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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雨倾盆,田地中满是积水,行走之时极为费力。天空尽被黑云笼罩,四周极为黯淡。电闪雷鸣虽然少了许多,不过仍然不时有闪电划过,将四周映照得一片惨白。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已被雨水浇得全身湿透,只不过眼看着要走到玉麦田尽头,心下既兴奋,又有些忐忑,对于脚下的泥水丝毫不放在心上。

待到距离玉麦田尽头不过两三丈远之处,厉秋风在暴雨声中突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他心下一凛,急忙停下了脚步,顺手拽住了仍向前走的慕容丹砚的左臂,压低了声音说道:“慕容姑娘,情形有些不对。”

慕容丹砚心下一怔,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厉秋风轻轻扯了扯慕容丹砚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莽撞。两人单膝跪地,藏在十几棵玉麦背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地向田地之外望去。

慕容丹砚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初时以为老翁山上有敌人藏匿,被厉秋风发觉,他才会如此紧张。只是她俯下身子之后,正想询问厉秋风出了什么事情。厉秋风却向她摆了摆手,右手向着东首指了指。慕容丹砚一怔,心想出了玉麦田之后便是一条石子铺成的道路,道路对面便是老翁山,位于两人的正北方。东首通往老翁山背后,两人推测柳生一族在那里聚居。厉秋风指向东首,难道是他改了主意,要舍弃了老翁山,直奔柳生一族的巢穴不成?

慕容丹砚正自惊疑不定,忽然听到东首隐隐传来了“嗒嗒嗒”的马蹄声。慕容丹砚心下一凛,这才知道厉秋风为何要指向东首。想来他发觉东首传来异声,这才拉着她停下了脚步。慕容丹砚心下暗想,听这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分明是马掌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可见正走向这里的绝非寻常的马匹,而是战马或江湖中人的坐骑。可是眼下正是大雨倾盆之时,怎么有人会骑马来到这里?

慕容丹砚越想越是心惊,想要与厉秋风说话,可是见他一脸凝重的模样,又将话咽了回去。

两人单膝跪地,不约而同的将右手放在了刀柄和剑柄上。耳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距离两人已不过五六丈远。

马蹄声不疾不徐,在大雨之中清清楚楚地传入厉秋风和慕容丹砚的耳中。马蹄声并不大,可是雨声和雷声却无法将它遮掩住。每一次铁蹄踩踏在石板路上,都会发出“嗒”的一声脆响。这声脆响传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的耳中,犹如敲击在两人的心上,使得两人心跳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心跳仿佛也与马蹄声合为一体,两人胸口越来越郁闷,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厉秋风心下惊疑不定,暗想自己修炼内功,虽然与师父相比,尚自远远不及。不过若是默运玄功,轻易不会受了外力左右。可是此时马蹄声扰人心魄,竟然让自己有些难以抵挡。难道对手的武功如此厉害,仅凭着马蹄声,便能破了自己的护体真气?

厉秋风越想越是心惊,到得后来,心跳忽快忽慢,胸口如同要炸裂开来,难受得只想跳起来大喊大叫一番。厉秋风情知不妙,急忙屏住呼吸,以丹田中的真气护住胸口,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便在此时,透过玉麦的缝隙,只见一匹高大的黑马自东首缓缓走了过来。马上端坐着一员黑盔黑甲的大将,身后跟着两队军兵,冒着大雨走了过来。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想不到竟然会有大队兵马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下都是悚然一惊。只见马上那员大将头戴黑盔,身穿黑甲,极具威势。只不过厉秋风见他的打扮,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头。原来这人头戴的黑盔较大明将军的头盔要矮了不少,而且头盔两侧各自伸出一只尖角,与牛头倒有些相似。此人脸上还戴了一副狰狞的面具,遮住了面孔,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可怕。

跟在这员大将马后的军兵也十分古怪。只见他们头戴黑色笠帽,身穿黑甲。只不过黑甲极短,尚不及膝。这些军兵小腿用白布条束紧,脚穿芒鞋,与行脚的僧人有些相像,全然不似大明官兵的打扮。军士腰间插着乌鞘长刀,身上背着弓箭,右手紧握长枪,跟在那员黑盔黑将的大将马后,顶着大雨默默向前走去。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藏在玉麦田中,眼看着这队人马从面前走过,心下惊疑不定。两人生怕被人发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透过玉麦之间的缝隙,紧紧盯着黑甲军士不断自东向西走了过去。

厉秋风一边窥伺,一边暗自计算这些军士的人数。待到一队军士走过去之后,他算出这队人马约摸有五百余人。厉秋风心下暗想,看这些军士的衣衫打扮,绝对不是大明官兵,看样子这些人都是柳生一族安置在老巢的兵马。可是天降大雨,这些扶桑人跑出来做什么?

这队人马走过去之后,雨也小了许多。虽然仍然能够听到雷声,不过已远远地移到了南方。云层中偶尔会有闪电的光亮,只是被乌云遮挡住,已不似方才那般惊心动魄。虽然已近黄昏,可是大雨初歇,四周反倒变得明亮了许多。

成秋风见这队人马已经走了过去,思忖了片刻,低声对慕容丹砚说道:“慕容姑娘,咱们这就爬上老翁山罢。“

他说完之后,却见慕容丹砚身子晃了晃,转过头来看着厉秋风,倒把厉秋风吓了一跳。只见慕容丹砚脸色苍白,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厉秋风急忙低声说道:“慕容姑娘,难道你的伤势又复发了不成?”

厉秋风说话之时,心下后悔不迭,暗想自己只想着打探柳生一族老巢的情形,却忘记了慕容丹砚重伤初愈,身子尚未大好。方才两人被大雨浇得如同落汤鸡一般,自己皮坚肉厚,又没有受过伤,自然无事。可是慕容丹砚被大雨浇得湿透,若是牵动了伤口,使得伤势复发,便有极大的风险。自已虽然粗通药理,却谈不上是什么高手。何况此时身在龙潭虎穴,要想自保已是极难之事,又怎么能将伤势复发的慕容丹砚救了出去?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下焦躁,恨不能重重打自己几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