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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玄幻魔法 > 无罪之证 > 第二章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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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加载中, 剩于约72小时,您可以补订部分跳过章节加速加载~  市中心的高层公寓,即使凌晨半夜通道的灯也明亮如昼, 聂毅来过这类的住宅, 但他都是把外卖送到门口,并没有进去过, 尤其是女人独自居住的房间。

“你们自己找地方随便坐坐!”

前面的女人开口, 聂毅才愣回了神, 下意识瞥向眼段寒江, 见段寒江大喇喇地往里走, 才抬脚跟进去。

房子是套两居室, 进门就是餐厅和客厅,他就站在门口伫住脚,视线往里扫, 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这到处是衣服鞋子和外卖垃圾的房子真的是女人的房间?和他想象的实在天差地别。

“苏凤娇, 你知道你的职业违法吗?”段寒江倒是没觉得这房子有什么问题, 自己在沙发上挪了块地坐下来, 刚才在路上他已经把女人的祖宗三代都盘问了一遍,这会儿闲着没事继续盘问。

不过苏凤娇依然坚持,“警察先生,你能不能叫我娇娇!全名我听着别扭!”

“好好说话!”段寒江冷眼瞪过去,苏凤娇扭着身子哼了一声, 他顿时眉头狠狠一跳, 吼道, “那边贴墙站好,不许动。”

苏凤娇没有贴墙站好,而是直接进卫生间里洗澡去了,并且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脱得只剩内衣进去的。

段寒江眉头直抖,想把苏凤娇抓回局里掰正三观,余光却瞟到聂毅直直地盯着苏风娇。

苏凤娇感觉到聂毅的视线,进门时故意把胸对着聂毅眨了下眼。

“小聂同志,眼睛要掉出来了!”段寒江似笑非笑地瞪向聂毅。

聂毅平静地把脸转过来,倒是不像看女人看直了眼,他径直走到段寒江面前,蹲下来小声地对段寒江说:“段寒江,她和宾馆里死的女人一样。”

“什么一样?”段寒江没理解到聂毅指的哪方面。

聂毅一本正经地回答:“胸。”

段寒江不禁挑眉,这小子果然对胸情有独钟。

然而聂毅继续说:“胸部的面积一样大,这样划刀时可以最大可能地与上一次一样。”

这回段寒江的眉头沉下来,聂毅蹲他面前比他矮了一截,像只大型犬科一样严肃地望着他,他嚼着聂毅的话想了片刻,问道:“你认为凶手再次杀人会在被害者身上划一样的伤痕?为什么?”

“因为这样很有成就感。”聂毅一脸笃定地回答。

“去他——”段寒江没把脏话骂完全,对着聂毅一平如水的眼神,他临时换了一句,“如果换作是你,这么做你也觉得有成就感?是吗?”

这个问题很有诱导『性』,因为问题本身就建立在‘你会杀人并且虐尸’的前题下。

聂毅轻笑了一下,认真地回答段寒江,“我不会让自己这么做,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段寒江的眉头顿时蹙得更深,聂毅回答的不是‘他不会这么做’,而是‘不会让自己这么做’,说明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聂毅——”他轻呼了一口气,但话刚开了个头,手机突然响起来。

段寒江顿下来,接起手机就听到了周愚急切的声音。

“段队,鱼游进港了,正准备上岸。”

“准备收网。”

段寒江挂了电话,低头望向还蹲着的聂毅,犹豫了片刻最终说:“聂毅,你看好那个女人别让她开门。”

他说完顿了一下,最终加了一句,“没问题吧?”

聂毅终于站起来,点头。

段寒江也考虑不了更多,直接开门出去,冲向了楼梯间。

凶手为了不被监控拍到,一定不会坐电梯,但他能够从电梯判断出他们所到的楼层,不过并不知道具体的房号。

段寒江猜凶手可能会用和胡俊杰一样的方法,在这里蹲点,蹲到他和聂毅出来,判断苏凤娇住在哪一间。

果不其然,段寒江等了大约十来分钟,有人从底下上来了。他躲在苏凤娇住的那层的上一层,看着来人走上来,却没有出去,而是靠在门边点了一根烟。

段寒江看得犯了烟瘾,心里狠狠地骂起脏话,闭着眼睛靠墙数秒,当他数到300的时候,突然从楼梯的栏杆往下翻,但是楼下的人反应也快,他刚一动就跑了。

那人像是条件反『射』转身就往楼下跑,段寒江连忙追下去。

5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对整栋楼布控,整栋楼就只有楼下大堂一个出口,他们可以算是瓮中捉鳖。

可嫌疑人似乎也猜到了自己的处境,在被追了几层楼后,突然拐出楼梯,冲进楼道。

段寒江一个急刹追出去,发现有一部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而他追的人已经进了电梯,他跑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上,没来得及按住。

他立即拿出手机给周愚拨过去,不过接电话的人是曾询。

“什么情况?”

“鱼从3号跑道逃走了。”

段寒江没管曾询那边的行动,报告完毕就挂断电话,然后继续回楼道往下追,结果在半路遇到了带人上来的杨怡君。

“段队?”

段寒江看了杨怡君一眼,立即夺过她的对讲机问:“嫌疑人现在哪儿?”

曾询的声音响起,“刚刚电梯在7楼停了,6楼开始以下都是商场,但是7层无法直接到6层及以下。”

“如果是牟自强,他一定对楼层的结构比常人了解,尤其是一般人都不会注意的管道线井,还有外墙。”段寒江分析道。

杨怡君的军人脾气瞬间暴『露』出来,怒道:“他就是上天我也把他拽下来!”

接着,杨怡君第一个调头往楼下冲,其余的人都看向段寒江。

“注意四周外墙!”段寒江对对讲机说最后一句,接给向其他人示意,跟上杨怡君往下追。

追到7层,电梯里已经见不到人的影子,而楼下堵上来的人也到达7层,两队人面面相觑,十来号人来回地把通道的上下左右都找了个遍,实际一眼就能看清没人。

段寒江站在电梯旁窗子边往外望出去,窗户是打开的,下一层就是楼下商场裙楼的顶,要跳下去并不是不可能。

他随手一『摸』,窗台上有鞋印,立即回头叫了一声,“小杨。”

杨怡君并凑过来,段寒江撇头一指,“下面。”

虽然下面就是裙楼顶,但是实际窗户下面只有一个差不多阳台的宽度,但高至少有5米余,只有一个二三十厘米高的沿,一不注意可能要跳出界,那就是三十多米的高度。

杨怡君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撑,就往窗户跳出去,稳稳地落在了平台中间。

段寒江随即收回视线,拿起对讲机说道:“包围整栋楼的外围,通知商场配合。不能让鱼游回河里!”

所有人员先去迅速,十分钟后,段寒江在楼下看到了杨怡君和嫌疑人,两人在裙楼外墙不到半米的房檐上追逐,看着就令人惊心,但那两人像跑在大路上一样,丝毫没受影响。

这种时候底下做防护已经来不及,况且也不知道两人会追到什么地方。

好在一个断层处,前面的人没能一步跨过去,杨怡君立即扑上去,对方下意识挣扎,差点两人一起掉下来。

段寒江心里一抖,隔老远听到杨怡君骂了一句脏话,接着见她一下把嫌疑人给敲晕了,一手将一个体重一百多斤的男人找一在肩上,还若无其事地翻回了楼顶。

“她是猴子?是不是本来姓孙的?”曾询眯着眼惊叹,他没出过几回外勤,所以没欣赏过杨怡君的英姿。

周愚十发不怕死地接话,“她哪有猴子可爱!分明是猩猩!”

段寒江巍然不动地拿着手机,瞟了周愚一眼,面不改『色』地开口:“周愚,我录音了。”

“啥!”周愚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段寒江。

段寒江继续面不改『色』地说:“前几天在宾馆开房的600——”

周愚牙都快被咬掉了,最后终于痛心疾首地回道:“不用还了。”

“我没那么过分!”段寒江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张50,递给周愚。

周愚接过来,盯着那张绿油油的钞票说:“你还能更抠门一点吗?”

紧张了一晚上的气氛,倏然在周愚的苦笑声中终于轻松下来。

# 017

平阳区民生路是个比较神奇的地方,这里属于城市最初的中心,随着城市不断向外扩张,这中心的地就越来越贵,等到反应过来时民生路这片老旧的居民楼就成了高楼大厦中间的奇观,也不知是想保留点什么,还是开发成本太高,总之就这么‘奇观’下去了。

说是‘奇观’并不只是这一片的房子老旧,而是特别有平都市的古韵特『色』,青石板路弯弯拐拐像个『迷』宫,一不注意就会『迷』路。

段寒江第七次拿着他的老人机给周愚打电话,“周愚,来接我。”

他不想再听周愚瞎指挥了,小巷里面车开不进来,按周愚说的左转右转,现在走到了哪里周愚自己也不知道。

“段队,你别为难我,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们,不如你们出去重新再走一遍。”周愚十分诚肯地建议。

要是周愚在面前,段寒江已经将手机扔到了周愚的头上,他保持着人民警察的气度忍住了脏话,被他‘哄’来的聂毅突然开口。

“我知道怎么走。”聂毅打量着周围的路说。

段寒江被周愚摧残得脾气上来,把聂毅当成他的下属瞪过去,“你不早说!”

“我才看出来。”聂毅完全地无视段寒江要咬人的警犬眼神,一如既往认真地望巷子的远处,像他的眼神能x光扫描似的。

“看出来?”

“看出来我以前来过这里,还没怎么变,我应该认得路。”

于是,接下来换成了聂毅带路,在青石板的巷子里穿梭了四五分钟,他们终于见到了周愚。

段寒江上前首先就是敲周愚的脑袋,“人呢?”

周愚挠着头,像是受到了重大伤害,跳远了回答:“我刚跟房东问过了,房子是钟可男朋友租的,男朋友叫胡俊杰,和钟可的关系不是很好,应该说是单方面的不好,胡俊杰对钟可百依百顺,但是钟可对胡俊杰一言不合就打骂。”

“他住哪儿?”段寒江问。

周愚反身指向他身后的一栋四层小楼,“三楼左数第二个窗户。”

段寒江抬眼看过去,窗子和别人家的窗子也没什么不同,他接着问:“还打听到什么?”

“这个胡俊杰吧!”周愚神秘起来,刚跳远了,这会儿又凑过来,视线从段寒江扫到聂毅,然后说:“是个变态!”

他们要找的就是变态!段寒江和聂毅同时开口。

“怎么变态?”

“有多变态?”

这乍一听差不多的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段寒江是弄清楚,而聂毅是质疑。

周愚疑『惑』地眨着眼,莫名从面前两人的眼中读出了兴奋,他舒了口气才说:“也没那么夸张,我就是问了一下他的邻居和房东,因为租的房子没有厨房,所以厨房是共用的,胡俊杰的邻居就经常在他做饭的时候听到他边销皮边神经质地念叨什么‘杀了你,杀了你!’”

“这个‘你’指的是钟可?”段寒江问。

周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表示不确定,接着继续,“这个钟可听说也确实为人不怎么样,三五两天地不回来,每次一回来就骂胡俊杰。房东说胡俊杰每次被骂的时候都嘻皮笑脸的,可等钟可一转身,他就变了一副脸,嘴里一直念,不过念的什么不知道。

反正,要说胡俊杰杀钟可,绝对是有动机的,光戴绿帽子一个就够了!”

段寒江也这么认为,现在胡俊杰嫌疑最大,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聂毅,不管聂毅同不同意,都把聂毅算进了他们的人手中。

“周愚,你通知曾询调人过来,在这儿盯人,胡俊杰回来立即给我摁回去,然后去胡俊杰上班的地方也查一查,现在就算胡俊杰是凶手,我们也没有证据。”

周愚想了想,“你怎么不自己通知曾询?我没本事能叫得动曾大老爷做事!”

“曾询现在是负责人,不是你叫他做事,这本来就是该他做的事!他不干直接打给洪局。”段寒江不耐地回答。

周愚往旁边打电话去了,段寒江转向聂毅说:“小聂同志,在支援来前,麻烦你在这儿跟我守着。”

聂毅认真地权衡了一番,同意道:“六点前我要走。”

段寒江脸上立即升起老哥一样的笑,过去搂着聂毅的肩膀拍了一下又一下地说:“没问题,要是所有市民都跟你这么热心,我们就高兴了!”

等周愚通知完曾询回来,段寒江分配了三个点,他们一人蹲一个,无论胡俊杰从从哪个方向逃走,他们都有机会拦截。

于是,行动开始。

段寒江在胡俊杰住的楼房的大门口,跟房东坐在一起,房东是个地道的平都人,前几十年,平都还就只有平阳区这一亩三分地时就住在这里,现在平都市扩展出去了好几倍,他还住在这里。

段寒江也作为一个地道的平都人,和房东一起‘话当年’,正起劲的时候,老板突然用手肘拐了一下他。

“唉,同志,胡俊杰回来了。”

段寒江立即抬头看过去,门口进来一个满头黄『毛』,揣着双手,走路把头快低到地上的小青年。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胡俊杰却警觉地瞥了他一眼,还没等他动,立即转身拔腿就往外跑。

“我去!”段寒江骂了一声,立即追出去。胡俊杰从栏杆直接跳到了下面街上,此时正是夜市开始的时候,小巷里冷不防地人多了一倍。

他蹙着眉,见胡俊杰往聂毅蹲的方向跑过去,他随即抬眼一眺,聂毅竟然没在,而他视线一移,看到聂毅拎着一袋子的矿泉水瓶,还正在弯着腰在勾两摊中间的空瓶。

“聂毅!黄头发那个,给老子把瓶子放下!”段寒江喊道,心想这人是有多爱捡垃圾,刚才那袋汉堡盒还在他车上放着。

他喊完立即从栏杆翻下,追上去。

聂毅听到了段寒江的声音,可他差一点就碰到这个瓶子了,他硬是把瓶子捡出来,放进口袋才回头。

段寒江收到他的视线,狠狠地瞪他,然后抬手一指。他看过去,看到一个惹眼的黄脑袋钻进了一道巷子。

聂毅首先没去追胡俊杰,而是拦住段寒江,把他手里的一袋空瓶塞给段寒江,一脸笃定地说:“帮我拿着,我去追。”

段寒江嘴角抽筋,犹豫着要不要相信聂毅,可是他犹豫的片刻聂毅已经硬把袋子挂在他手上,拔腿转身,眨眼就没了影。

“这人是练田径的吧!”段寒江不禁自言了一句。

周愚这时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段寒江就先打断他,“通知曾询,嫌疑人身高175左右,体型偏瘦,身穿深蓝『色』连帽棉衣,黄发,从民生路牌坊街附近逃走,让他注意一下周围的监控。”

最终段寒江还是选择了相信聂毅,但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周愚忿忿地拔了曾询地电话,却把手机凑到段寒江耳边。

段寒江睖了周愚一眼,那头电话接通,曾询懒洋洋地声音传来。

“周愚,你有完没完!”

“没完!”

“呵,段队啊!”

段寒江不跟曾询废话,把刚跟周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小杨带回去的指纹和dna结果出来了没?”

“指纹和凶器上发现的没对上,dna结果还没出来,感觉希望不——”

段寒江不听完直接挂断,把手机扔还给周愚。

周愚接到手机,视线扫到了段寒江手上的那袋空瓶,笑道:“段队,您是不是停职了没工资,生活挺困难的?”

段寒江对着周愚不动声『色』地咧嘴角,咧出了一身的煞气。

周愚闭嘴了,不过只闭了不到半分钟,他又开口,“这个小聂可靠吗?你确定他能把人追回来?”

“不确定!”段寒江把手里的‘垃圾袋’又塞给周愚,“你在这儿等聂毅,我去胡俊杰住的地方看看。”

周愚长长地‘诶’了一声,段寒江转开走了好几步,他终于‘诶’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聂毅回来了!”他喊完顿了一下,“和胡俊杰一起。”

段寒江立即又倒回来,看到聂毅拽小鸡一样地拽着胡俊杰走过来,周愚上前给胡俊杰上了手铐。

周愚问:“我先带回去?”

段寒江思忖,但不等他思完,聂毅夺过周愚手里的那袋空瓶,对段寒江说:“段寒江,我先去上班,已经迟到了!”

“要——”段寒江的话刚开了个头,聂毅已经跑远了,他对着聂毅消失的小巷蹙眉,有多少年没人这么正经地连名带姓叫他了?

沉静的办公室里,段寒江感觉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变得费劲了,过去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给自己放一个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的长假。

他对着洪国光,从怀里掏出他的证件,“洪局,你不用觉得说不出口,我的嫌疑也不假。”

说完段寒江把手里的证件掂了掂,然后一掌拍在桌上,转身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洪国光常年没放平过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对着段寒江的背影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洪局。”曾询蓦地站起来,伸着懒腰说,“段队这人,就像只混进狗堆里的猫,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这对他来说也不定是坏事。”

“你相信他?”洪国光突然问。

曾询笑了一下,回答:“他不是当年的陆谨闻。”

混进狗堆里与众不同的段寒江刚走下楼梯,就见大门边周愚和杨怡君一左一右,仿佛站了两位门神,见到他立即围上来。

“段队。”

“段队!”

“别叫我段队,我现在已经不是段队了。”段寒江回答。

“这个案子结束了是不是你就能回来了?”杨怡君问道,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段寒江不在意地干笑了一下,“这要看案子的结果。”

一句话落地,段寒江已经走出了警局大门,在昨天案子移交给安阳支队前,他把车停在了内院,这会儿正好可以开走,只是坐进车里发现没油了。

他算了下最近的加油站距离,估计着还能开过去就把车开出了门,结果路上遇到堵车,硬是把他最后的那点油给堵没了,还被人追尾。

后面车里的人下车就开始骂,“『操』,没钱加油买什么车,本来就堵,你吃饱了撑的专门出来报复社会是不是!知道时间有多宝贵吗?你他妈浪费的是老子的生命!”

段寒江朝对方抬了抬眼,风轻云淡地说:“兄弟,违反交通规则的人是你,有什么不满跟交警去说。”

对方又骂了一句脏话,双眼一横就朝段寒江挥着拳头扑上来。

段寒江本来就在低谷的心情瞬间跌成了负值,他微一侧身就避开了对方的拳头,将对方反手押住摁到车上,下意识去『摸』手铐,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泄气地松开手,转到一边点了他的最后一根烟,对方在刚才那一下后已经不敢随便出手,一直在一旁骂骂咧咧。他全当自己听不见,等到交警过来,鉴定责任,拖车,一番下来也两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下午四点。

段寒江身无分文地坐在油箱见底的车里,无处可去,转头望向车窗。

一顿早餐的时间,让他跌入了人生的底谷,从意气风发的刑侦队长变成被限制自由的嫌疑犯,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不禁地想起了陆谨闻,当初陆谨闻的身份也这样转变的时候,是不是和他现在有一样的感觉?

“喂!责任处理完了就把车开走。”

车外突然有人敲窗,段寒江转眼看出去,一个年轻的交警恪尽职守地望着他。

他怔了片刻立即回身在车里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找出了184块现金。他把卡全绑定了手机支付软件,现在连卡被他扔在了什么地方都完全想不起来,也不想无缘无故去补卡。

“兄弟,我有急事,车麻烦暂扣一下。”段寒江下车,184块要是加完油,他连口水都买不起了。

交警同志正要反驳他无理的要求,他倏地转身,没给对方机会,拔腿跑出了交警大队,然后揣着成了他最后的可支配财产上街去坐了趟公交。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段寒江最有可能是凶手,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确信他是清白,除了真凶外,就只有他自己。

既然如此,他最应该做的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找出真凶破案,在沼泽里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他坐到公交车最后靠窗的位置,借着车里的暖气回想案发的经过。

首先,他回去发现家门开着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注意钥匙,他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他出门时忘了钥匙。

锁没被撬过,钥匙也没丢,也肯定不是他出门时不只没拿钥匙,还没有关门。这点他可以确定。

那么,死者是怎么进门的?

其次,他进门就发现在门厅地面上从外往里的脚印,比较浅,是从门外带进去的灰尘沾上的,痕检结果已经确定脚印是死者的。厨房里有水管修到一半的痕迹,厨房地面放着死者随身带的工具包。

也就是说除了死者,没有其他人在他下楼吃早餐的时间进过他家,仿佛就像他在家给死者开了门,让死者进门修理水管,但修到一半时发生了什么让死者停止了行为。

但死者说过是去502修水管,他住在402,经过查证502修水管的记录在死者所在的公司确实存在,而502的户主表示他家的水管没有问题,并没有让人来修。

为什么死者会把402当成502?

然后,是杀死死者的凶器,是他家的水果刀,刃长14厘米,直接捅进了死者的心脏。

水果刀是上上星期隔壁的林『奶』『奶』给他送了一袋柚子,见他用手剥,又给他送了一把水果刀,他案发前一晚刚剥了一个柚子,还剩下一半放在茶几上,刀也放在旁边。

痕检的结果表示凶器上只有他的指纹,并且没有明显被叠加的痕迹,也就是说可以排除有人戴手套或用东西裹住刀柄杀人的可能。

那凶手是如何杀死死者的?

段寒江越想越怀疑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当事人,他肯定也会认定‘他’是凶手。

可事实是他并不是凶手,先无论凶手杀人的理由如何,他可以肯定张林军被杀与8年前平阳宾馆杀人案有关,因为这是他和张林军之间唯一的联系。

想到这里公交车刚好到站,窗外就是平阳宾馆的招牌。

段寒江立即下车,刚出车门就看到前面不远处路边停着陆诀的车,再往前看一点,正好见陆诀从一家老旧的手机店里走出来。

他没上去跟陆诀打招呼,而是等陆诀走后,他一副顾客模样地进了那家手机店。

作为手机依赖症的段寒江没有手机很难受,但由于贫穷的限制,他现在只能买个老人机应付一下。

手机店的老板是个闲得斗地主的中年男人,段寒江走进去看了一圈,全都看不上眼,干脆随手指了一部。

老板喊价二百五,被他砍价砍到一百五,还另送他一张卡,含五十话费,老板还和他称兄道弟地成交了。

段寒江用剩下的三十块去隔壁买了包烟,给老板散了一根,然后一手撑着柜台,视线透过玻璃门望到对街,看着‘平阳宾馆’四个字,他随口问道:“老板,你在这里开店多久了?”

“十来年了吧,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大家现在什么都网上购物了,每天都跟捡漏一样!难啊!”老板苦着脸,眼里仿佛含了一把辛酸泪,段寒江递给他的烟都快被他给捏碎了。

平时连买个卫生纸也叫外卖的段寒江对老板的辛酸完全理解,他叹了口气随意地接道:“对面那家宾馆是不是也开挺久的?怎么还没倒闭?”

老板瞥着‘你问对人了’的眼神向段寒江挑了挑眉角,“这个啊,可说来『迷』信了,你看这周围拆的拆,迁的迁,到处都是流水的店,有的门面三天换一个样,可这平阳宾馆据说开了二十多年,现在还在这儿!而且啊——”

段寒江斜眼往柜台里瞥,老板的声音刻意压下来,凑近他耳边继续说:“以前宾馆里还杀过人!”

“杀过人?什么时候的事啊?”段寒江问出口来满眼怀疑,一点不像装的。

老板见段寒江不信,打算把家底都掏出来似的,“你可别不信,我亲眼看到的。”

段寒江惊异,朝老板挑了挑眼,越加怀疑地问:“亲眼看到?看到凶手杀人了?”

“那倒没有!”老板下意识地撇清,“但是我看到死人了,两条腿上全都是血,和水流了一地!”

段寒江蓦地眉头一抖,突然想起8年前案子被害人的死状,和现在案子被害人的死状。

8年前的案子是他第一次绝对正面地接触凶案现场,他对死者浑身血肉模糊的死状印象十分深刻,也因为印象深刻让他只记住了罗钰身上的32道刀伤。

但如果忽略罗钰身上不致命的32道划伤,死状可以说和张林军一模一样。

8年前的凶手,8年后的被害人,有什么理由要让张林翔的死状和8年前案子的被害人一样?

“你别不信!”老板见段寒江拧起眉头以为他觉得自己在吹牛,较起劲真来,“我是真看到了,我那时就住这楼上,对面就是宾馆的房间,那天我睡了午觉起来就去阳台往对面望,望着就望到了两条全是血的腿,然后有个男的跑进来,被吓傻了,过了一会儿就慌慌张张地又跑出去了,过了没多久警察就来。”

平阳宾馆的楼是20多年前建的,房间的卫生间窗户也临街,只要没关上在对面确实有看到尸体的可能。

段寒江好奇地问:“人是那男的杀的?”

“我看不是,他进去时慌慌张张,跑出去也慌慌张张,死的那女的一直躺那儿,满地的血,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哪个青少年跑到宾馆流孩子呢,还想那男的又是个不想负责的,就这么跑了。”

老板狠狠啧了一声,继续说:“后来才听说那是杀人了!把我也给吓死了,我还在那儿望了半天,想看那姑娘长什么样,晦气死了!”

“那在警察来之前,还有人进过房间吗?”

“没有,我一直盯着看呢,想看那躺在地上的人起来,到底长什么样子。”

段寒江脑子里把老板的话过了一遍,问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要是把尸体当好戏看半天,你也能记得这么清楚!为了去晦气,当天我就回老家去拜菩萨了,过两天回来听说凶手抓到了!不过我还是换了个地方住,但在店里,有时看着对面的窗户还会觉得瘆人,听说那姑娘是酒店的经理,死的很惨!”老板说完怆然地朝段寒江摇头叹惜。

“那你记得你看到的男的长什么样?高矮胖瘦?多大年纪?你看到他时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段寒江继续问。

“是个挺帅的小伙,浓眉大眼的,穿了件深『色』的卫衣,年纪不大,20岁出头的样子。”老板随意地回答,视线直直地盯着段寒江。

“老板,你的记忆是不是太好了?”段寒江怀疑地问道。

老板本来嗓门提起来,突然压低了说:“我告诉你,可不是我记忆好,是今天中午有个警察来拿照片来我这里问,看到照片我想起来的。”

段寒江对张林军的印象很深刻,当时张林军被监控拍到的样子就是穿了件深『色』卫衣,按现代的审美,张林军整容前比整容后好看,那他看到的人应该就是张林军。

当时案发现场除了张林军和被害人,没有第三者的足迹,也就是说如果老板没记错,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张林军杀人之后离开,因为什么原因又返回了现场。

二是张林军根本不是凶手,他回到房间时罗钰已经被杀。

当时案子还原的过程是张林军伙同一男一女,以敲诈为目的引诱已婚男士到宾馆开房,然后录下不雅视频要挟对方用钱财交换。但他们是初次作案,被宾馆的客房经理罗钰撞破后就慌张逃跑。

张林军在逃跑中途找借口折返,回到房间,与罗钰发生冲突,最后杀害了罗钰,从楼梯下到车库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