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
苏小外勉强支起自己的身体，四周环顾，她睡在了一个担架床上，旁边是人来人往的医护人员，家属，零星几个病人。
几点了，苏小外从口袋摸出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苏小外记得她见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要闯进手术室，她试图阻止未果，后来……
好像手臂突然有如针扎，随后她就没了意识。
！！！
陆一凡，陆一凡现在怎么样了？她不顾自己还昏昏沉沉的脑袋，扶着边缘下了床，她急急忙忙地跑到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紧闭，“急救中”的灯还亮着。
那三个男人却不知去向，苏小外心无比焦急，又不能进去手术室一探究竟。
长夜漫漫，悬着的那颗心难以安放，她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又去找医护人员，但仍旧没有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沙漏在无情地漏沙，滴滴答答的声音，一刻不停，响彻苏小外的脑海，她很想阻止脑海中的声音，却是徒劳。
她双手抱臂，抓得生疼，指节分明，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夜里变冷了，还是因为恐惧。
度分如年。
在她第无数次又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前，正准备又一次反身走开。
杂乱的脚步声隔着门，传到了苏小外的耳朵里，砸进她扑腾乱跳的心里。
门开了，她随着声音转头望去，三个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推着可移动病床，出现在大门。
苏小外几乎是马上就把眼睛下移到了床上躺着的人，看到陆一凡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苏小外尖叫了一声，就要扑上去。
“拦下来。”明显有着老大的压迫感的医生眉头锁起来：“小姑娘，克制一下自己好不好？你想弄死他啊？”
听到这声小姑娘，苏小外愣住了，眼前这个戴着蓝色手术帽，口罩遮了半个脸的人，好像有点面熟。顾不上想他到底是谁，苏小外的声音仿佛抖动的琴弦，丝丝颤巍：“他怎么样了？”
她艰难地吞了吞唾沫，害怕又渴望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请节哀！”
苏小外瞪大了眼睛，眼泪一瞬间汹涌而出，她的牙齿抖动得听到了颤抖的声音。
“哎呀哎呀，主任啊，别那么恶趣味行吗？小姑娘吓得快哭了。”后面推担架的男人白了主任一眼，又温软道：“人，救回来了。有我们主任在，死神讨不到便宜的。”
“受不了这吹捧。”最靠近苏小外的男人嫌弃地望了那两人，扯下口罩，竟然是刚刚把她架走的其中一个人：“人是救回来了，全身多处骨折，脑震荡，刚刚清创啊，缝合内脏啊，真是……好生照顾吧。”
苏小外有些晕，刚刚跑来那三个人原来不是坏人，是医生？
还在发愣，一堆人蜂拥而至，领头的似乎是个德高望重的人，马上上前对着主任点头哈腰，一堆人都在堆笑，说着什么没想到主任会在这，云云。
云里雾里的苏小外终于明白了，这个主任，是个业界大佬，超级超级的大佬。
—
陆一凡浑身都是伤，手脚都打上了石膏，进了重症监护室。
苏小外给蓝熙文打电话，厚颜无耻地要求蓝熙文帮她搞定，她要进ICU做陆一凡的看护。
“你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吧？”
苏小外理直气壮地说：“但我是学临床医学的！”
“你顶多做个护工！”
护工就护工！苏小外有点生气，她还是个不拿医院工资的护工！经过了上层打点关系，苏小外这个特别的“看护”进了ICU。从穿隔离服开始，每一件事都跟着医生护士学。
三天三夜，陆一凡都是靠着鼻饲，吊着。
苏小外在他床前，三天三夜，不敢合眼。
就怕他突然醒了，找不到她，他会不安。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她就复习内外科学，才能听得懂医生讲病情，开的药是什么用的。和老护士学习护理知识，她学得比读书的时候还要认真百倍。
因为苏小外极其出色的表现，有一次卫生系统的大领导来检查工作时，科室里还把苏小外推出去，回答领导的问题。领导问的问题，她全部对答如流，那次检查得了满满的好评。作为回报，陆一凡的所有检查全部开通绿色通道。
夜里，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声音，苏小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趴在病床上，轻轻地抚摸着陆一凡的头发。
什么时候能醒呢？醒了后要帮他洗头才行，他那么爱干净的人，肯定受不了那么多天没洗头。
望着陆一凡的眼神不知不觉有些痴迷，苏小外俯身虚抱着他，脸颊抵着他的额头，低喃道：“阿凡，阿凡，不要丢下我，你一定要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下的陆一凡似乎动了一动，苏小外惊喜地坐起来，看到陆一凡的眼睫毛颤颤，脸部的肌肉在努力地工作，她又惊又喜，松松地握紧了陆一凡的手
他张开了双眼。
夜里的灯很柔和，却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睫毛又闭上，遮盖了那抹灯光，好一会，才再睁开，看到窗前一个包得像粽子一样的人。
他不太清醒，微微地愣神望着只有一双眼睛能看到的人。
那双眼睛如黑色玛瑙，闪耀着明亮的光，眼底一瞬间爬满了欢天喜地。
“这里……”他试图整理自己脑海的思绪，发现有些支离破碎，这里明显是医院，而他记不清自己为什么来医院了。
他浑身都是伤，几乎动弹不得。
跟前的那个人马上去叫值班医生过来查看情况。值班医生看了看心电监护，又给陆一凡做了体格检查，交代了苏小外一些注意事项。
女孩送走医生后就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说话，他有些累，不太想应她，歪过头，闭上了眼睛。
女孩的突然没了声音，低声有点讪讪地说：“抱歉，你现在肯定很累，我还自顾自地说话。晚安！”
终于清净了。
他终于有时间能理一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他是怎么受的伤？
现在医药费是谁付？
还有，他微微张开眼睛瞄了眼寸步不离的女孩。
这个女孩，是谁？医院的实习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