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顾玉若的身后照进来，洒下了一片明亮的光影，她站在那里，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释然和解脱。
“手机就在那里，你把照片删除就好了。”
慕安心惊喜地看向她。
“顾玉若，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劝夜慕白，他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情的。你们还是姐弟，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到任何时候，他都会关心你这个姐姐，用弟弟爱姐姐的心爱你的。”
“弟弟爱姐姐么……也好，也好……”
顾玉若呢喃着，突然笑了。
她一抬脚，就坐上了半人高的墙壁上。
拿起手机的慕安心一抬头就看到顾玉若的情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顾玉若，你不要做傻事！”
她惊叫着，赶紧冲过去。
顾玉若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两条腿垂在外面，回头向着夜慕白看过去。
慕安心的惊叫夜慕白也听到了，他转头看过来，隔着几米的距离，和顾玉若的目光撞个正着。
“慕白，我爱你！”
顾玉若轻声地说，手一撑，就跳了下去。
“不要！”
慕安心扑过来，手胡乱地一捞，抓住了顾玉若撑着石墙的手。
一个里面，一个外面。
一个上面，一个下面。
两个女人的手就这么扯在了一起。
慕安心一只手抓紧了顾玉若，一只手死死地扣住石墙，整个手臂都磕在水泥墙壁上，摩出一道道痛的钻心的血痕。
“顾玉若，抓紧，不要放开，夜慕白马上就会来救你！”
慕安心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顾玉若慢慢抬头，安静的目光看着慕安心。
她突然笑了，笑容清淡，没有一丝阴霾。她的声音，也安静和恬淡，看透了一切一般。
“慕安心，你放手吧。我这一生，只做错了一件事，却再也没有回头的路。我也不想回头，爱上他，本就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无路可走，我不想跟他陌路成仇。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别说傻话，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慕安心用力地抓着顾玉若，可是，顾玉若的手腕还是一点一点地从她的掌心向下滑去。
着急地握紧了顾玉若的手，慕安心死死地扣着。
“你抓紧，别放手啊！”
顾玉若根本没有做任何努力，只是那样任由慕安心吊着，眼神中依然有着期待，看着慕安心旁边的位置。
夜慕白踉跄着跑过来，他的身体已经近乎麻痹，麻醉的效果让他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他探出手，试图抓住顾玉若。
可是。僵硬的身体让他连弯腰都费力，试了几次都没能抓住。
“抓紧安安的手。”
他舌僵硬地说，着急地看着顾玉若。
顾玉若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无声地叹息。
“慕白，你能过来，我就心满意足了。这辈子，我是你的姐姐，下辈子，希望我们毫不相关。到时候，我一定会找到你，光明正大的爱你。”
夜慕白抿唇，没回应，依然努力地想要伸手抓住顾玉若。
“慕白，别费力了。我不想再让自己活在嫉妒之中，我累了。”
说着，顾玉若看向慕安心，眼底依然有些不甘。
她从下方抬头看着两个人，他们那样和谐，那样般配，是她不甘，所以一次次地破坏。
现在好了。
一切都结束了。
顾玉若叹息。
“慕安心，慕白，就交给你了！”
话落，她闭上眼睛，拇指在慕安心的手上用力地一推，其他的手指蓦然滑出去。
“不要！”
慕安心惊叫一声，掌心一空。
眼睁睁地看着顾玉若从她的手底下掉了下去。
“姐！”
夜慕白惊呼，手胡乱地挥着。
可是，僵硬的身体，连挥动都费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玉若掉了下去。
她没有惊叫大喊，只是痴痴地看着夜慕白，眼神里有很多很多的内容，最后，只剩下平淡。
身影越来越小。
“砰！”
隔着十层楼的距离，声音不大，却惊天动地。
夜慕白和慕安心都趴在墙壁上，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上氤氲开了一大片的血色，在顾玉若的身体下，像是一片血海，把她整个包围。
慕安心的手垂在那里，手指僵硬。
风吹过，两个人都是一身的冷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夜慕白身子一歪，咚的一下摔在了地上，被麻醉的身体，僵硬无力，只剩下复杂的目光，还能够清晰地表达出他的情绪。
慕安心回神，赶紧扶着夜慕白靠在墙壁上，然后拿了手机拨通了容倾的电话。
一群人赶到的时候，夜慕白依然僵硬着身体，慕安心守在他身边，嘴唇颤，脸色惨白。
一片兵荒马乱。
慕安心和夜慕白被一起送进了医院，到了医院之后，慕安心直接晕在了夜慕白的病床边。
梦里，她眼前尽是血色。
一大片一大片的晕染开来，像是盛开的曼珠沙华。
“啊！”
惊呼一声，慕安心坐起身，浑身冷汗淋漓。
她仓皇地环目四顾，是医院的病房，夜慕白就躺在隔壁的病床上，听到了她的声音，偏头向她看过来。
“安安！”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慕安心想起之前的情景，心里也有些恻然。
她下床，走到夜慕白床边，坐在那里，伸手把夜慕白的手握在了掌心。
他们一起目睹了顾玉若掉下去的情景，一起目睹了血泊之中的女人是怎么样的走向死亡。这种共同的生死经历，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更紧密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慕安心嗓子发紧地说。
“夜，对不起，我没能拉住她！”
“傻瓜，不怪你。她一心想死，这次拦住了，下次也拦不住。”
两个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即便心心相印，即便不曾因为这件事情有什么隔阂，但是在一个女人的生死之前，他们两个人都无法轻松起来。
尤其是这个女人和他们有关心，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死。
慕安心心里有些发苦，不确定这件事情会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阴影。
慢慢地俯下身，慕安心靠着夜慕白的肩膀，安静地躺着，默默地体会着可能会马上被打破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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