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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帆和于承嗣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原本见那怪人出言无状,语含戏谑,都以为他深藏不露,故意向史家刀挑衅。哪知双方动上了手,史天宝尚未出手,这怪人已露出败相。于帆瞧着那十二名史家刀弟子围攻那怪人时所使出的武功,虽说刀光飞舞,颇有章法,只不过是江湖三四流的功夫,上不了台面。而这些人武功如此低微,竟然将那怪人逼得手忙脚乱,可见这怪人武功实是不足一哂。

初时于帆尚以为这怪人故意藏拙,只是打了半天之后,那十二名史家刀弟子攻得愈发紧了,好几次险些砍中了他。于帆这才明白这怪人虽然狂傲,武功却谈不上有什么高明之处,不过是江湖末流罢了。这十二名史家刀弟子他都应付不了,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武功远远高出侪辈的史天宝。于帆心下暗想,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这怪人想来不过是一个妄人,不知道史家刀的厉害,还以为这些史家刀的弟子也和方才被他打了两记耳光的腐儒一般,全无半分还手之力。这才出言挑衅,想不到惹下了大麻烦。

念及此处,他便觉得兴味索然,不欲在此地久留,向着于承嗣使了一个眼色。于承嗣自然会意,两人便想悄悄离开。

史天宝站在圈外,见十二名史家刀弟子大占上风,心下颇为得意。他带着众人从三殿直奔关冢,闯到此处之后,已命令八名弟子守住了入口,不许香客进入。是以众人打了半天,并无一人进来围观。史天宝早就留意到于帆和于承嗣二人,只是见两人面露惊恐之色,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只道两人是前来拜祭关冢的香客,并未放在心上。此时见两人悄悄挪动身子想要离开,却也并不在意,知道这两人即便溜到出口处,还得被守在那里的史家刀弟子拦住。他倒不是想与两人为难,只不过史家刀在洛阳城虽然横行无忌,但是公然动刀斗殴,给雷拳门等帮派知道了,向官府衙门告上一状,洛阳知府即使有心回护,要想将此事压下去,只怕也是极为麻烦。是以他打定了主意,要先将这怪人擒住,再放这两名香客离开。

于帆和于承嗣刚刚走出三四步,忽听“叮”的一声响,紧接着两名史家刀弟子惨叫着退出几步,两人胸口处已然带伤。于帆和于承嗣愕然转头望去,却见那怪人右手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钢抓。

史天宝见两名弟子被这怪人打伤,心下一凛。却见那怪人兵刃在手,场中情势大变。眨眼之间,又有三名史家刀的弟子被这怪人手中的钢抓打伤。好在这怪人并不想杀人,否则早已有史家刀的弟子横尸当场。

这怪人逆转了形势,倒不是说他武功有多高,只不过此前他一直只凭着一双肉掌与史家刀弟子周旋。这些人大占上风,眼见这怪人左支右绌,不出数招非得落败不可,人人都存了轻视之心。眼见那怪人就要落败,右手却自腰间一探,竟然套上了钢抓。史家刀众弟子猝不及防,瞬间便被那怪人打伤了两人。

史家刀在洛阳城一向无人敢惹,门下弟子骄横惯了,平日里难得有出手的机会。即便与人动手,也不过是教训一些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那些闲汉哪里是史家刀弟子的对手?不过三拳两脚,便即抱头鼠窜而去。是以这些史家刀弟子以为天下各门各派,再没有比史家刀更厉害的武功。却不料那怪人倏施毒手,打伤了两名史家刀的弟子。剩下的诸人听到同门惨叫之声,便即惊慌失措。那怪人瞧出便宜,趁机抢攻,又伤了三名史家刀的弟子。

这一下情势大变,史家刀众弟子斗志尽失,纷纷后退,转眼之间又有数人受伤。其实若是这些人多一些江湖经验,便不致于以多打少,却落得如此窘境。只是实战太少,一遇挫折,便即惊慌退却,只想着逃开,无人再想拼死抵挡。

史天宝见情势不妙,右手拔出长刀,抢上前去,迎面一刀向那怪人劈去。那怪人正在追击一名逃走的史家刀弟子,突见寒光闪处,一柄长刀已到了面门。那怪人心中一凛,却也不敢以手中钢抓硬接硬挡,只得身子一侧,避开了这一刀。

于帆见史天宝出刀之时,身形挺拔,刀势沉稳,心下暗想:“这姓史的刀势虽然迅猛,却是死招,全无半分灵气。看样子史家刀在洛阳城名气虽响,武功却也稀松平常。”

史天宝一刀落空,却是得势不饶人,踏上一步,长刀直向那怪人小腹捅了过去。

于帆和于承嗣见史天宝使出了这样一招,同时摇了摇头。

须知以刀法而论,有劈、砍、削、切、撩、划之势,偏偏这“刺”却不在刀法要诀之中。那是因为刀与剑不同,尖端乃是弧形,又是最易折断之处,用于刺杀,那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是以使刀的高手,万万不会使出这样笨的招式。可是这位名动洛阳城的史家大公子,却偏偏用了这样一招。于帆和于承嗣是武功高手,自然瞧出他武功强弱如何,心下颇不以为然。

只不过那怪人的武功却也不怎么样,眼见着史天宝使出如此笨拙的招数,却也无法破解,只得又闪身避开。

于帆和于承嗣面面相觑,同时又摇了摇头,心下均想:“这两人都是大白痴,可笑,可笑。”

史天宝见那怪人不敢硬接自己的招式,心下得意,踏上一步,又是一刀砍去,这次却是削向那怪人脖颈处。那怪人这次却不躲避,右手钢抓一挥,竟然直抽向史天宝小腹。史天宝一惊,见那怪人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打法,自然不肯上当。右手长刀一收,直迎向那怪人手中的钢抓。谁料那怪人这一抓却是虚招,见史天宝收刀回防,他右足一点,身子已然跃起,竟然从史天宝头顶跃了过去。随后几个起落,已自到了关冢出口处。两名守在出口的史家刀弟子正要将他拦住,他却身子一晃,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瞬间便闯出了关冢。

史天宝如何肯放过此人,右手长刀一挥,口中喝道:“大伙儿快追,绝不能让这人逃走。”

此时有六七名史家刀的弟子身上带伤,不过大少爷吩咐下来,只得强忍着伤痛,随着史天宝追了出去。

眨眼之间,关冢前只剩下于帆和于承嗣。于承嗣见四周无人,这才低声对于帆说道:“史家刀名震洛阳城,想不到竟然如此脓包。”

于帆道:“史念豪在武林中也算是成名人物,按理说他的儿子,不该如此蠢笨才是……”

他说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心下殊为不解。

便在此时,忽听得关冢东侧一片树林之中传来一阵鸟鸣之声,紧接着一道灰影自树林中飘过,直向关帝圣君庙外飞了过去。

于帆和于承嗣大惊失色。因为从那道灰影出现的位置来看,此人一直藏在树林之中,距离关冢不过十余丈,方才关冢前发生的事情,只怕已尽数收于此人眼底。

于承嗣神色一变,右手自腰间一探,已然抽出一条丈许长的黑鞭。只见他作势便要跃起,向那灰影追去。于帆急忙伸手拦在他身前,沉声说道:“此人的目标是那个怪人,不是咱们。咱们另有大事要办,不要节外生枝。惹怒了此人,只怕事情不好收拾。”

于承嗣心下不服,只是这几年一直随侍在于帆身边,事事顺从于帆的命令,此时虽然郁闷之极,却也只能答应了一声,将长鞭收回腰间。于帆知道他心中不服,便将昨晚此人在天一客栈之外窥探之事说了。于承嗣脸色大变,对于帆说道:“大人,会不会是敌人有所防备,派了此人监视咱们?”

于帆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从此人的举动来看,倒不像是一个恶人。而且昨日他在上清宫前,已经露了一手功夫,能够隔空发力,内力极是了得。方才他一直窥伺在侧,咱们却没有发觉,而且瞧他的身形,轻功更是了得。不过他若是针对咱们,便不会急着离开。回想此前的情形,我倒以为他是在跟踪那个怪人。咱们此次到洛阳来,肩负重任,不要没来由地去惹怒这样一位大高手。”

此时史家刀派在出口处守卫的弟子也尽数随着史天宝向前殿追去,原本被这些人拦在外面的香客三三俩俩地走了进来。于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便和于承嗣装作祭拜的样子,在关冢前合什默祷了片刻,这才一前一后离开了关冢。

在关冢前看了一场混战,又不知道那灰衣人到底是谁,于帆和于承嗣两人都有一些郁闷,是以无心再在这关帝圣君庙逗留下去,小声商议了几句,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关帝圣君庙。待两人走出了庙前的牌楼,却是已近午时。于帆对于承嗣道:“咱们不妨找个酒馆,吃了午饭再回洛阳城。”

于承嗣并无异议,两人便沿着大道向西而行。走出一里多地,却见道边一片林子中探出一个酒幡来。于帆笑道:“此处虽说没什么风景可言,不过有些酒馆,倒也有些意境。”

他话音未落,忽听林子中有人说道:“卫老四,你故意派人将我引到这里,却又藏头藏尾,不肯出来相见,到底在打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