——“我不会放过你的。”

*

紫禁城外不远处,一座三进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虽小,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杆子上挂着没干的衣服,厨房里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一切都显出浓浓的生活气息。

一个妇人从外头走过,看了眼大门上悬挂着的“凌府”二字,摇了摇头。

这家的男人是个宫里的侍卫,但是他自己不上进,这么多年都只是冷宫里的侍卫,拿回来的钱也没多少。但是他的女人倒是勤劳能干,所以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他继续往前走,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容貌清秀,挽着妇人的发髻,看起来很是干练,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小丫鬟。

“哎呦,这不是凌夫人吗,”那妇人打招呼道,“你这是刚从菜市里回来吗?”

那女人点头笑道:“是。我家的今天晚上回来,我得做些菜才行,今儿没时间,你改日来我家玩啊。”

两个人寒暄了一番,便各自回家去了。

妇人仔细回忆片刻,终于想起这凌夫人的闺名。

——茂倩。

茂倩进了院子,吩咐小丫鬟道:“去把菜都洗干净了,再把火烧好了,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去做饭。”

那小丫鬟应了,茂倩去房里换了身耐脏的衣服,去了厨房。

她和丈夫凌云彻一向没什么积蓄,她不能赚钱,凌云彻的俸禄也少,他自己还要喝酒吃肉,他一个月五两银子俸禄,只能拿回来一两。

但茂倩不在意,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她已经嫁给了凌云彻,便要靠这个男人过日子了。反正她就是宫女出身,也能干活,所以家里只雇了一个打杂的小丫头,负责烧火洗衣服等粗活,其他活都是茂倩自己做。

茂倩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做出了一桌子菜。她的手很巧,能把本不好吃的菜也做好吃了,她将菜一道道都摆好了,又拿出了两个酒盅。

她的脸慢慢沁出红色。

她和凌云彻已经成婚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连温存都是少之又少。

凌云彻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每次都是一回来就上床睡觉,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茂倩。

茂倩只能看着凌云彻的睡颜,听着凌云彻的呼噜声,自我安慰:也许凌云彻只是累了,所以才想好好休息。

所以这一次她做了一桌子菜,让凌云彻好好吃一顿,两个人再对酌几杯,说不定两个人就能……

若是一举怀孕,那就太好了。茂倩经常独守空床,实在是受够了孤独,她盼望着自己能生下一个孩子,陪伴着她,她的日子也算有了盼头。

夜幕降临,茂倩坐在房间里,听着外头的动静。东家邻居的男人回来了,抱着小女儿在笑呢,西家邻居的男人也回来了,给老婆孩子带了零嘴。晚风吹拂着茂倩的碎发,她有些痒,伸手去拂。

“吱呀——”

茂倩的手一顿,连忙站起身来,走出房间。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侍卫的装束,茂倩跑过去,欢喜道:“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

她突然顿住。因为她闻到了一股酒味,很浓很浓,她愣愣地去瞧凌云彻的脸,只见凌云彻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连步子都是不稳的。

她明明跟凌云彻说过,今日晚上自己会做一桌好菜,等着凌云彻回来。凌云彻为什么还喝这么多酒?

凌云彻看都不看她,摇摇晃晃地朝房间走。

茂倩连忙跟了进去,凌云彻没有看桌子,只是从床下找出了一个箱子。

茂倩知道这个箱子,里面装着凌云彻的宝贝。她以前不知道,有一日在打扫的时候无意将这个箱子取了出来,结果被凌云彻狠狠训斥了一顿。

凌云彻拿出钥匙,颤抖着手打开了箱子。

里面是一双靴子。

他拿住那双靴子,抱进了怀里,然后往床上一躺,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茂倩凑进去听,听凌云彻说的是什么。

凌云彻喝的舌头都大了,茂倩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凌云彻到底在说什么。

他在喊一个人。

——“娴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