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说。”老羊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老羊，谢谢你。”小黑抬起头时已经满脸泪痕，说道：“谢谢你一直带着我们，一直护着我们，但是我们不能一直拖你的后腿。”
“没有，你们没有啊。”
小妖抿着嘴，一滴滴眼泪落下，默默地叩首，一个个的响头。
这是在诀别。
他们虽然弱小，虽然备受欺凌，虽然这片天地从来没有给过公平的待遇，但是，他们也有尊严，那微不足道，却闪闪发光不容许熄灭的尊严。
老羊顿时心如刀绞。
小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一群小妖们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老羊抿着嘴，一滴滴眼泪止不住地下落：“别......不用这样......我一定，一定能够想出其他办法的，你们给我一点时间。”
坐在远处，靠在树干上的金毛缓缓侧过身去，他不敢看。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等了，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再等下去你们也会被我们给拖累死的。”
“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老羊终于忍不住也跪了下去，与他们抱在一起嗷嗷痛哭。
都说妖兽无情，人情冷漠，可这......这该是多傻的一群家伙啊。
小黑缓缓站了起来，抹去脸上的眼泪，说道：“从我们出生后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我们明白自己的命运，冻死、饿死、或者成为其他妖兽的食物，换做以前，我们没的选择......”
“但是现在，我们有了能够选择的权利，哪怕是选择自己如何死亡的权利。真的，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小黑赤着脚朝着陆风这边走了过来，一双眼睛盯着陆风，似乎还是有些害怕。
他最终鼓起勇气走到小狐狸的面前，用沾满泥沙的手从身上破烂的裤子兜里摸出了一枚银灿灿的镯子，递给小狐狸。
“这是我上次偷偷藏起来的，送给你。”
接过那枚精致的银制镯子，小狐狸眨巴了一下那漂亮的大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我去和哥哥说一下。”
“别......”刚准备转身，就被小黑制止了。
“不用......”他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眼泪又是泛起，哽咽着，他说：“这个是我提议的......抓阄抓到的是我，就是我的命，所以......别......”
转过身，小黑看着小狐狸，“你很漂亮，很想我小时候的玩伴......如果我有幸......能够活下来，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说完，他抹去眼泪，朝着陆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这就是他们，半妖，一个被禁忌所诞生出来的种族，他们没有自己的历史，没有自己的文化，没有传统，也不会有信仰。
人类视之如妖鬼，避之而不及，妖兽把他们当作耻辱，想消灭干净。
圣山的光辉没有他们的位置，光芒照耀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只能靠自己，只能活在光芒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却依旧如同野草一般，野蛮生长。
这就是这个世界，强者可以享受阳光，享受荣耀，享受着世界哺育他们的一切好处。
然而弱者，只能苟活在阴暗之中，备受凄凉，忍受着这个世界的种种不公。
但是，有一团火，从来没有熄灭过......
看着小黑转身的背影，陆风的心中顿时思绪万千，有万般情绪在心潮澎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伸出来，拉住小黑的肩膀。
“你们回来，一个都别走，这个问题，交给我。”
......
当天色有些暗淡下来的时候，隐秘的山林间，老羊在周围设下了阵法，没有人可以听见里面在讨论什么。
“你疯了吗！要一个人去闯边境营地？”青松大吼道。
当他听见陆风准备一个人独闯营地，给他们制造逃离边境的机会时，他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他疯了。
不只是青松，老羊、金毛、虎妞都觉得陆风疯了，这次就连大牛也罕见的没有睡觉。
“我没有疯。”陆风淡淡地扫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我去探查过，前面营地里的巡逻不多，但是有还有很多没有显露在外面的妖，我虽然找不出他们的位置，但是却可以感知到他们的气息。”
“那这样，不是更加危险。”老羊道。
陆风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按照之前的计划，等或者绕路都是在找死，就算分出一波小妖去吸引注意力也不顶用，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明显，那些隐藏着的部队，就是一个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的圈套。”
“那怎么办。”
“只有把他们全部吸引出来！”
“怎么做？”
“闹！闹得够大！”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陆风说道：“我探查过，这只戍卫巡逻部队，在明面上有二十位高阶统领级妖兽，剩下的不足为据。那些隐藏的力量，我也并没有察觉到对我有威胁的气息，唯一有威胁的就是那带头的，两只低阶君主级。”
“什么！有君主级的妖兽......还是两只，这可怎么办？”老羊顿时大惊失色。
金毛、虎妞的脸色也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对付一些统领级的妖兽手到擒来，就算是高阶统领也能对上一两个，可若是君主，哪怕是最低等的君主也能一拳灭了他们。
从统领到君主，不止是力量、强度差距的问题，而是生命层次地一个飞跃。
“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
陆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以前只是觉得陆风厉害，可没想到连君主都可以对付，有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加入某个大势力庇护一下，根本不致于和他们一起逃窜。
唯独老羊的神情变了变，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风思索了片刻，道：“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控制住两只君主中的一个或者两个，逼他们放我们走，这个恐怕很难。第二个就是干，把他们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你们趁机逃走。”
“那你怎么办？”青松问道，对于他来说，陆风还是后面在混乱沼泽中的保障，没了他队伍日后照样没有希望。
“不用管我，虽然我解决不了他们，但是他们也解决不了我，等拖延足够的时间，我就会跟上去的。”陆风看着他们说道。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青松也听出他心意坚决，也不能再反对什么。
“越快越好，四个小时之后，就在今晚，你们也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