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当夜云重紫就病了,云老夫人得此消息,亲自从祥和苑跑来看着大夫给她诊治。

大夫说云重紫近日太过疲倦,又受了风寒,只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就没什么大碍。

云老夫人看着床上昏睡的云重紫,感慨的叹了口气,就让她身边的丫鬟好好照顾,又禀人回熙贵妃身边的太监无法入宫。

折腾了一夜,宫里宫外在这场大雨的冲刷中改变了许多事。

云重紫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上默默垂泪的小雪,有气无力地想开口唤她,可是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奈地抬手推了一把她。

小雪这才发现云重紫醒来,连连发问:“大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可觉得好些了?饿不饿?渴不渴?你这样可是吓坏我们了,呜……”

“我……”云重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小雪立即明白过来,跑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就扶着云重紫起来喂给她喝,“大姑娘,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才退了烧,可是你偏不醒。”

云重紫喝了水才缓过一口气,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芍药呢?让她来。”

“芍药姐姐在外面熬药呢,你有什么事就吩咐我。”

小雪把杯子放到一旁,又从床上拿过垫子放在她身后,云重紫就靠在床榻上,虚弱地笑笑:“快擦擦脸吧,我每次病着你都要掉许多眼泪,真是我的罪过。”

“既然这样,大姑娘才更要好好爱惜自己,我宁愿替你也不愿你病着。”

云重紫被小雪数落一顿,只是笑着不反驳。

芍药掀开帘子就听到小雪噼里啪啦地数落个不停,笑道:“你也快去洗洗脸喝点水,歇口气再来说她,我也不拦着,也让咱们大姑娘知道她这次错得有多离谱。”

云重紫拱了拱手,“芍药姐姐,你可饶了我吧,这次算我错了,下次可不敢了,不然小雪聒噪个没完,我哪敢再病下去。”

小雪嗔怪地跺了跺脚,“你们就会打趣我。”

说完就去替芍药端过药,又沉默地在一旁伺候云重紫喝。

云重紫只抬眼看了一眼一旁,芍药就明了地说道:“听说你病了,宫里也没人说什么,皇后送了补品来,还派太医来,当时你还没退烧,那太医又改了新方子你才见好。”

“熙贵妃怎么样了?”云重紫觉着药苦,稍稍顿了顿,小雪就往她嘴里塞了个蜜饯。

“这个打听不到,不过她的孩子是没保住。”

“哼,孩子没保住就对了。”云重紫冷冷道,“肚子里根本没货如何保住。”

“那这次到底是谁出手的?”芍药不懂。

小雪见云重紫不想再喝药,连声道:“良药苦口,大姑娘是大夫怎么不知这个道理,一口气喝完吧。”

云重紫无奈,只能皱着眉乖乖喝完,小雪欣慰地笑了笑,端着空碗悄无声息地出去,她才回答:“我瞧着是同时动手,熙贵妃是想把孩子没有的事怪到皇后身上,而皇后也趁机想揭发熙贵妃肚子里没货的事。”

“那她们把你找去……”

“她俩都是拿我做垫背的。”

云重紫哼笑:“皇后想借我的手铲除熙贵妃,而熙贵妃也想找个垫背的,若是被查出来没有,她也一并赖到我头上。”

“她们实在恶毒。”芍药叹了口气,“只是难为你病了这么一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若是卷入后宫争斗想要明哲保身就难了。不过是生了一场病而已。”

正是因为云重紫想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才会去淋浴生病用这个法子避祸。

“可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输谁赢了。”

芍药坐在云重紫给她蜜饯吃。

云重紫摇了摇头,闭着眼假寐,“我瞧着是皇后。一旦她有证据证实熙贵妃的肚子是假的,皇上必然会站在皇后这一边,熙贵妃垮台,她身后的康乐候府的命数也就到头了……”

云重紫只说了一半话,她自己清楚,康乐侯府垮台是必然的,皇上早有削弱公侯势力的举动,无论是前朝后宫,一切血雨腥风不过是序幕而已。

自从云重紫病了,巧兰园又热闹起来,皇后奖赏,七郡王送礼,祥哥儿代宝亲王来慰问,云锦鹏几乎天天来探望,不止如此,就连太子和其余几个皇子,还有鲁国公府以及各大药行都派人送了礼物。

云裳刚进门就见一屋子摆放着礼物,吃惊地怔了怔,掀开帘子就问向床上的云重紫,“大姐姐,你这是要开铺子吗?怎么那么多补品?”

云重紫笑了笑,一旁的小雪插了句话,“哪儿啊,是几个皇子和医药行的前辈送给大姑娘的。”

“几个皇子……”云裳拿帕子捂了捂嘴,“大姐姐和他们很熟的样子啊!”

云重紫嗔怪地瞪了一眼旁边,小雪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云裳搬了个矮凳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不过是见过几面,怕是看在太子的面上罢了。”

云裳把荷包捏在手中,“看着他们送的礼,我这个荷包真是一点也拿不出手了。”

“怎么会,谁不知三妹妹的绣工就是比宫里的绣娘都好上许多,我正好缺个荷包呢。”

云重紫笑着抢过她的荷包,捏了捏里面,笑意更深,“你送我的荷包我可要好好保管,小雪替我收起来。”

云裳看着小雪把荷包放好,脸上微微红起来,“只要大姐姐不嫌弃就好。”

“你能看我,我都开心不已了。更何况以我的女红哪里资格笑旁人。”云重紫自嘲地笑笑。

“最近我天天去国子监,只今日修习才得出空来,大姐姐不会怪我吧?”

“你又和我说两家话,我当然知道你国子监的学业繁重,要过了年底的考核才是应当的事。我瞧着不只你忙,如今大妹妹大婚后,云秀荷马上也要为自己的婚事忙起来了。说起来三妹妹和秀荷一样大,等她嫁到康乐候府,就该轮到你了呢。”

“大姐姐总是取笑人,你还未嫁,怎么可能轮到我呢。”云裳的笑容有些尴尬。

云重紫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成为匠人,一般的贵族之家又怎么会接受我这样的身份,反正我只寻了那平常人家就好。”

“大姐姐,你不要太伤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侯府的大女儿,更何况有皇后,郡王为你撑腰,谁还敢小瞧你,哪里像我才是无依无靠的。”云裳露出自怨自艾的神情。

“你我不同的,你可是打小就在侯府里长大,如今又在夫人跟前伺候着,她必定不会亏待你,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不过说起来也怪,秀荷怎么还没开始为自己绣嫁衣?前阵子我听说医药行的几个前辈说起顾家公子前阵子好像生了病,也没见她去看看,以前她可是张嘴闭嘴都是顾家公子的名讳呢,如今他们订了亲,反而变得冷淡了。”

云重紫看了一眼云裳诧异的脸色,笑着垂下眼帘,“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大概她是真的长大了,懂得应该矜持了。”

云裳的面上惊疑不定,踟蹰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顾家公子病了吗?也没听三姐姐提起。”

“可不是,她对未婚夫的事居然还没有以前上心,还真是让人奇怪。想来顾家公子的病也不严重,不然夫人怎么会同意二妹妹嫁过去。”

云重紫这话一落,云裳的脸色更加难看,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若顾家公子真是好的,两家人也算门当户对,夫人为何还会反对他们在一起,让自己代替云秀荷嫁过去,这中间必定出了什么差错,不然以沈怡琳的性子,必定不会让自己捡便宜。

哼,怪不得会突然那么好心!

云裳面上露出阴狠,只不过一闪而逝,把话题说到别处,“大姐姐,也不知道二姐姐嫁给太子怎么样了,之前她也没回门,你在太子府住了些时日可瞧见她了?”

云重紫知道她是替沈怡琳来打探消息的,既进不去太子府,只能把注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云重紫把事先准备好的词,说给她听,“我在太子府只一心照顾郡王甚少出院子,不过听下人说,太子很疼爱二姐姐,看她腿不好才不让她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云裳笑了笑,“说起来这喜事还真是一件接一件,就连公主都要嫁给二皇子了。”

“这几个皇子中太子最大,也只有他娶过亲,公主嫁给二皇子也算是年纪相当,男才女貌。公主可是从咱们府上嫁过去?”

“是呀,这些日子公主也只呆在院子里哪也不去,连国子监也只去棋艺和医术两科,好在咱们那组棋艺小组在前几天的淘汰赛中赢了。”

云重紫哑然失笑,她都把这事忘了,“怎么,少了我,咱们那组都赢了,你们真是厉害,让我羞愧的很了。下次分组你们可不要再选我了。”

“我当然要和大姐姐一组了,咱们可要成为最后的那十个人呢!”云裳信心十足地笑起来,“所以大姐姐你要好好养病,和我们并肩作战!”

“好,我一定好好养病,这生了病确实耽误不少事,这次宫里给贵妃看病都没去成,说她的胎没保住,这不只对皇上来说很难过,就是对康乐候府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啊。”

云重紫故意把这话透露给云裳,是让她彻底明白若是代替云秀荷嫁给顾耀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也没那么好心帮云裳,只是让借她的手把枪口掉转向另一边的沈怡琳。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若是盟友害自己,那注定要拆伙,窝里斗。

云裳一走,小雪把荷包拿出来问:“大姑娘,这荷包怎么办?”

云重紫下地穿好鞋,一旁的小雪立即给她穿上披风,嘱咐道:“这才刚好,还是多躺一下吧。”

“我去看看虎子和天霸。”云重紫无情地看了一眼小雪的荷包,“这东西就烧了吧。”

云裳这才学了几天医术,就想用小伎俩来害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云裳一直被沈怡琳当抢使,这一次她同样逃脱不了被人利用的局面。

心术不正,医术又怎么会大乘。

云重紫去院子里搭的狗窝,虎子和天霸两人一齐向她扑过来,她先是摸了摸虎子的肚子,笑容渐渐浮起来,“你个老家伙,终于有了,可开心坏了吧。”

天霸见云重紫只顾着和虎子叙旧,半天不理它,不服气地冲她低吼了两声。

云重紫也和它龇牙咧嘴了一番,“哼,那天你主子来了,都不知道叫一声,要你做什么!等明天我就把你抹脖子给炖了吃了。”

“嗷唔……”天霸一听云重紫这话,吓得连连摇尾巴求饶。

云重紫见状咯咯乐了,抬手摸了摸它的脖子,“我怎么敢,又怎么舍得吃你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最近配种辛苦了吧,真是难为你了,你是个忠心的,但是……我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云重紫吩咐道:“芍药,下午就把天霸送回给关王爷吧,你替我谢谢他,不过天霸和虎子怎么看都不配,与其日久生情难别离,不如快刀斩乱麻好快活。”

芍药也不多问,径直上来签了天霸就走,虎子见云重紫要把天霸送走,一把咬住芍药的衣角不放。

两只獒犬相处的久了,又有了崽自然有了感情,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离得不远相互吼叫着只有他们能明白的话。

云重紫看在眼里,上前摸了摸虎子的背毛,“你俩不合适啊,一个是金国大草原上的霸主,而你只不过是我的家犬,不要说我狠心,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就算把天霸留下来,它也不会快乐,还是说你要和它一起去?我也不拦着你。”

那虎子跟着云重紫日子久了,最通她的心意,云重紫不过低低细语了两声,它就听明白了。

不过面对分离,虎子还是一时接受不了,竖直的尾巴萎靡地耷拉下来,转过头不去看远去的天霸,独自在窝里难过。

云重紫看虎子那般难过,忍不住叹了口气,“时间会改变一切的,虎子,就算没有天霸,你还有肚子里的崽崽呢。”

虎子不理她,一直到了晚上也没吃东西。

芍药回来后,直接进了屋子,把关安哲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云重紫听。

“关王爷说,两只獒犬有了崽是说明有感情了,感情的事是没有配不配的,只要他认为的,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云重紫抽了抽眼角不发一言,芍药看她脸色不对,立即上前问道:“关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霸道惯了,习惯就好。”云重紫不想再去多虑关安哲的事,对付关安哲她一贯的态度就是不违逆,不然以这老小子的手段,向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

芍药看云重紫脸色不好,知道她大病初愈不易太劳累,就坐在她身边给她揉了揉太阳穴,“你还总说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反而是最做不到的,就算是不想进宫给熙贵妃看病,你也可以装病啊。”

“你瞧先是熙贵妃的人来请,又是皇后派太医院的人来瞧,若是不来真的,两方人马都不会信的,反而更麻烦。”云重紫撇了撇嘴。

芍药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不过还是有些担忧,“不过上次太医来说,你除了劳累受寒,还多思忧心,你若是再考虑的多了,不只头要疼,身子都会拖垮的。”

“我知道的,放心,等事情顺了就好。你方才去泰安居怎么那么久?”云重紫问。

芍药回答:“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云裳去了上桂园呢。”

云重紫蹙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呵呵,鱼上钩了。”

※※※

上桂园里,云裳也在给沈怡琳揉太阳穴,“母亲,我今个儿问过云重紫了,二姐姐她没事。”

“哦?”沈怡琳坐直了身子看她,“云重紫那贱人怎么说?”

云重紫面无表情地回答:“云重紫说,太子是心疼二姐姐腿上有伤,不忍她太操劳才不让她回门。我瞧着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毕竟太子之前还备了厚礼,让旁人过来传话也是这个意思。”

沈怡琳听到云裳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

她最担心的就是云金钰嫁过去过得不好,之前没回门,她也无法问个清楚,那太子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只得让云裳去云重紫那打探消息。

自从云金钰嫁过去,沈怡琳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总是梦见她在自己梦中诉苦哭泣,可是沈怡琳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太子也没派人上门说过一句不是,她反而更不好过。

沈怡琳已经不盼着云金钰嫁给太子能受宠了,那样的腿,那样的形容姿色,再加上云金钰是个心高气傲,又不会来事的,病痛早就把她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要不得罪太子,她惴惴不安的心才稍稍稳住。

“云重紫那贱人死没有?”沈怡琳低头看着指甲上的新涂抹的蔻丹。

云裳垂下头回答:“去看过云重紫了,她看起来确实挺虚弱的,脸色苍白的紧,应是真的病了。”

“只不过是病了,恨不得闹得全城都知道!”沈怡琳想到这几天往府里来的贵客都是来瞧云重紫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女儿进她那屋子,看到地上都放满了礼物,云重紫身边的丫头说居然还有皇子送去的礼物。”

“皇子?”沈怡琳又愣住,“哪个皇子?”

沈怡琳心里又不安起来,云重紫什么时候和皇子的交情这么好了?难道除了七郡王,她还搭上了别人?

“几个皇子,包括太子都送了。”

“荒诞!”

沈怡琳抬手扫掉小几上的茶杯,门外的夏妈妈听见连忙进来查看,“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怡琳气得指着云裳又问,“你继续说!”

“不只皇子,女儿还看见宝亲王,鲁国公府,甚至宫里……”

“好了!”

沈怡琳不耐地打断云裳,又指向夏妈妈,“你听见了吗?那小小的庶女居然折腾出这么大的能耐来了!她这是打咱们的脸呐!她真是好本事啊。”

“夫人可别为了那种贱人生气伤了身子啊。”夏妈妈上前抚了抚沈怡琳的后背,“您也说了,她不过是个庶女,能做出什么事来,还不是如蝼蚁一样被咱们玩在鼓掌之间,咱们想动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怡琳哼了一哼,但两个人却全然没注意到跪在地上同样是庶女的云裳脸色。

云裳低着头,十指扣在掌心,心中冷然,原来庶女在她们眼中就如蝼蚁啊,所以她这个蝼蚁就注定要为她们做尽坏事,一辈子都被她们玩弄吗!

“既然这城里有权有势的人都给云重紫送礼了,咱们也不能当做不知道啊,这家毕竟还是我在管着,既然她病了,咱们也送点礼去,省得别人说我不待见她。”

夏妈妈冷冷一笑,领命出去。

须臾后,夏妈妈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进来,沈怡琳一抬手对云裳道:“我不耐见云重紫,你就替我把这好东西送到巧兰园去吧。”

云裳转过头,就见夏妈妈掀开盘子上的红绸,上面端放着名贵的药材。

“这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送给云重紫真是便宜她了。”

云裳恭谨地端过来,“女儿等下就送过去。”

沈怡琳满意地笑笑,一挥手,道:“去吧。”

云裳端着盘子,沉默不语地走出上桂园,待身后的院门关上,她恭顺的脸上露出冷冷的笑意,直接朝着巧兰园去。

经过美人居的时,云秀荷正巧走出来,看到她手中端着个盘子,奇怪地问:“喂,你这是端的什么?”

云裳见云秀荷穿着艳丽的衣裳,脸上也画了精细的妆容,一看就是要出府,只是如今天色已暗,云秀荷这又是去哪?

她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不露半分。

云裳想了想才回答道:“最近赵姨娘身子不好,怀着孩子很是辛苦,夫人就……”

她故意只说了半截话,冲着云秀荷淡淡一笑,反而让云秀荷误会了。

“哼,赵姨娘怀孕是多大点事,母亲也真是的,何必替她担心。”

云裳一派天真地问道:“不知二姐姐这是要往何处去?天色这么暗了,怎么也不带个小丫鬟跟着。不如你和我一处走吧,等我送完了东西,就陪着你,小心夜路绊脚。”

云秀荷的气焰立即矮了一截,“不用你陪着,你忙你的去,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云裳只是笑笑,与她错开半步就往前走,可是没走两步,忽然又回过头道:“三姐,你该不会是要偷偷出府吧,你都已经和顾家公子定亲,可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了,若是被夫人知道可是要罚你的,被顾家人知道万一退亲……”

“退亲更好!我巴不得这样!”云秀荷一急咬牙切齿道:“云裳,你少管闲事。不许和母亲透露一句知道吗?”

云裳的脸隐藏在夜色中,冷冷一笑,“那三姐还是快去快回,别让夫人担心。”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云秀荷跺了跺脚,害怕耽误了和那人约定的时辰,只得行色匆匆地朝着角门去。

云裳看着云秀荷的背影,越发相信云重紫今日说的话,那顾家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以云秀荷那么疯狂地爱慕顾耀中,怎么会听到她的话那么反常,居然巴不得顾家退婚?

就算云秀荷是移情别恋,那沈怡琳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亲事,还想让她去代嫁。

那一定是顾耀中的问题了!

云裳站在黑夜中想了许久,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盘子,转了个身,朝着和巧兰园相反的方向去了。

既然沈怡琳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了!

※※※

第二日一早,云重紫刚起来,芍药掀开帘子进来,就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云重紫正拿著木梳梳头,听到她的话,手上微微一顿,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又过了一会儿,东芝站在门外回话:“大姑娘,老夫人让您去一趟。”

“说是什么事了吗?”

云重紫故作不在意地问。

“那小丫头哭得有些急,说是赵姨娘出事了。”

“恩,你告诉她,我等下就去。”

芍药打开衣橱拿了件素净的衣裳出来,忽然冷笑起来,“没想到云裳动手还挺快。”

云重紫继续慢条斯理地梳头发,“只怕连沈怡琳也没想到吧。”

芍药等云重紫梳完头,就帮她穿好衣裳,又陪着她吃了早饭,两人才一起去了祥和苑。

进了院子,几个主子的心腹都被挡在门外,云重紫只得自己走进去,吴妈妈替她掀起帘子,她刚踏进去一步,就听一声脆响,云老夫人拿起茶杯扔到了地上。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吗?”

沈怡琳跪在地上,一脸嘲讽地冷笑起来,“老夫人,我怎么可能害赵姨娘的孩子,老爷子嗣稀少,我护着赵姨娘还还来不及呢!这些日子我不仅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还送了不少补品,我就是连她的院门都没进过,我害她?我怎么害她啊!老夫人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挑拨!”

她看到刚进来的云重紫,冷冷一瞥,那话中所指不言而喻。

云重紫本想着自己磨磨蹭蹭地来得晚了,不想屋里就只有云老夫人和沈怡琳两个人。

她只诧异地愣了愣,就上前向云老夫人行礼,“给祖母请安。”

云重紫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怡琳,刚要俯身,就被云老夫人拦着,“你不必给她行礼,她根本不配,谋害子嗣,其罪当诛!”

“我没有!”沈怡琳冷冷地反驳,“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老夫人怎么就算到我的头上,说不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呢!更何况谁知道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没有!”

“难道是夫人怀疑我的医术?”云重紫忽然叹一声,“哎,事到如今,夫人怎么还是不信我的,你不信我这人可以,但不信我的医术,就等于是打皇家的脸,我给太子、郡王看病,他们如今都好了,若是夫人这话让别人听到,定以为我是骗人的,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到时候是要牵连咱们整个侯府的。夫人就是不想承认谋害赵姨娘,但也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啊。”

“哼,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就算赵姨娘是真的有孕,可是她那娇弱的身子,还不一定能保得住呢!现在她肚子里还的孩子没了,凭什么就怪在我头上!”

云重紫见沈怡琳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笑起来,“夫人怎么就知道赵姨娘的身子保不住孩子?我之前可是一直给她调养身子呢,不过说起来也怪,她年纪轻轻,为何一直没有孕呢?”

她转过头对上首的云老夫人道:“祖母,我之前给赵姨娘诊断,就觉得有些蹊跷,她的身子很虚,又不操劳,何止如此?不如趁着这次赵姨娘突然没了孩子,好好查一番,到底是不是人为所致。之气爱你没孩子就算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寄托,又突然没了!”

沈怡琳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听出云重紫这话中的威胁,也吃不准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了让赵红玉怀不上孩子,她确实在赵红玉的香粉中动了手脚,若是被查出来……沈怡琳忽然觉得浑身冰凉。

可是赵红玉的孩子没了,真的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反正云锦鹏已经成了世子,那赵红玉的肚子里无论是男是女都不会威胁到她,她也就没把心思动到那上面。

沈怡琳想,一定是赵红玉自己的身子弱根本保不住那孩子,现在没了,故意找借口赖到她身上的。

她发了狠地瞪了一眼云重紫,就向云老夫人磕头,“老夫人,请您明察,此事真的和媳妇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云老夫人哼了一声,云重紫淡淡道:“是啊,祖母,凡事都要讲证据,若是冤枉了夫人,让真凶逍遥法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老夫人气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你不承认就算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呀,去把赵姨娘给我找来。”

她的话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啼哭,眨眼功夫,门帘外就闯进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来,看到地上跪着的沈怡琳,疾步冲了过去撕扯,“沈怡琳,你这毒妇,还我孩儿的命来!就是死了我,我也要你赔命!”

那闯进来在沈怡琳身上厮打的人,正是刚刚小产的赵红玉,她头戴抹额,长发没有挽起,整个人憔悴又虚弱,两只眼睛哭得红肿,闯进来就扑倒沈怡琳身上,压着她,拿拳头打,拿牙齿咬,像是真的豁出命了一般。

旁的时候,沈怡琳身边还有个夏妈妈在,如今这屋里只有云老夫人,云重紫,地上撕扯的两个人,还有跟着赵红玉一起进来的云裳。

云重紫淡漠地从地上两个人的身上抬起头,就见云裳也一脸漠然地看过来,两人相视在空中,云裳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地颤了颤,而云重紫却一如往常地笑着。

云老夫人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不耐地冲云裳发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你母亲和姨娘拉开。”

云重紫也跟着云裳动手,云裳护着沈怡琳,而她拉起赵红玉到一旁椅子上坐着,“姨娘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凡事都有老夫人做主啊,你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冲进来就打人,有理也成了无理了。”

赵红玉一声悲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云老夫人哭诉:“老夫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进府三年,之前身子一直娇弱,看了许多大夫都没能怀上,就是前阵子找了三娘子调养了身子,才好不容易有了这胎。我一直小心翼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出了什么闪失,就算是我死我也要好好照看着老爷的骨肉,可是还是没防住沈怡琳那毒妇,让她害了我的孩子!”

“胡说!”沈怡琳说不出粗口,但满脸涨红已是气极,她刚才被赵红玉扭打了一番,整个人十分狼狈,头发也散乱不已,“我根本就没做过害你的事,你休要把你小产的事赖到我头上!”

“你居然还不承认!你昨夜让四姑娘给我送了补药,我还心心念着你的好,这些日子我也吃过不少你送来的东西,都没出过差错,就放松了对你的警惕,没想到你就是看准了这点,才能下毒害我小产!我的孩儿,是娘对不起你,你到了阴曹地府,一定要找沈怡琳报仇啊……”

赵红玉刚刚小产,正是气血不足,加上又哭了一阵,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云重紫见状连忙掐住她的人中,才让她缓过劲来,她瞧着赵红玉如此悲戚,也跟着垂泪,“姨娘,孩子没了再怀就是,你可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老夫人会为你做主的。”

“求老夫人做主啊!”赵红玉又吼了一嗓子。

而旁边跪着的沈怡琳听到赵红玉这么说,脸上更是青白交错,大喝一声,“我什么时候让四姑娘给你送过补品……”

她边说边疑惑地看向云裳,猛地跳起来就扇了她一巴掌,“贱人,是不是你害我!”

云裳身子小小,被突如其来地巴掌,一扇就倒在地上,半张脸都肿起来,她神色哀伤,但只紧咬着下唇不说话,眼睛在眼眶中攒动,就是不肯落下来,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反而让沈怡琳显得盛气凌人,像是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旁人身上。

云老夫人见沈怡琳如此嚣张,气得拍桌子,“反了反了,当着我的面居然敢动手!沈怡琳,你这是要反了天啊!”

“老夫人,我昨夜根本没让这死丫头给赵红玉送东西,根本就是她……”

“是是,母亲说的对。”云裳胆怯地打断她的话,膝行向云老夫人面前磕头,“祖母,您还是不要查了,那东西是我送的,真的和母亲一点关系也没有,您要罚就罚我吧,我愿意一力承当所有罪责。”

云裳这话听起来像是承认了错误,但只要细细琢磨就会发现,这脏水根本就没淋到她头上,她更像是害怕沈怡琳会生气,代人受过呢。

“你……”沈怡琳被气得差点上不来气,脑子里也乱的很,她想不明白,云裳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冷静,“是啊,老太条,既然四姑娘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云重紫低头冷冷一笑,问向正要开口说话的赵红玉,“姨娘,不知昨夜四姑娘送去的是什么?”

“是血燕。”

赵红玉的回答让沈怡琳更加确定,云裳这是和赵红玉一起合伙了!

好啊,云裳这个死丫头,真是狼崽子养不大,现在居然敢反咬自己了!

“哦。”云重紫点点头,“之前云裳妹妹给祖母的礼物都是用绣品换的,那血燕可是大补品,她哪来的钱买那个啊,还真是奇怪呀。”

云裳既不搭话也不反驳,只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默默垂泪,一看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红玉忽然蹦了起来,“沈怡琳,你一直指使四姑娘为你办事,这府里谁不知道!你看她年纪小,就让她替你给我送血燕,我喝了之后就查出是那问题,立即把四姑娘找过来对峙,如今她替你承担下所有的罪责,你还想不承认,若真是四姑娘的钱买来的血燕,那就好好问问,那血燕四姑娘从哪买来的!”

云裳怯懦地看了一眼沈怡琳,只是摇头,“我……我不知道……”

“哼。沈怡琳这下你还有什么说的!如果不是你把血燕交给她的,她如何不知道这血燕从哪买的!”赵红玉气极啐了口。

沈怡琳心里怒不可支,她知道这是赵红玉和云裳合起伙来坑自己,但还是死不承认,“她都说了不是我给她的,你这般诬陷于我又是何居心!”

“你……”

云老夫人心里早就有分晓,但见云裳不说一时也觉得为难,云重紫和云裳互看了彼此一眼,她就见云裳的手指突然朝着自己比了一个“二”,心中一动,突然道:“怎么不见二妹妹?”

云裳趁着旁人不注意,接话道:“我昨晚送东西给姨娘的时候,还见过她。”

云老夫人看了她俩一眼,冲着门外的吴妈妈喊道:“去吧老爷和云秀荷一起找来。”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沈怡琳想,如今把云致远都找来了,也不知道他能否站在自己这边。

而云重紫想的却是……沈怡琳你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云致远还没来,云秀荷睡眼惺忪地进了屋,看到一屋子的人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云老夫人看到沈怡琳给她使眼色,喝了一声,“我问你,昨晚去哪了?”

云秀荷一个激灵,所有睡意全无,恶狠狠地瞪了云裳一眼,只以为她是告状来的,怪不得一大屋子的人,立即道:“祖母,你别听云裳胡说,我哪也没去。”

“你昨晚看到她了?”云老夫人问。

“是啊,当时她说替母亲到赵姨娘那送东西,我们见到就说了几句话,她走后我就回屋了,哪也没去!”

云秀荷又瞪了一眼云裳,见她嘴角好似勾着一抹冷笑,心中正奇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沈怡琳抬手打了一巴掌,“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我什么时候……”

“放肆!”云老夫人喝道,“沈氏,你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方才云老夫人还叫她儿媳,叫她名讳,如今就只称沈氏了,说明她已经做出了决断。

云秀荷被打懵了,更是一头雾水。

沈怡琳则一脸悲愤,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先是云裳出卖了自己和赵红玉联合起来害自己,现在又找来云重紫当帮手,连云秀荷这不争气的都被挑唆了,蠢不可及!

她不服气地跪在地上,梗着脖子还是那句话,“我没做过!”

“事到如今,连秀荷都不为你这当娘的说话,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是不敢认你这儿媳了,就等云致远来看他怎么说。”

云老夫人话落,不到片刻,云致远匆匆赶来。从门帘后进屋,看到一屋子跪的跪,哭的哭,先是一怔,一旁的赵红玉哀嚎一声猛地扑过来,恸哭:“老爷,我们的孩子被夫人给害死了,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什么?”云致远彻底呆傻住,脑子里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只知道赵红玉的孩子没了。

赵红玉根本不给沈怡琳辩驳的机会,拉着他的袖子就开始痛诉,“昨夜沈怡琳让四姑娘给我送来血燕,可是那血燕里惨了下胎的东西,我早上吃后就小产了,立即把四姑娘找来,她年纪小哪里懂这些,根本都是替沈怡琳做了抢使。我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以后让我可怎么办啊,我没想着生个儿子和夫人争宠啊,只想有个孩子安安稳稳过好下半辈子,可是……我……”

她一声抽泣,终于是昏了过去。

云致远在赵红玉断断续续的抽噎中把事情听了个大概,失子之痛这才在他脸上隐现,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云老夫人,一时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云老夫人叹气,“这就是你的好媳妇,你看着发落吧。”

云致远慢慢地看向沈怡琳,但见她满眼哀伤,但不见悔意,心中更是悲怒,痛斥道:“先让沈氏去西面的屋子和魏玲文一起住吧,这后宅都被她搞成什么样子了……”

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抱起怀里的赵红玉就往外走。

云秀荷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昨夜的那个补品是害赵姨娘的,娘亲让她小产了!

她立即想反悔刚才的话,却见云老夫人已经让吴妈妈进来把沈怡琳压走。

沈怡琳忽然吼道:“我自己会走!”

她冷眼看向众人,只是看向云裳和云重紫时更加恶毒,经过她们身边时,她小声道:“我不会轻易被打垮的!”

“祖母,这件事也许不是……”云秀荷的话只说了半截,云老夫人叹道:“这事你说了实话,你母亲不会怪你的,要怪也只能怪她心肠太狠毒!”

“我……”

云秀荷回过头看向另一边的云重紫和云裳,她们一脸淡漠地行礼,又退出院子,她心中更是心急如焚。

母亲被关禁闭了,那这个家她又该如何自处!

云秀荷忽然觉得,这威信候府的天要变了!

出了祥和苑,云重紫和云裳肩并肩地默默走了一阵,到了没人处,云裳突然向身旁的云重紫行礼,“今日多谢大姐姐解围了。”

“是你做的好。”

云裳听不出云重紫的话是褒是贬,只是淡漠地笑笑,“大姐姐,有些事我也是逼不得已,以前的事就让她过去好吗?”

云重紫看着云裳并不算真诚的眼,淡漠道:“以前的事又是何事呢,只要你以后无愧于心就好。”

说完,云重紫径自走开,只留下云裳一人深不可测地笑着。

------题外话------

亲爱的们,你们放假了么?

考试还顺利不?

寒假党你们在哪里?

本来今天只想写五千的,但是一想到你们,我就……我就打鸡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