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第五区。
开着车的沈默看到收费站上面三个大大的名字后，突然有些愣神。
在他的队长出事的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深陷纠结，那时的他认为，一切因他而起，那么只要他躲得远远的，不再插手任何一件事，也不再调查，那是否一切就不会发生？
当时的他不知道结果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但还是做出将自己下放到第五区让一切暂时平静下来的决定。
只是暂时的蛰伏，当时他就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重出江湖。
现在……
沈默用力攥紧手中的方向盘，眼睛危险的眯起。
所有的监狱大多建在郊区，第五区也不例外，过了收费站又驶了很久才抵达。
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袁钧正在里面，双手用力的交织在一起，即便是放置于桌上也不见一丁点儿的放松，想必是程林飞这个人极其的棘手。
沈默没有立刻开始对程林飞进行审讯，而是深深的看了袁钧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交代了两句后走了出去。
“头儿你来了。”袁钧沉声说着，虽然人已经出来，但眉头却依旧紧锁着。
沈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手比较少，真的辛苦你了。”
袁钧摇摇头，“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要是能顺利问出有用信息来，也不用头儿你再跑到第五区来。”
“客套的话咱们就不用说了，我是你组长，又不是什么督察组的人。”
“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觉得……”
话音未落沈默就伸手指着审讯室里的人打断道：“程林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他入狱的原因以及对他所处以的惩罚，他在监狱受到了狱友的歧视和虐待。”袁钧伸手将记录本送上，“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但我们所选择的审讯时间都是他比较正常的时候。”
沈默将记录本打开，里面的内容呈现碎片化，并且非常的少。
“他很不配合。”袁钧沉声道。
沈默点点头，通过记录本里的内容就足以看出来。
“他现在的情况还能继续吗？”
“今天的才刚开始没多久，他还可以继续。”袁钧回答道。
沈默应了一声，随后将记录本递还到袁钧的手里就朝里面走去。
袁钧刚要跟上去，沈默就摆摆手道：“你去周林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好，那我去了。”
沈默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就打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能明显感觉到，程林飞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肌肉紧绷起来。
是畏惧还是痛恨？
大约这两种情绪都有。
“程林飞，好久不见了。”沈默随意的上前坐下，身体非常的放松。
程林飞从鼻中发出了不屑的哼声，随后唾弃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听到这话的沈默不由的挑眉，他完全没想到程林飞见着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你很希望我赶紧死掉吗？”
原本看向一旁刻意避开沈默视线的程林飞转头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对，我希望你立刻死掉，那个跟你一块的姘头，也一起长满脓包，全身溃烂而死。”
程林飞已经坐了大约四个月的牢，沈默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暴虐。
而且在记录本上，袁钧只写了他对一切询问都闭口不谈，并没有现在这样的反应。
看来自己还真的很特殊，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沈默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不过他面上依旧是冷静。
“我来这里，是想带给你一点消息。”沈默交叠的双腿舒适的展开，轻声道：“你的前妻还真的是很厉害啊，开着装满炸弹的车想要毁掉一个医院。”
沈默注意到，虽然程林飞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瞪了一下。
袁钧虽然不是专攻心理学，但他的审讯能力也算是不错，之所以没有问出任何情况，只能说是没有切中要害，或者是切中要害但却没有发现。
现在程林飞这样的反应，一看就知道要从白文琦入手。
“不过她没能成功，四个车轮被我全部打爆，车还没接近就直接停了下来，你的前妻在车里昏倒，要不是药物注射的及时，怕是现在早就入土了。”
程林飞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似乎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消息。
沈默也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更何况这关子根本没必要去卖。
“她之所以会昏迷，不是因为被害怕，而是因为毒发。”沈默突然凑上前锁定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毒吗？”
“不，不知道……”程林飞不由的就被沈默牵着走了。
“其实那玩意儿，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能算是毒，但作用又比毒更可怕一点。”沈默转头望着灰色的墙叹了口气，“她估计也没想到，只是碰了几次，以后竟然会因为这个险些丧命。”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份上，程林飞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审问要想进行的顺利，那么就必须抓要害，抓住对方的弱点进行猛烈攻击，不然只是平淡的询问，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
但即便如此，也经常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比如现在程林飞的身体都在抖，但却偏偏就是紧咬着嘴唇，不让一个字从嘴巴里吐出来。
沈默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这样的情况，就是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或者说，如果他不说出来，会因为毒而慢慢死亡，一旦都说出来了，那么就会立刻死亡。
沈默的手忍不住用力交织起来。
没有想到A组织的力量竟然将方方面面都渗透了进去。
“程林飞。”沈默紧锁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他们终究会毁掉。”
程林飞的身体在听到沈默低沉的话之时轻动一下，随后他仰起头，突然就皮笑肉不笑起来，面部表情一下就变得扭曲，好像一个会在半夜里突然变成恶人的扯线娃娃。
饶是沈默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沈警官，你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消息来了，我是个只知道和一群房地产老板们一块玩孩子的人，我能知道什么呢？”程林飞也上前几分，“更何况，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