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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6

时间如同搭着马车, 每天嗒嗒嗒地往前跑,好像并没有多快, 却一转眼就到了年底。聂毅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习惯了段寒江的存在, 比如开始每天早上他都下意识错着时间和段寒江洗漱, 现在变成了和段寒江比赛谁有勇气先从被窝里爬起来,段寒江总是输的那个,但最后总是使用暴力抢占他靠通气赢得的‘先机’。

此时段寒江像个泥菩萨披着被子坐在床上, 隔空对聂毅喊,“聂毅,要不我们一人出一半, 去买个暖气炉吧?”

“没钱。”聂毅正对着一块挂墙上的塑料壳圆镜刮胡子, 突然发现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之前还竖在头顶, 不知不觉就搭下来了。

他把脑袋伸出去问段寒江, “寒哥, 我头发长出来真的好看吗?『毛』寸看了八、九年, 突然长了总感觉奇怪。”

段寒江不屑地瞪过去, 鄙夷地说:“帅!可以直接去拍电影, 不用演技都能红的那种。”

“那是哪种?”聂毅一脸认真地问。

段寒江终于下定决心从被窝里出来, 把聂毅从厕所里拽出来,回答:“就是跟那谁谁谁一样,光看脸就有万千少女想给你当女朋友那种。”

说完, 他啪地把门上, 聂毅抹着还剩一半泡沫的下巴, 转头对窗户玻璃继续刮。

十分钟后两人下楼在路边吃过早餐,然后分道扬镳。

聂毅最近找了个新兼职,去给市中心步行街举行的美食节活动当临时保安,要干半个月,直到元旦假期结束,一天150,比收废品省事,只要站着不动就行。

之前他因为帮助扫黄大队扫除了一个特大卖|『淫』组织,被扫黄大队的队长江河海力举,一个月前市局已经批下了他在平阳刑侦支队担任特别顾问的文件。但是这个顾问基本上就是单方面付出的工作,所以没有案子他也不去支队,毕竟他存了快十年的存款已经全都贡献给了正义,虽然最后扫黄大队给他发了5000的奖金,可他还亏损。

聂毅想到他的,连站都站得更加笔直,像是这样别人能给他多发十块钱似的。结果引来了来来去去不断朝他举手机偷拍的,他无所适从地把自己藏到柱子后面坚持不『露』脸。

他无聊地盯着人群,好不容易站到了中午,突然接到段寒江的电话,以为哪里发生了案子。

“寒江,哪里出事了?”

段寒江质疑地哼了一声,“你这么希望出事?”

“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还要等到下午6点才能走。”

“张翔的案子结束了,房子那边解封了,可以搬回去住了。”

聂毅差不多已经忘了这事,段寒江突然提起来,他蓦然发觉现在住得挺好的,不搬也行,于是有些犹豫地说:“什么时候搬?”

“晚上?”

“我要送外卖。”

“那明天?”

“我要兼职。”

段寒江抽着气,觉得聂毅简直比总理还忙,于是说:“那你晚上打包好,明天我搬过去。”

“这样我是不是很过分?毕竟房子还是你的。”

“少废话,就这样。”

段寒江一句话决定了就挂断电话,他去调好假准备明天休息,晚上聂毅也都收拾好了,就等明天他一觉睡醒就可以搬了。

然而,等到了第二天,聂毅出门后,他正蒙着被子准备睡到日晒三竿,结果手机像是要索他的命一般,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终于接起来。

“要是没有命案,我就让你成为命案。”段寒江开口就是残暴的威胁,根本没看电话是谁打的,不过肯定是队里打来的,其他人找他电话不会这么打。

曾询和他一样没睡醒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真有命案,你就是这个命,休息不了。”

段寒江本来已经很不爽了,听到曾询的话更加不爽,终于睁开了眼,然后对着手机气势十足地骂了一句,“我去你大爷!”

虽然嘴上不乐意,但段寒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起来,雷厉风行地洗漱完毕,再神风火速地冲下楼。

他在路上先把电话拔给周愚了解情况,“周愚,给我发个定位,还有是个什么情况?”

“刚才南溪路派出所转过来的,在南溪路辖区一个叫玉山秀水的小区发现了三具尸体,初步判断是凶杀,全是女『性』,我们现在正赶现场。”

“行,我也在路上了。”

段寒江说完挂了电话,然后收到周愚发来的定位,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去现场,而是先去步行街接聂毅。

聂毅看到段寒江的车时就猜可能哪里又有案子,不然段寒江这会儿肯定还在睡觉。他跑到车边没问怎么回事,直接说:“我先去请假,不然之前的工资都要给我扣了。”

段寒江点头同意,可是等了半天还没见聂毅回来,他正准备下车去找人时,就见聂毅和一个身材圆润,戴眼镜的女人走过来。

聂毅站到路边,指着车里的人说:“经理,真的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现在说有事,只是我哥他真的突然犯病,我必须送他去医院,不然这样到处『乱』跑多危险。”

女人扶着眼镜往车里看,段寒江斜着眼从车窗望去,拧着对这个社会都不满的眉头。

段寒江听到了刚刚聂毅的话,只是他没听懂他是犯了什么病,朝聂毅瞪过去。

聂毅默契地转头面向车窗,背对女人,他无声地用嘴形问:“什么病呀?”

“间歇『性』神经病。”聂毅同样不出声地回答。

段寒江立即手伸过去给了聂毅的脑袋一下,“你才有神经病!给我上车。”

聂毅又回头对女人说:“经理,你看!我之前的工资不会扣吧?”

女人扫了眼段寒江,觉得他是不是神经病不一定,但是肯定很暴躁,于是看着聂毅说:“我看你也不容易,之前的工资会打给你的,但今天的肯定没有了,我现在再找还不一定能找到,要是出了问题损失也没有赔。”

“是,谢谢经理。”聂毅微笑着向女人道谢,倒退着顺势坐进车里,车门还没关好,段寒江就已经把车开出去。

还站在路边的女人盯着远去的车尾,不禁想这人可能真有病。

路上段寒江问聂毅,“你刚找了什么借口请假?嗯?”

聂毅嘿嘿一笑,“经理不让我走,说我走就扣我工资。”他的回答完全没回答段寒江的问题。

段寒江懒得跟他计较,一路飙车到现场,把车停在了一排警车的前面。他跟聂毅下车,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他们挤进去,从现场的警员那里领了工作证才上楼。

现场在12楼,楼上也拉了一圈的警戒线,此时第一发现人在警戒线外,周愚正问话。

段寒江领聂毅走过去,他没问发现人,直接问周愚,“怎么回事?”

“死者之一杜雨晴因为三天没有去上班,也没请假,公司联系不上她,就联系了她留的紧急联系人,结果都没有她的消息,所以派了人来她家里找她,结果到了门口敲门没有回应,但是打杜雨晴的手机却在屋里响。”

周愚说着瞟了眼发现人,继续说:“这是杜雨晴公司的行政,叫冯艾。她因为女人的第六感,觉得杜雨晴出事了,于是就报了警,最后警察找来房东打开门,就发现了尸体。”

段寒江听周愚说完,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冯艾接道:“不是直觉,是雨晴她是个手机依赖症,绝对不会把手机留在家里人出去的,况且三天都没有消息,所以我才感觉她出事了,没想到——没想到真的——“

冯艾说着转眼捂脸哭起来,段寒江瞥向周愚,意示他安慰一下死者亲属,然后和聂毅一起转向警戒线内的房门。

走到门口就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冷气,屋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好几度。

聂毅接过段寒江递来的手套和鞋套,脑袋往门里伸,“寒哥,是不是开了空调?”

段寒江没有回话,手脚都套上之后,挺胸抬头地走进去,只不过才刚走了两步就败给了冷气,脖子不自觉地缩了下来。聂毅跟在他后面,冷不防地拍了他的后背一巴掌,他转过脑袋横眼看过去。

“寒哥,让你多穿件衣服的。”聂毅像家里小弟一样,语重心长地望着作死逞风度的大哥,百般无语的语气。

段寒江无视他,直接往里进去,技侦和法医比他们先到,已经在开始勘查。

房子是三室两厅,门口有个门廊,右手边是一排鞋柜,左手边是厨房,门廊的地面和鞋柜都比较干净,但是往前走,血腥味就浓重起来。

聂毅踩着段寒江的脚步跟进去,看到客厅情景他不禁地惊住了。

路上段寒江告诉他有三名死者,他的视线往里扫了一圈,只看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上半身趴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缝隙里,下半身在沙发外面,身上穿着薄款的睡衣,双手用力地从头顶伸上前,在之上的地面有一路明显的血迹,显然是被人从沙发前拖出来的。

死者的背部被砍得血肉模糊,虽然还不知道法医检验的结果,但聂毅怀疑死者很可能是流血过多而死,因为死者身下的血漫延了大块地板。

另一具尸体趴在厨房前的空地上,手里拿了一把菜刀,只是刀上很干净,没有血迹之类的。而她的身上与上一位死者一样,浑身都被砍得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

“还有一句尸体呢?”段寒江对在餐桌收集指纹的技侦员问。

“房间里面。”

聂毅跟着段寒江往技侦员指的房间看过去,站在门外都能看到床上一片干涸的血红,接着两人一直走进去。

第三具尸体死在床上,与之前两具尸体不同的是她是仰躺着的,大冷的冬天她身上就有一件夏天的吊带睡裙。很明显能够看到胸口被『插』过一刀,相似的是身上同样有多处砍伤,血流得染红了整张床。

聂毅『揉』了『揉』被血腥味灌满的鼻子,视线盯着床上的死者,突然说:“我觉得这个凶手好像很狂躁,在杀人时的情绪更多的不是想杀人,而是发泄。就算是第一次杀人没有经验,可是杀到第三个也应该找到了一定的技巧,但这三具尸体全都被他像砍肉似的砍过,凶手肯定是故意的。”

砍肉?段寒江盯着聂毅不自觉地抽搐嘴角,他对聂毅的形容词越来越不愿接受了,不由说道:“你能不能换个说法。”

“杀人像切肉似的。”聂毅认真地满足了他的要求。

然而他更加无语,这还不如不纠正,切比砍想想更可怕。

“段队。”杨怡君从另外的房间走出来,看到段寒江就凑上去。

段寒江问道:“目前确定的结论?”

杨怡君回答,“屋里没有被翻『乱』的痕迹,贵重物品也都没有丢失,可以排除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

“凶器呢?有没有找到?”段寒江移着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找到了存疑的。”杨怡君拎起一个物证袋,“刚刚宇文在厨房找到的,正想拿给你看,在刀架上发现,鲁米诺反应有血迹,但是没有留下指纹。”

段寒江把刀接过去,是一把尖头的菜刀,他在手里拈了一下,发现刀挺重的,“凶手能拿着有一定重量的刀,在三个人身上都砍上那么多刀。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来看,他在行凶的时候应该用足了力气,一番下肯定会消耗一定的体力,而三位死者身上的伤痕并没有谁身上的比较浅,说明凶手并没有到最后就没力气,所以凶手很可能是个健壮的男人,或者经常锻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