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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萧王沈淮跟将军府顾大小姐的婚事,圣旨在次日便送到了将军府。与此同时,沈旸跟顾长歌的赐婚圣旨自然也送去了顾府,而宋国太子前来大沈择妃的消息也在民间彻底传开,但无论哪一桩,都远远不及前面一事。

未来的萧王妃人选定了下来,落在了顾明绣身上,阳州有多少人不满不悦,暗地里嘴碎....这件事顾明绣却是不知道的,也不关心,她正被安离留在屋内教习女子成亲的事情。

将军府到底在民间颇受爱戴,顾明绣亦有才名在外,这件喜事落了出来,反倒是受到了不少百姓的赞扬。大街小巷,消息最是流传的快。倒是无论何地,都能闻见百姓们热切的讨论着这件事,至于顾长歌,却全然无人问津。

“姑娘!姑娘!冷静一些!”

隔着两重墙门,远远却依稀能闻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闻见男眷的贺喜声。明珠紧张的站在门口,喝退内院打扫的仆人们,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匆匆走到内间,低声劝着里头的人:“姑娘,今日来贺喜的人这般多,您若失了仪态......”

“我还怕什么?”

半亮半暗的屋子里头,身着粉衣的顾长歌难得一脸阴郁。她十分安静的坐在桌前,面前放了一个篮子,篮中尚有一个未曾做完的娃娃,现下却被剪断了手脚,棉花从肚中漏出,破破烂烂的横在篮子里头。

顾长歌手握剪刀,冷笑一声:“如今、如今我还有什么什么可怕的?嗯?我的东西全部都被她抢了走,却还要被旁人指责。是她做了毒蛇心肠,却是我落到了如今的这种下场.....”

“姑娘,您在说什么啊。”明珠蹙眉,低声劝她,“如今事情尚未到此地步不是么。您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太子殿下,岂不是比起之前——”

“哪里有她好!”顾长歌似乎猛然被刺激,将手中的剪刀一把甩了出去,险些将明珠砸到。她往旁踉跄了一步,那剪刀堪堪擦着她的肩膀甩出去,吓得向来沉稳的丫鬟一瞬间便脸色苍白,却不敢多说一句。

顾长歌没有注意这些,只是冷笑一声,继续道:“如今太子正是需要争权之时,身侧免不得多多少少有些危险,若是成了他的妻子,便要同他一起......夺嫡是多凶险的一件事,本该、本该是顾明绣替我去承受这番危险的!”她攥紧袖子,狠狠道,“她却、她却嫁给了萧王殿下!她怎么敢....怎么敢!”

说到此处,面前浮现出沈淮的容颜来,顾长歌的面容登时便有几分扭曲。她用力拍了拍桌子,一把将桌上的篮子给拂了出去,恨恨道:“她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明珠伏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余光中只见随着一声脆响,面前的地板登时便一片狼藉。眼底闪过几分不耐烦,明珠心中叹了一声,提声道:“姑娘,您莫要再这般想了。老爷早早便说过,我们是断断不可跟萧王殿下有什么关系的......您,您还有六姑娘要照顾呢,且不可冲动才是啊,姑娘。”

提起顾筱蝶,面前的人有一时顿住,明珠见状再道:“姑娘,您再好好想想。如今六姑娘成了那个模样.....老爷不在意六姑娘,若是您不管她,便是无人照顾六姑娘了啊。”

顾长歌的眼底闪过几分痛楚,有些颓废的坐了下来。

早在很早很早之前,顾长歌倾心沈淮之时,便旁敲侧击问过为何不能辅助萧王沈淮。那时她尚且年幼,然顾青元却是第一次对她沉下脸来,很是不悦的同她说不能跟萧王沈淮扯上关系。待她大了一些,再询问此事时,顾青元才同她说过,沈淮此人,太过冷漠。

可是.....如今却看,哪里是沈淮冷漠,只是对待他们冷漠罢了。

顾长歌缓缓攥紧手中锦帕,冷声开口:“明珠,替我磨墨,我要写信。”

“是。”明珠松了口气,缓缓俯身拜倒。

............

顾青元整个早朝都是十足不顺的。

“顾大人倒是生了两个好女儿啊,一个是以后的萧王妃,一个是太子侧妃,真是好福气啊。”一路上,不少同僚都这般同他祝贺,说出来的话几乎都是带着有意的恭维跟几分尊敬,其中也不缺乏嘲讽者。

但是顾青元笑不出来。

顾长歌如今早早就跟沈旸定了亲,倒是教他措手不及。天子究竟是知晓了他的心思,还是误打误撞?若是早早便知晓了他们顾府的投靠是沈旸,那么天子.....是否如今也在防着他呢。若是知道,那么究竟是知道了多久,什么时候发觉的。

莫不是上一次顾宣之事.....是天子的警告?

顾青元觉得心中发寒,甚至有几分恨意。

如今人人都在跟他提顾明绣,提那个被他赶出家门的女儿——那个如今姓着顾却不是顾府的人的顾明绣!他眼睁睁看着顾明绣这些年越发有名,将顾长歌一点一点比了下去,甚至将原本该是顾长歌的光给掩盖。

“顾大人,何事这般愁眉苦脸?”

才出了皇城,顾青元甚至还没有上马车,便闻得耳边一声懒洋洋的询问声。转首望去,顾青元便见摇着折扇的贵公子靠在一处,含笑瞧着他。

“宋太子。”顾青元面色不改色的朝着对方行了一礼,只是余光撇了撇周围,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似乎在责怪对方的大胆。

“我正要入宫面见陛下,倒是瞧见了顾大人一脸的不开心,有些许好奇。”宋煊闷闷笑了一声,反倒是坦坦荡荡的走到了他的身侧,他的姿态语气十足大方潇洒,反倒是让周围多想的人要不好意思些许,“毕竟顾大人如今可是身价大涨啊。”

“教宋太子看笑话了,算不得什么大事。”顾青元神情有几分生硬,语气也不大喜悦。

宋煊闷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四周,似是不经意打开折扇:“我今日进宫,为的是旁的事情,指不定会让顾大人高兴几分。这些日子须得准备成婚大典,想来很难见得到那位太子殿下,还请大人带个话。”

“是时候动手了。”

“还得自己动手?”

伸手抓起床上的绸缎,扯着一大片红色的绸缎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顾离依的神情有些许目瞪口呆,十分复杂的看着安离道:“娘....这、这成婚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呢,怎么就要绣姐姐自己绣嫁衣呢?我觉得——”那位萧王殿下应当会送嫁衣来才对。

话还没有说完,便闻得安离笑了一声:“当然要绣,日后你出嫁了,也要自己绣嫁衣才是。嫁衣啊......得绣的好看些,自然需要早些动手才是。”

她摸着红绸,有几分惆怅的语气:“绣儿才那么小,就要嫁人了......”

见安离面上有几分惆怅不舍,顾明绣放下手中的绸缎,起身要跟安离说话。然而她才起身,门口便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缪兰慌张的出现在门口,望着顾明绣还有几分不安:“姑、姑娘,夫人,外面来了好多御林军,还带了圣旨来——”

“出了什么事情?”安离询问道。

缪兰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他们、他们说将军造反了!”

“你在说什么?!”

两队御林军将整个将军府给包围住,领头的将士神情严肃,冷冷的盯着她们入内,没有半分松动的表情,只是道:“你们的人可都在此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安将军见顾明绣等人都被唤了起来,不由得微微沉下脸,对着那将士也有几分不满。安将军本就是将领之风,沉下脸时便有些威严的味道。

那将士顿了顿,不自觉放缓了语气,缓缓道:“安将军,陛下收到了一份密报,称将军有造反之心,并将证据一并奉上。陛下如今龙颜大怒,派末将没收将军手中的虎符,扣押安将军、两位安小将军回宫候审,府内其他人则从此刻起软禁府内,不得踏出一步。”

他拱了拱手,语气便严肃了起来:“请将军立刻交出虎符,跟末将走一趟。”

“你胡说!”安亭最先沉不住气,她愤愤的叫了出来,“我祖父怎么可能做出造反的事情!陛下怎么可以——”

“亭亭!”安将军沉声打断她的话,安亭登时噤声,却红了眼圈。

安将军缓声看向那将士,道:“我知道了,还请稍待片刻,我有几分话同他们交待。”

那将士倒也算得通情达理:“将军请便,我们守在门口就是。”

吩咐人去拿虎符之后,安将军最先看向顾明绣:“绣儿,莫要慌。”

“是宋煊。”顾明绣丝毫不见慌张,只是淡声做出判断,她语气十分平静,带了几点凉意,“早先他便威胁过我。宋煊一人成不了什么事情,此事必然不是他一人的手笔,意在我们将军府的话....”

她没有说完,安将军缓缓点了点头:“你们都不要慌张,我们向来光明磊落,不怕他们这些什么诬害的勾当。”

“你们稍待几日,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