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一大清早，城东派出所的会议室就坐满了人。
赵国斌坐在靠门的座位，他小声给身边的李元清介绍着在场的人。
“坐在乔局左边那个就是城东派出所所长，叫丁红青，是个暴脾气，人称丁炮仗。”
李元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他我见过，昨晚一起和我待在医院。”
“乔局右手边那个胡子拉渣的是城北的所长，叫屠伟星，这人手段厉害，管了城北二十多年，手下警察跟流氓似的，你和他说话小心点。”
听赵国斌这么说，李元清不禁多看了那人两眼。
“还有一个，坐在丁所长身边的，长得白白净净的那个，是城西所长，叫黄保坪。”
介绍完了来人，赵国斌又嘱咐道：“等会你上去汇报，别多说，也别少说，照实了说就成。”
李元清没有应答，而是闭目养神起来，昨夜里忙活了一晚上，这一大早又被叫来开会，他现在已经有些犯困了。
乔局长见人都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刚刚医院里来过电话，老刘还在昏迷，依旧没有脱离危险。”
“他妈的！”丁红青砰的一拍桌子，“反了这帮人，警察都干动了，乔局，老刘的仇我一定要报。”
他身边的黄保坪摆摆手说：“老丁啊，你冷静点，话怎么说得跟土匪似的，现在不正在商讨方案嘛。”
丁红青狠狠地说道：“娘的，老黄，你说话太不地道，敢情伤得不是你手下的人啊？我还把话搁这了，敢动我的人，我管他是龙是虫，给我找到了，日子没那么好过。”
乔局长咳嗽了一声道：“行了，狠话谁不会说。留点力气等会出主意吧，小李，你把昨晚上的情况讲一讲。”
李元清猛地睁开了眼，站起身子开始说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当然不能说符咒和口罩男斗法的事情，就把连夜编好的故事给说了一遍。
在场的人听完之后，各自沉思起来。
屠伟星最先出声说道：“看起来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不过，小李警官，你说你恰好路过那边，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尽管被人质疑，但李元清脸色丝毫都没有变化，他淡淡地回道：“我去蓝心酒吧调查一个案子。”
虽然这个解释有些牵强，可屠伟星从李元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是否在说谎，所以也只得作罢。
乔局长忙打圆场道：“我也觉得是有预谋，老丁，老刘最近有负责案子吗？”
丁所长点点头，把老傻子的死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看起来那个叫王天琦的嫌疑很大啊。”黄保坪摸着下巴说，他抬起头看了眼李元清，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乔局长叹了口气道：“坐这瞎猜也不是个事，老刘的案子交给局里了，我派人组成专案组。另外，你们各所各自展开调查，所有警员都配枪……”
乔局长的话还未说完，屠伟星打断道：“局长，是不是太过火了。”
丁红青一听这话，气得是怒火烧脸，当即拍桌骂道：“姓屠的，你说得是人话吗？”
屠伟星也不是个好脾气，立刻站起身子道：“我哪句不是人话了，是你听不懂还是怎么的？”
“妈的，刘正业在城北干了快三十年，现在成这样了，你再说这话，寒心不寒，底下弟兄还能服气？”
“你的人，出了事，你还问我寒不寒心？姓丁的，你也太搞笑了吧。”
“我草你妈的……”
丁红青伸手朝屠伟星抓去，边上的黄保坪眼疾手快一把就给按住了，口中劝道：“都别吵了，底下人都在，你们两个难不难看？”
“嘿呦，真是有本事，对自己人动手。”屠伟星是嫌事情不够大，再往火上添了把油。
不过当他看见乔局长正瞪眼看着他时，那股子火气也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说啊，接着说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俩派出所所长谁更有本事。老黄，别按着他，松开，让他俩打一架看看。”
老大都这么说了，屠伟星只得撇撇嘴坐了回去。
乔局长又扭头看向了丁红青，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还打不打？”
丁红青没敢正眼对视，只是摇了摇头，黄保坪见都冷静下来了，也就松开了手。
“一个一个的，本事没涨，脾气倒是不小了。我看你俩就是所长当太久了，等这事完了，都给我上街巡逻去。”
乔局长说到这，站起了身子，“老子跟刘正业街上巡逻的时候，你俩还田里抓虫呐，还干了三十年了，这城东那个不知道刘正业干了快三十年的警察了，可干了三十年就能松懈了？”
丁红青略有不满的插话说：“乔局，老刘他不是……”
“闭嘴！”乔奇正大声呵斥道，“一个人，什么都不带就去那种地方。你当我傻是不是，你以为我这局长是诓来的吗？买线索也不是这样的，刘正业当了三十年警察，却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乔奇正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一拳敲在桌子上，“年年开会，我年年都说别意气用事，别冲动办事。你们听了吗？现在，看看，再想想为什么给你们指派搭档，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用来阻止你干蠢事的。”
除了李元清，其他人都低着头不敢搭话。乔奇正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才坐到了这个位置，他说这话足够有分量。
“别嫌弃我啰嗦，我们是警察，但在之前我们是人，是人就会犯错。但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犯错是会要命的。在场的都给我听清楚了，回去好好传达，从今天起，谁要是瞒着事单独行动，让他给我回家歇着去。”
说完这些话，乔局长缓了缓气，他看向了屠伟星沉声道：“老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城北最近盯上了几个帮派，一旦动起来怕是会打草惊蛇。”
屠伟星点点头道：“是，盯了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恐怕都前功尽弃了，所以我不主张这样。”
“你……”丁红青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一见乔局长的脸色便把话咽了下去。
乔局长坐回了位置，轻哼一声道：“老刘犯了个错误，可话说回来，他身上穿得和你们都一样，是警服！这帮孙子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闹它！”
两个字一出，除了屠伟星其他人都露出了笑意，在场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呐，就差来个人给句话了，丁红青更是激动不已。
黄保坪皱了皱眉头，他低声问道：“乔局，市里要是……”
乔正起看了他一眼，道：“市里要是来人，让他们来找我，他们不要面子，我这警察局长要面子。就闹它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