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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水滴铜龙昼漏长(2)

第九十一章

水滴铜龙昼漏长(2)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翩然起身,伸手扶起木棉,笑意清和:“快起来,何必拘着礼数。”

木棉徐徐起身,绣着朵朵赤朱色木棉的精致云袖有意无意拂过小腹:“太后娘娘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主人,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即便日后月份大了,臣妇也万万不敢礼数不周啊。”

朱成璧一怔,旋即惊喜地握住木棉的双手:“真的?”

木棉微露赧色:“已经有了两个多月了。”

朱成璧佯装怒道:“怎么不早些告诉哀家,祈祯你也真是,还偏偏等到哀家宣了你们过来才说。”

朱祈祯噙着温和的笑意道:“侄儿是担心会扰了太后娘娘处理政事,原是想着等到胎像稳固了再报与太后娘娘知晓。”朱祈祯与木棉相视一笑,“孰知今日清晨出门,见到有喜鹊立于梅枝上婉转啼鸣,觉得是个很好的兆头。”

朱成璧扑哧一笑,顺手将腕上的麻花纹白玉手镯拢到木棉手上:“兜兜转转的,无非是跟哀家讨件好东西罢了,这只镯子是衡州知府李存茂进献的,是苏工的精细工夫,确属难得。等到你诞下麟儿,哀家再好好贺你。”

竹息在一旁笑道:“太后娘娘最近常常戴着这付镯子,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夫人也便可以得知您在太后娘娘心里是何分量了。”

木棉泠然一笑,发鬓的青玉滚彩银木棉簪子在筛进殿内日色里泛着清浅如流水的光泽,恰似她温婉柔和的面庞一般,让人生出亲近之意:“太后娘娘这样疼爱臣妇,臣妇无以为报,愿一生一世追随太后娘娘左右。”

朱成璧颇为动容,拍一拍木棉的手,对竹语道:“织造局新进了一批上好的料子,你亲自带木棉去择选几匹,哀家与祈祯再说说话,等到午膳的时候,让闵琼萝好生准备几道木棉爱吃的菜式。”

木棉微微屈膝道:“多谢太后娘娘。”

待到木棉出殿,朱成璧缓缓落座,抬手正一正如云发鬓上横逸而出的象牙透雕龙凤争珠扁方:“喜上眉梢,或许用来形容此刻的你,最是恰当。”

朱祈祯澹然一笑:“有的喜事,却根本不能放在面上,放在面上的,也未必会是真情实意。只有深深埋在心底,连自己都觉察不到是悲是喜,方是真正的造化。”

朱成璧接过竹息奉上的一盏雪顶含翠,淡淡道:“祈祯,你的话,似乎越来越有禅机了。”

“斯人已逝,侄儿寄心于禅佛,不仅可以让心境静如明镜,更能看透人世间的许多事情。”

朱成璧用水葱般的指甲挑起茶盏中的一点茶末,仿佛是随手采撷天际的一片清逸流云,极为优雅闲适:“佛者有云: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即佛土净。但是祈祯你,依然有所欲、有所求。只怕不能说心境是静如明镜。”

“侄儿看透的,并非是所谓的大彻大悟,彻悟再多,总会有放不下的人与事,若都看清看淡了,根本就不再是红尘中人。”

朱成璧沉默许久,似有几缕迟疑在口齿间泊着,须臾方道:“哀家都想过了,摄政王的确拥权过盛,不可再纵容了。”

“太后娘娘预备如何做?”

“削其左膀,断其右臂,众叛亲离。”

朱祈祯会意一笑:“那么,娘娘要对付的第一个人,是谁?”

竹息奉上两只饱蘸了浓墨的兔肩紫毫笔,语调宁和:“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与朱大人同时在手心写下那人的姓氏。”

朱祈祯点一点头,挥毫落墨,等到掌心相示,见朱成璧手心亦是一个“江”字,不觉含笑。

“英雄所见略同。”朱成璧接过竹息奉上的一方软罗帕子,缓缓拭去掌心的字,“只是,哀家有一丝隐忧,若是摄政王欲拼尽全力保住江氏,可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若相信侄儿,侄儿有把握,能让如贵嫔娘娘做到让摄政王对江氏死心,绝不会出手相救。”

朱成璧一记一记抚摩着手中的琥珀鼻烟壶:“那是最好不过。但是,祈祯你要博得摄政王的信任,只怕也不是易事。”

朱祈祯衔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摄政王一直怀疑侄儿,不过是因为侄儿与太后娘娘的关系,如果侄儿与太后娘娘彻底生分,那么,摄政王可还会心存疑虑?”

朱成璧微一沉吟,纤长白净的手指缓缓握紧了案上的一柄蓝色透明珐琅描金喜字手把镜,光滑如壁的铜镜镜面,是自己看不出一丝波澜的冰寒面容,连精心敷面的紫葵粉都似隐着一层杀机:“是了,木棉有孕,就是最好的契机。”

乾元三年二月二十四,兵部右侍郎朱祈祯二夫人因为有孕被破格封为正五品昌安郡君,然而,朱祈祯上奏折提出不妥,认为城南朱府大夫人邱氏乃为嫡妻正室,又早于二夫人入府,太后纵然疼爱二夫人,也不应该加封区区妾侍居于正室之上。朱成璧大怒,连连怒斥朱祈祯罔顾昌安郡君身怀有孕,实乃负义忘恩之人。

孰料,朱祈祯一力坚持,甚至再上奏折痛陈利害关系,认为妻妾有别,此举会招致世人非议,更会乱了上下尊卑之道。朱成璧勃然大怒,见劝说无效,欲废除朱祈祯侍郎之位,幸亏玄凌及时阻止,又苦苦相劝,才让朱成璧下旨封邱氏为正六品顺安县君。

只可惜,朱祈祯并不领情,甚至闭门不出、不再上朝,最后,还是摄政王亲自出面、劝说朱成璧,才最终改封邱氏为正五品嘉安郡君。

此次风波,倒让京城里生出两种不同见解,一说朱祈祯爱重正室,即便宠妾有孕,也没有因此而颠倒妻妾尊卑,乃为耿直明理之人;另一说却对朱祈祯嗤之以鼻,认为他得不偿失,虽然博得称赞,但是大大惹恼了身为先帝妾侍且素来宠爱昌安郡君的昭成太后,于仕途大大不利。

然而,经此一事,倒让奕渮对朱祈祯多了几分赏识,在私下里与江承宇商议政事的时候,奕渮赞道:“能与太后相抗到底,实在是有勇有谋。”

江承宇颇不以为然:“他不过是投机分子,晓得皇上肯定会由己及人,帮他劝说太后娘娘罢了。更何况,此事闹得越大、越激烈,越显得太后娘娘心胸狭窄,且太过宠幸昌安郡君,自然在舆论上,朱祈祯会占尽了上风。只是……”江承宇心存疑惑,但也说不出为什么,只道,“前番摄政王欲以萧竹筠之死的真相除去朱祈祯,却让孙传宗半路杀了出来,那番的言之凿凿,似乎萧竹筠之死果然是与朱祈祯无关。如今,朱祈祯虽然与孙传宗痛斩关联,但也未必是真心向着摄政王的。”

奕渮微微一笑:“无妨,本王倒是觉得,朱祈祯如今的性情,倒是与本王有几分相像了。孙传宗的事情过去了许久,本王监视他的人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你不必担心。”

如此,朱祈祯渐渐去摄政王府勤快了许多,城南朱府内,木棉的恩宠也渐渐不敌邱艺澄,怨怒之下,时时入宫向朱成璧诉苦,倒又让朱成璧越发疏远朱祈祯了。

乾元三年三月初一,芙蕖太嫔傅宛汀因病暴毙,追赠为怀靖太妃。怀靖太妃头七过后,傅宛涵也不便继续留在宫中,恰逢那一日长宁长公主入宫,在颐宁宫遇到傅宛涵,相谈之下颇为投机。考虑到傅宛涵双亲早逝,并无其他亲人,朱成璧遂加封傅宛涵为正五品修成郡君,入摄政王府服侍长宁长公主。

傅宛涵虽是名为服侍,但毕竟为外命妇,一应待遇在摄政王府中仅次于媛妃、中山王与长宁长公主而已,对于欲为怀靖太妃守丧三年的她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执义扬善曰怀,恭己鲜言曰靖。”朱宜修扶着剪秋的手,缓缓行至通明殿前,“怀靖太妃生前不过是先帝的从六品贵人,先帝驾崩后也只不过封了太嫔,如今以太妃之礼安葬,实在是难得。”

剪秋低低道:“听闻怀靖太妃娘娘临终之前,强撑着身子起来,对探望她的太后娘娘行三叩九拜之礼,感念太后娘娘数年以来对她的厚待。”

朱宜修眸光微转,低低一叹:“先帝一朝,能活下来的女人有几个,没了的又有多少?总不能让先帝的妃陵太过寒酸以至于失了天家体面。更何况,怀靖太妃素来对太后恭敬,死后得享哀荣,也是应该的。”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眸光微扬,晓得是通明殿的道济师傅,微微颔首:“师傅好,本宫今日来,是为怀靖太妃祈福,殿中可有旁人?”

道济师傅缓缓捻着手中的佛珠道:“如贵嫔娘娘正在殿中。”

“如贵嫔?她也是在为怀靖太妃祈福?”

“如贵嫔娘娘是在为大殿下祝祷。”

朱宜修微微一怔,从道济师傅口中得知,自从予泽病愈之后,如贵嫔日日都会到通明殿祝祷,而且是一卷一卷诵读她为予泽亲手抄录的经文,祈求予泽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往往要诵读一个多时辰才会起身回宫。

待到道济师傅回殿,剪秋轻轻道:“如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奴婢越发看不明白了。”

朱宜修淡淡道:“自从泽儿病愈以来,有几日了?”

“大殿下是二月二十二日夜里退烧的,到二十四日才算真正康复,如今是三月八日了。”

“十三日了,她日日都来通明殿为泽儿祝祷……”朱宜修缓缓抚一抚腕上碧澄澄的玉镯,眼风无意间掠过通明殿齐整的琉璃黄瓦,“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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