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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四年四月,御驾从京城启程,浩浩荡荡地朝着南边而去。

对于宫里的女人们来说,这也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事情。深宫寂寥,许多人自从进宫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此次能跟着皇帝一起南巡,她们个个都仰着头,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看着天上飞鸟掠过,好一派自由景象。

四月中旬,皇帝幸杭州。

这一日,天上还下着绵绵细雨,走出龙舟的舱门,迎面便吹来一股湿热的风,跟京城干燥的风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弘历站在龙舟之首上,看着两岸沿途冒雨跪拜的官员们,望着笼罩在薄薄烟雨中的江南美景,心情也不由得大好起来。

嫔妃们不可见外臣,因此只有太后、皇帝和皇后一起去接受百官的朝拜。意欢和曦月都留在了京城,琅嬅又跟着弘历一起走了,嬿婉便兴致冲冲地拉着恭嫔一起去走出舱门,望着未曾见过的景色。

两个人都是北方长大的,嬿婉站在船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湿润的风,感叹道:“怪道这江南人才辈出呢,这么好的地界儿,自然也是会出好人的。”

恭嫔笑道:“皇上在杭州停留好多日呢,咱们好好地玩吧。”

嬿婉点头,此番南巡,倒是扫清了之前纯妃薨逝带来的沉重,她心里也渐渐轻快了起来。

亲者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嬿婉想,人生大抵就是这样吧。还记得阿玛去世的时候,她也是很伤心的,可她也渐渐地走了下去,阿玛成了她心里的一个影子。如今纯妃死了,她也很难过,可难过之后,到底是要朝前看,好好生活的。

“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这句话是阿玛以前对她说的,嬿婉觉得很有道理。

唯一还停留在过去的,大概只有愉妃了。

想到愉妃,嬿婉就忍不住叹气。阖宫上下都知道,愉妃海兰和纯妃感情很好,可如今纯妃一个人去了,叫愉妃如何不伤心呢?当初纯妃棺椁去景山的时候,愉妃像个游魂一般跟在后面,不说话,嬿婉看着,觉得她真是可怜极了。

璟昭已经一岁有余了,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她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乳母跟在后面,看到嬿婉,璟昭笑着去拉嬿婉的袖子,喊道:“额娘,额娘!”

嬿婉看见璟昭,心立刻就柔软了起来,伸手将璟昭抱了起来,道:“这是恭娘娘。”

璟昭乖乖喊道:“给恭娘娘请安。”

恭嫔看着这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也是喜欢得不行,笑着对嬿婉道:“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多好啊。”

嬿婉笑着看着怀里的女儿,只觉得怎么稀罕都稀罕不够。两个人在船边说了会话,见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便各自回去了。

嬿婉将璟昭放到床上,静静地看着女儿玩闹。春婵掀了帘子进来,道:“主儿,愉妃来了。”

嬿婉诧异地回头:“愉妃?她来做什么?”

她想了想,让乳母将璟昭带下去,这才让春婵将海兰请了进来。

海兰只穿了一件雪青色衬衣,外面罩一件淡紫色绣花鸟纹纱衣。嬿婉小心觑着她神色,笑道:“愉妃姐姐的气色好了许多呢。”

海兰坐下,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道:“这些天来,我也散了散心,比从前待在宫里的日子好多了。”

春婵端上茶来,海兰接过,怔怔地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默了半晌,这才抬头道:“令妃,你可愿与我一起对付娴贵人?”

嬿婉瞪圆了一双杏眼,突然觉得海兰这句话有些荒谬。两个妃位,竟然联起手来对付一个贵人?

可仔细一想,如懿确实很难杀,还有些邪乎,若是海兰一个人对付她,恐怕真的不行。

嬿婉挑眉,道:“愉妃姐姐把话说清楚,可好?”

海兰的面容似是一潭平静的死水,“我仔细想了想,满宫上下,和她仇最深的只有你了,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

“令妃,如果我告诉你,如懿是害死纯姐姐的凶手呢?”

谈到已经逝去的绿筠,海兰语气里的恨意简直掩不住,她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仇恨,似乎恨不得将如懿碎尸万段。她咬牙道:“当初若不是如懿在皇上面前挑拨,纯姐姐不会被训斥。纯姐姐病了,她竟然还觉得不够,去挑唆永璋对皇上出言不逊,硬生生逼得纯姐姐拖着病躯去求情。若不是她,纯姐姐怎么会这么快就死?”

她的眼神逐渐癫狂起来,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道:“纯姐姐心善,不愿怪罪她,可我跟纯姐姐不一样,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让她坠入阿鼻地狱受尽折磨,才能告慰我的纯姐姐。”

“愉妃姐姐!”嬿婉忍不住出声道,“不要让仇恨左右你。”

海兰看着已经疯魔了,嬿婉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劝道:“我知道你要报复娴贵人的心,但你可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你还有年幼的五阿哥,还有纯妃留下的儿女,你冷静些啊。”

海兰又恢复了刚刚那副冷静的模样,点头道:“我知道。”

“再说说你吧,”海兰的眼神并无任何遮掩,“如懿一直都觉得你是她的替身,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她自视清高,瞧不起你这种宫女上位的人,认定是你攀附了皇上,又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才得了皇上的恩宠。”

“其实我从来不觉得你和她有什么相似之处,可如懿偏偏就像失心疯一样,偏觉得你和她长得像。”

说起这个,嬿婉的神色也冷了下去,她面露嘲讽之色,道:“我明白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挽尊罢了。她觉得我是因为长得像她,这才得了皇上的宠爱,所以皇上一直都忘不了她,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宽慰一两分。”

“自欺欺人罢了,我不愿理她这种人。”

海兰点头,道:“正是如此。她对你可是厌恶得很,可你从未得罪过她,这厌恶真是莫名其妙啊,你难道不想报复回去吗?”

嬿婉思索了片刻,道:“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这就是同意了,海兰看着窗外的雨景,似乎是叹气一般地说了一句话:

“她最在意的就是皇上,所以,只有让皇上彻底厌恶她,彻底打破她所有的幻想,才能让她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