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九月到了。
刚从实验室做完实验的苏小外到研究生办公室，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手机铃声就欢快地闹了闹。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倒过来顺过去都念得通顺无比的名字。
苏小外嘴里噙着一丝笑意，滑动接听。
“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苏小外和师妹交代了几句，就收拾好包包，下了楼。
Z大学医学院的楼，是两栋楼平行，中间用走廊打通，从高处向下看，就是一个“回”形状。
走到回形状的空地上。
还是上课时间，来往的行人极少，宽敞的道路上，摆放着一辆香槟色的凯美瑞。
苏小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车牌号，竟然也还是多年前，她五十选一，随手摇到的“靓号”。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那一年，陆一凡住院，她花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卖房卖车来支付医药费。
几乎穷困潦倒到每一分钱都掰开来花的地步。
苏小外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看到车头上放着车钥匙，却不见陆一凡。
手机又响起了。
“晚上有时间，一起约个饭吗？”
苏小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笑答：“不约不约，我有孩子要接！”
“呵，阿生已经被我爸妈抱走了。”
换上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IGC，thepenthouse，你敢不出现试试？”
苏小外揶揄陆一凡：“这位爸爸，从来没有见过，故意把儿子撇下，自己去庆祝生日的父母呀！”
“没见过世面！”
想起被他坑买单，苏小外又轻咳几声，问：“请问，是你请客你买单吗？”
他的笑声传来。
“我是那种说我请客让你买单的人吗？”
回忆里甜蜜丝丝流出，苏小外轻轻笑着说：“我觉得你就是！”
—
有两年没见过自己这台车了，苏小外爱不释手，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开车出发去了IGC。
在最后一个红灯口等红绿灯，苏小外趴在方向盘上，仰视IGC。
顶部几乎高耸入云，墨绿色如翠色玉斧。
就不觉看得入了神，红灯转了绿灯都没发现，被后面不耐烦的小轿车按喇叭狂催。
苏小外惊醒，吐了吐舌头，心里就不免有些紧张，慌慌张张地启动，变道，开进IGC的地下停车场。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双层停车场，总是停的满满当当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停过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停。
苏小外东张西望，想找一个位置。
仿佛是记忆有魔力，她不知不觉开回到了第一次来IGC时，停的那个位置。
苏小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个位置的编号极为特别。
是520啊！
苏小外开到自认为的合适位置，准备倒车。
大约真的是太久没停过小车位，尤其是这种刚刚好的麻雀车位，驾驶技巧生疏了，她居然又一次停不进去。
从侧后镜看到后面停下了一辆车等她，她心里有点急了。刚要调整。
后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
苏小外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看。
陆一凡似笑非笑地过来弯下腰，敲了敲她的车窗。
苏小外和他四目相对那一瞬，忍不住笑了。
“女司机，下车。我帮你倒。”
苏小外拉起手刹，欢快地下了车。俏皮地问道：“墨镜男今天怎么没戴墨镜呢？”
陆一凡调整好座位，揉了揉苏小外探进车窗内的头。
“快走开，我先倒车。”
娴熟地倒好苏小外的车和自己的车，陆一凡拉着苏小外的手进了旁边的电梯。
苏小外站在陆一凡的身边，偷偷地打量他的侧颜。
看了几次，看到陆一凡根本不能假装忽视的地步。
“看什么呢？”
苏小外噗嗤一笑：“在想，会不会有你的损友冲进来要给你介绍女朋友。”
陆一凡也笑道：“没看到戒指都有了？不会介绍了。”
苏小外假装嗔怒道：“这戒指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陆一凡陷入了沉思，很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在苏小外的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个钻戒。
“现在和我有关系了！”
看见自己的手指突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戒指，她的眼睛瞬间有些发酸发胀。
苏小外锤他：“坏蛋，你就帮我倒个车而已，我难道还要以身相许吗？”
陆一凡倾身压下她，眸光粼粼，他的声音不觉暗哑了几分。
“你说呢？”
苏小外的后背完全贴在了观光电梯的透明玻璃上，她躲闪着，低笑着伸出双手阻挡着陆一凡越发靠近的躯体。
“败给你了。”
陆一凡眼里有光，他不忘威胁她：“还记得我有个叫金不焕的律师吧。你若食言，高额的违约费你是赔不起的！”
苏小外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100层到了。
门口的阵仗没想到那么大，苏小外有点惊讶。
几乎全penthouse的服务人员和后勤人员都在门口两列排开迎接他们。
店长站在最前方，她眉目带笑，四十五度鞠躬。
“欢迎陆先生和苏小姐莅临本店！不胜荣光！”
陆一凡只是点点头，刷脸就免了预约。
店长指引着两人，来到繁花似锦房。
夜色降临，一览无余的江景外，是星星点点的璀璨灯火。
月色极美，安静如水。
“你从我身边消失的那四年，每一年生日，我都会独自来到penthouse，点一桌和你一同吃过的菜，站在窗前，凝视你曾经看过的风景。”陆一凡走到落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带着一抹孤寂和萧瑟。
苏小外心念一动，感受到了陆一凡的手心，微微泛着热。
“每一年，你和我生日这天，只有这一天，我可以抛却一切，只待在这里思你，想你，等你……”
“不是在表演，不是在演戏，而是我的心是这么说的。”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只在脑海里想你了。”
苏小外的眼里缀满了泪，她艰难地点点头，主动地从身后抱紧了陆一凡。
微风扬起，两侧的窗帘荡起涟漪，苏小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陆一凡在自己眼前，和自己紧紧地相拥。
“其实，和你分开的那四年，每年的9月19日，我也在这里。在六楼的nicedaycoffee，默默地祝你，祝我，祝我们，生日快乐。”
虽然，我们不曾见面，但我们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坐标，看着同一片风景，度过了同一个美丽的夜晚。
你若许我盛世繁华，我就许你往后余生。
陆一凡，爱不爱苏小外？
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