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两个月后
“疯子！”
“一个个都是疯子！”
琅邪忍不住骂骂咧咧道，望着那恍若山岳一般古老黑碑上狂暴的九道至阳至刚能量神池，目光中有消散不开的惊惧之意。
“历史长河中，哪一位名动万古的巅峰强者不是疯子？”阴阳大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老鬼你不会真以为这小子可以趟过这九道能量神池吧？”琅邪脸色发黑道。
阴阳大帝闻言一笑了之：“大日不灭体哪有那么好修习的，万载前在我道宫中，即便是最天赋最精彩艳艳的天骄，最快修炼成功的记录也到了神君之境，前后足足花了近五年。”
“这九道能量神池虽然将一切充分条件满足了，但是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必要条件！”
“一次次的爆体、重组、爆体、重组……历久弥新，足以消磨掉任何坚韧的意志，此子苦难的心性虽然世间罕见，但他终究不是神，还是一个人。”
阴阳大帝望着刘燚的背影，淡淡一笑道：“按照朕的预测，第一道九天玄雷池爆体五千万次，应该便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会让他的实力暴涨三倍不止，至少金刚琉璃体会达到圆满之境。”
“而且朕给他准备的，可是天地中，最古老强大雷霆中的九天玄雷，在这种情况下锻造出的金刚琉璃体，堪称是最顶尖的金刚琉璃体！”
“那你还一下子放出九种？”琅邪两边太阳穴胀痛无语道。
“你不逼一下自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潜力究竟在哪……”阴阳大帝微微一笑，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此子的存在便是一个变数，不然为何你身后的那位前辈如此重视他？朕现在真是有点期待，这小家伙会不会给朕带来惊喜，能带来多大的惊喜。”
“有情道……”
阴阳大帝目光复杂地看着刘燚，用着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喃道：“哪会有那么简单？”
“纵古观今，多少惊艳历史长河的麒麟子想要追寻有情道，可是，最终不还是堕进了无情道。”
“帝者无情，纵然便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以后的你会明白的，世上安得两全法，想要成就帝之不朽，总要付出点代价。”
阴阳大帝目光透过层层云海，向一个方向的极远看去，那深邃沧桑的目光之中，竟罕见地流露一出一丝隐藏极深的愧疚之意，心中千万思绪最终全部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白衣翩翩席地而坐。
那个方向，叫做百花仙山！
……
“风轻云淡道揉弦，不羡鸳鸯不羡仙……”
无尽云海蒸腾，仙雾飘渺，演化时光的蹉跎，映照在那一袭白袍沧桑的眸光之中，极远，极远……
身处浮沉乱世，谁又敢妄言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化自在？
炎帝？黄帝？
最终，还不都是化为了一坡黄土。
强者，为什么感到举世孤独？
因为他一睁开眼，举目四周天地间，全部都是需要依靠他的身影，像是一张张大网层层将他包裹住，透不过气。
未来将临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再属于未来。那渴望已久的冥冥未知，不过是死亡罢了，唯有死亡。
有的时候，选择，往往只能迫不得已……
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寸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
不求，便不会失去！
有一段时光，以你为名，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曾温暖过我的岁月。
无情，有的时候，或许，更胜有情！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
“脑壳疼！”
琅邪双手抱头，黑着脸道：“他大爷的，看样子老子还要在这鬼地方陪你这只老鬼呆上一阵子了，女帝的命令可是让本帅比完好无损的将这小子带出去。”
阴阳大帝不置可否，袖口一挥茶几热水再度出现，道：“坐！”
……
九天玄雷池前，刘燚盘膝坐下，全身心神都在这一刻放松，脑海中开始缓缓再度回忆熟悉大日不灭体的运转路线。
磨刀不费砍柴功，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那九死还魂草当真是霸道无双！”
刘燚在心中暗赞道，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当时在苦海涯上施展魔千变后，自己是怎样的状态刘燚无比清楚。
最后，可真就只差一口气，便魂归西天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魔千变下，刘燚全身的根基都已经被毁，五藏神宫尽数崩毁，奇经八脉寸寸碎裂。
就算是侥幸不死，日后也是废人一个！
关键是在那种情况下，刘燚他自己都没有准备还可以再活着回来，完全是抱着一副玉石俱焚的态度在拼命。
可是现在他不仅自己人没事，而且体内那先前所有不可逆转的伤势，崩毁的神宫、筋脉道基竟尽数复原如初，甚至比原本的筋脉神宫还要坚固。
这份恐怖的造化之力，简直就是逆天之举！
难怪都说圣药是窥天而生，在其成熟的那一刻，天，都会降下天罚雷霆欲将其毁灭。
因此，也便造成了圣药稀世罕见的情况！
一般而言，野生无主的圣药很难长到成熟，唯有一些实力强大的超级宗门，或绝世巅峰强者手中才掌握有成熟的圣药，因为，也只有他们才有实力手段帮助圣药抵抗天罚。
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株成熟的圣药，都拥有着逆转乾坤的夺天造化之力。
刘燚注意到，阴阳大帝那片小药园中，还种植了不少连他都叫不上来名字的古老圣药。
这里才是整个道宫遗址中，最大的一笔宝贵的财富！
外面道宫遗址中肯定也有侥幸保留下来的圣药，但是绝对不会太多，而且品级与药效也绝对没有这片药园里的强。
那些说句不好听的，那些都是被阴阳大帝丢弃看不上的货色，但凡能进入其法眼的，恐怕都已经被移植在了这里。
“呼～”
刘燚双目紧闭抱元守一，按照五禽锻体法的呼吸路线厚重吐纳着，开始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一个巅峰值。
随着刘燚胸腔一次次有力的起伏，两道乳白色的气息漩涡小龙从他的鼻腔处吐出，攒聚在双肩处，神异无比！
九死还魂草虽然将他的命救了回来，但是连番大战对身体与精神造成的疲惫却无法用圣药来补充，接下来的情况必定是一个炼狱般的过程，刘燚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好在这道天地的灵气密度浓郁到了一个吓人的程度，再加上菩提灵胎的恐怖恢复速度，这番调整倒是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十多分钟后，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的刘燚豁然睁开了眼睛，黝黑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璀璨明亮的精光，望着面前那狂暴宣泄出一股毁天灭地般恐怖气息威压的漆黑古老雷池，目光坚定没有一丝畏惧，直接一步踏出！
咔！
轰隆隆！
古老的雷池中，电闪雷鸣，恍若黄钟大吕一般的沉闷雷霆声响彻四方，像是远古雷神在不断仰天疯狂怒吼一般，蕴含着一股极具骇人心魄的可怕威压，让人灵魂都在颤抖战栗。
那一道道漆黑如墨的可怕雷霆，接天连地，从脚下的古老雷池中，直插无尽仙雾云海，每一道都足有百年大树那么粗，像是一道道漆黑的天柱，又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远古毒蟒。
这，便是九天玄雷！
天地中，最威力可怕的古老雷霆之一，威力不知道要比之前刘燚所见的葵水神雷强大多少倍。
那葵水神雷池在现在的这个九天玄雷神池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的云泥之别，完全不是一个等量层次上的东西。
说这九天玄雷是天地雷霆之祖也不为过，而现在，刘燚居然要用肉体接受它的淬炼，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当作是疯子。
轰！
在刘燚双脚踏入这方古老雷泽的那一霎那，一道足有千丈大小的毒蟒雷霆快到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它的运动轨迹，电花火石之间重重劈在刘燚的头顶，那毁灭般的爆炸力量直接将刘燚这道肉体轰击成漫天血雾。
肉体在这古老的天地力量面前，实在是太脆弱不堪了。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刘燚口中发出，直接令不远处坐在石桌前的琅邪心脏狠狠一抽，忍不住强行撇过头去，嘴里碎骂道：“疯子……”
雷霆万钧散去，露出一道几近透明的弱小灵魂体站在雷海之中，刘燚面容扭曲，一道淡淡的金光覆盖在他的魂体上，保护着他的灵魂不至于爆体溃散，这种神奇的守护手段，自然便来自于刘燚脚下这道古老的黑碑。
刘燚灵魂在疯狂颤抖，爆体所带来的钻心疼痛，简直就是非常人所能忍受。
在这种非人的疼痛背后，你还会再体会到那种发自灵魂的强烈死亡感受，但是你的意识此刻却保持着清醒，不会就此死去，这才是最残忍的地方。
根本不是你想逞英雄，就能忍住这股发自灵魂痛苦不叫的。
在肉眼可见间，刘燚魂体上光芒攒动，下一秒，一具新的肉体眨眼间在原地生成。
刘燚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直冒，一种死后重生，活着回来的强烈感受充斥在他的心中，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可是还没等他喘息几口气，轰得一声，又是一道毁灭雷霆重重劈在他的身上，再度将他这道新的肉体劈成一团血雾！
“啊！”
钻心的疼痛刻骨铭心，让刘燚脸庞上每一处神经都在抽搐扭曲着，灵魂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这种强烈的死亡感觉，使得他全身上下仿佛都钻着一股透心凉的寒意。
但是很快新的一具肉体又再度被大荒古碑凝聚成了，紧接着，又是一道毁灭雷霆降下，再度使刘燚深切体会到那股死亡的气息。
“啊啊啊……”
发自灵魂呐喊的凄厉惨叫声持续不断充斥在这方古老空旷的云海之上，一声声经久不消，像是厉鬼索命一般，使所有闻之的人都忍不住面色微变，毛骨悚然。
不到半个小时，刘燚已经被劈上万次了，平均每十秒就会爆体重组一次，每十秒都会切身深刻体会到那种钻心疼痛的死亡之意。
太惨了！
简直就是非人酷刑！
炼狱恐怕都没有这么可怕吧？
听到空气中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琅邪心中发寒，双肩忍不住一抖，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轰轰轰！
雷海沸腾，刘燚一次次的存在像是彻底激怒了这片古老的雷泽，无数漆黑如蟒的雷霆疯狂向刘燚笼罩而去，像是想要绞杀这个踏入它们领地的人类蝼蚁。
一次次爆体，一次次重组，先前刘燚还在心中数着已经挺过了多少次，到后来已经根本无法记清了。
刘燚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爆体重组了多少次。
其整个人像是麻木了，意识在模糊，耳旁似乎除了那漫天狂暴呼啸的雷霆声音，整个天地再无其他声音，灵魂体在已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这种一次次切实的死亡与爆体重组的疼痛，最消磨人的意志。
一旦刘燚的意识就此彻底迷失沉沦，魂体黯灭，那便代表着他真的会就此死亡！
“喂喂喂，老鬼，我怎么觉得情况有些不对，那小子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时刻关注着雷海动静的琅邪第一时间发现了刘燚的这个情况，语气激动紧张地道。
阴阳大帝闻言轻皱了皱眉头，看向雷池道：“多少次了？”
“已经二十六万七千八百次了。”琅邪面庞抖动，说出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数字。
阴阳大帝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冲着雷海中的刘燚笑道：“如果你坚持不住的话，随时可以说出来，我便让大荒古碑停下。”
阴阳大帝淡淡笑道：“不过那样也代表着你失败了，失去了这次机会。”
阴阳大帝的声音仿佛充斥着一种魔力在里面，就像是一道兴奋剂暮然打在了刘燚的身上，直接令意识恍惚沉沦的刘燚生生为之一振，再度清醒了过来。
不！
力量……
我要力量！
我要为胖子报仇！
刘燚双目狰狞，内心怒吼着，一瞬间体内仿佛又生出了无尽力气。
“再来啊！”
刘燚疯狂地冲着面前的古老雷泽悍不畏惧大吼着，黑发睥睨张扬。
轰！轰！
一道道让人心惊胆颤的古老雷霆，铺天盖地向着刘燚碾压而去，电闪雷鸣，彻底将那道孱弱的身影尽数笼罩而去。
隔着那偶尔露出一角空隙的漆黑雷泽，隐约可以看到一道肉体在飞快爆体、重组、再爆体、再重组。
天地之中，仿佛除了那疯狂宣泄的雷霆之怒声，与那凄厉的惨叫声，再无与其他声音。
阴阳大帝微微一笑，再度缓缓盘膝而坐。
“你够狠！”见此一幕，琅邪后背透着无尽寒意道。
“天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就要付出点代价。”阴阳大帝淡淡道。
“只有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忍受，才能获取常人所得不到的得到。”
“看着吧，时间还早……”
……
轰！
又是一道惊天雷霆重重劈下，刘燚刚凝聚出不久的肉体再度爆成一团血雾，剧烈的疼痛差点没有使他直接昏过去，但是不到一秒，又是一具新的肉体再度凝聚而出。
爆体重组，循环往复，仿佛没有时间，也永远没有终结……
但是就在这种永无天日的炼狱折磨中，刘燚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惊人蜕变！
在大约过了近百万次爆体重组后，刘燚暮然发现，新重组的肉体上，开始出现些许淡淡的琉璃光泽，一种坚不可摧的味道从上面弥漫开来。
而这道肉体强度，不知比之前自己的肉体强悍多少倍！
按照刘燚估计，他现在的这副肉体强度，足以硬抗下太初变所带来的压力。
而且，在这番肉体进阶的情况下，他自身的生命境界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一段，因为不知道何时，肾脏神宫已经被悄然打通，换言之，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四窍非凡境强者。
发现这个情况，刘燚自然大喜过望，甚至刘燚惊喜的发现，现在他能够在这九天玄雷下，坚持爆体重组的时间也在增加，从先前的十秒一次，到现在十一秒一次，虽然这种差距十分微弱，但总归有了变化。
这无不在表明，他的实力真的在开始缓慢变强！
刘燚舔了舔嘴唇，望着这片古老的毁灭雷泽，黝黑的双眸露出些许疯狂炽热之意。
“再来！”
轰！
轰隆！
七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雷海一直在狂暴，而刘燚的身影也一直没有出来，不断地刷新着琅邪在心中预计的一个个新纪录。
中途过程中，刘燚不止一次次地迷失沉沦自己，那毁灭天地一般的古老雷霆，足以消灭世间一切堪比金坚的东西。
但是每每快到最后时刻，刘燚往往又能再度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潜力，重新惊醒过来。
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周胖子最后惨死的画面总是会像影子一般，驱之不散暮然出现在他脑海中，再度使他体内产生无穷力量。
仿佛心中那团复仇之火，是支撑着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刘燚的实力也在以一个稳步的速度飞跃着。
从最开始的一天爆体八十万次，到后来慢慢七十五万次、七十万次、六十万次……
爆体重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那一道雷海中身影的气息，却在无形中越来越强大。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眨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