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位放在了正厅桌子上，回来的头三天，云韵每天都跪拜一次，算是从祠堂带回来的道歉。三日之后，排位正式放在程慕家。
春天也是不忙的时候，田里的庄稼都种上了，家里也都收拾好，每天闲来无事，村里人都到村头说话。
云韵最开始不愿意去，觉得一大堆人在那里说些家常没必要。可在家里待的实在闷的慌，看三五个人路过家门口去村头集合，他心里也有点按耐不住。
这一切都被程慕看在眼里，他之前一个人也会去村头，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只听听不开口。
“要不我们也去吧？”
“我就担心他们说我们的闲话。”
“一个村子久了，要是说也早就说完了，那边有一堆男人，你不跟女人在一起就行。”
云韵想也是这个理，他之前不过是担心被别人议论，既然不会议论，何不去看看有什么有趣事。
村头的人女人一堆坐在一起比鞋样子，做衣服，男人一堆嗑瓜子聊天，程慕带着云韵直接往男人那一边去。
“程慕，云韵，坐这边吧。”说话的是李富，他之前邀请过云韵来这里，都被云韵拒绝了，如今看到他们俩主动来，自然是高兴。
“李富哥，你们在聊什么呢？”
“二月底考了童生试，说是后天放榜，我们正议论有谁家亲戚要是考中了秀才，带着大公鸡去贺喜呢。”
童生试每三年考两次，考中了即是秀才，考试有三道考核，分别是县试，府试，院式，三次都过成为秀才。秀才可以免赋税，去学堂里教书，比贫民百姓高一等。
“那有谁家的亲戚参加了？”程慕主动问道。
“也没有几家，就只有王家一个远亲外甥参加了，咱们这都是穷亲戚，哪有钱供孩子上学，这上学都是镇上有钱人家的事。”
云武在南林学堂读书，云韵觉得他今年应该会参加童生试。
“程慕，要是云武考上了，我们要不要去祝贺？”
“阿韵要是觉得有必要就去，不想去也可以。”
李富在一旁插嘴道，“这要是有亲戚考上，一定得去，不说现在怎么样，要是以后有出息了，也能攀上点关系，在村里也能有头有脸。”
云韵反驳道，“这样贸然攀关系不太好吧？”
李富劝道，“真要在县衙里当个官，那你去贺礼，求人办事不也方便点。”
云韵想也是这个理，不管他以后有没有事，多个人就是多条路。
话题一过，村子里男人开始热情问云韵和程慕的事。
“云韵，我婆娘李家村的人说你主动从族谱里划出去了，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
“你可真胆大啊，估计咱们村子里也就你这么果断了。”
其他人也说着，“要是我有你这魄力，我也不想跟这一大家族人纠缠，他们就看我家人少，三五天欺负一回，咱们这没本事的不就一直被压榨吗。”
“你还压榨，你没见我婆娘那族的人，三年过三个大寿，我给三次的钱，这想要圈钱也是个别的法子啊。”
众人纷纷倒苦水，一堆人羡慕云韵不用有这些事，家族大利益纠纷也多。
随便讲讲一下午就过去了，天快黑的时候，大家都拍拍灰回家做饭。
“我以为只有我们云家这样，没想到所有的都这样。”
“现在在这里，可能还好，如果以后你去州府或者其他地方，一家人更是斗得鸡犬不宁。”
“这么说当初果断确实是好事，程慕，跟你在一起，我仿佛学会了很多，为人处事也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
“那说明你变的更好了。”
程慕说话一直是很正经，突然夸赞，云韵觉得自己心里的欢喜被放大无数倍，程慕说他变好，一定是变好了。
童生试云韵也没刻意问谁考中了，他这辈子与读书算是没有缘分，爹爹要是能多活几年，说不定他能去考一次。
正在院子里侍弄刚长出来不久的菜苗，李富在门口喊他。
“李富哥，怎么了？”
李富满脸欢喜说道，“阿韵，我听说考中秀才的有个姓云的，咱们这片云家的人不多，兴许是你的那个至亲。你有时间去街上看看榜单，真跟你有关系，这庆功酒别错过了。”
“行，我知道了。”
“上次王家的那个远亲可考上了？”
李富摇摇头，“我刚从那边回来，听说落榜了，打算明年开春再考。”
“多谢。”
过年之后不怎么去镇上，现在刚好看家里有什么需要买的一起去买了，要真是云武中了秀才，他是打算去恭贺的。
程慕从山上砍柴回来，云韵将这件事跟他说之后，两人决定第二天就去镇子上。
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还有做饭的佐料也所剩无几，马上又到夏天，得给云韵买几身衣服。程慕将家里需要的东西都记在心里，打算先去买完东西，最后再去看榜单。
镇子上的榜单刚挂出来没几天，街上有格外多的读书人匆匆忙忙往衙门方向去看榜单，而回来的人，有面带欢喜，也有面色愁苦的。
将佐料衣服买好以后，两人先去了医馆。正好楚千秋这个时候不忙，能陪他们说说话。
“有许久未见，我都以为你将我忘记了。”楚千秋打趣道，他一个人天天在医馆出了看病也没事做。
“楚兄言重了，只是这段时间都在家中无事，今天来街上买点东西才能顺道来看看。”程慕解释道。
“无妨，我看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楚大夫，等下我们要去看今年中秀才的榜单，您要跟我们同行吗？”
楚千秋一拍脑袋，“你不说这事我差不多要忘记了，既然要看，大家一起去看吧，三九，等下跟我一起去。”
站在一旁的三九高兴答应一声哎，他天天要嚷嚷出去玩，师傅他从来不愿意，今天要不是看在这两人的面子上，师傅才不会答应呢。师傅他老人家，在别人面前是一副谦谦君子样，等客人一走，就想方设法给他找事做。
“原来他叫三九啊。”云韵望着在一边端茶倒水的小学徒，之前楚千秋从来没说过他的名字。
“他出生在三九天，所以叫三九。”
三九在一旁不愿意了，嘴里嘟囔道，“师傅你不知道不要乱说嘛。”
“他说什么？”程慕只听到模糊几个字，便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说。”三九赶紧摆摆手，师傅要是知道他乱说话，估计该让他倒着背千金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