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在清晨七点多的国道上,除了不多的跑长途的大货车,路上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车辆,也没有行人。
路两边除了田地和荒山野岭,就是一个个的小饭店,只不过也都关了门,贴着正月十六再营业的纸张。
这些小饭店这几年竞争激烈,很多店主推出了吃饭加水,吃饭洗车,甚至吃饭住宿看影碟和服务员互动做游戏的优惠活动,一年到头忙的心累,也趁机好好的休息几天。
赵长安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鸡啼山北边的那个山麓,有一条铺着泥土混合着沙石的土路,从两山之间逶迤穿插进去。
赵长安开车进入岔路,驶入两山夹持的山路,山路蜿蜒也没有人迹。
从北面吹过来的干冷气流在这里随着山势抬升,遇到南边翻山过来的暖湿气流,在天空中的高山一线形成了缭绕着群山的水雾,也遮蔽了东面才升起没有多高的太阳,整个道路都变得阴暗起来,寂静无声。
车子朝前又走了两三百米,一条铺着水泥路的上坡路和继续朝着山里面延伸的土路区别开来。
赵长安右摆方向盘,车子抬头朝上,进入水泥路。
路两边林木茂密,虽然冬天大部分的树木都落光了树叶,可树林杂乱,完全堵住了更远的视野。
上了这个水泥路山坡,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用青砖铺的小空地,大约有两三百平米,四周种满了梅花桂花木瓜树石榴树,腊梅花和红梅花开的一树树的,这些景观树也和外围的山林区分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
空地的尽头是一个用院墙圈起来的院子,里面盖着两层小楼。
“汪汪!”
“汪汪!”
有狗叫声传进了车里。
赵长安把车子停了下来,下了车,冷冽的空气中含满了梅花的香气。
看到院子里面的二楼,胡纤从一间屋子里出来,脸上明媚的笑着朝他挥手。
有着一种‘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味道。
“汪汪汪!”
“汪汪汪!”
而两条跑到大门口,通过大铁门朝外望的两条大狼狗,叫的更欢了。
——
胡纤打开院门,朝着里面笑着啐骂了一句:“是自己人别叫!再叫正月十五吃狗肉。”
于是两条大狼狗顿时消停了,一个个摇着尾巴靠近赵长安的大腿想闻气味。
然而都是才闻一下,就‘嗷’的叫了一声,都夹着尾巴狼狈的跑回狗窝里面蜷缩着。
赵长安看到在狗窝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面,两条大狼狗浑身油光水亮的毛发,都在簌簌的颤抖。
他身上带着的那只猞猁的气味,显然吓到了这两条大狼狗。
那只猞猁在山里喜欢吃毒蛇当零食辣条,越毒越上头爽口,咯吱脆,汁水四溅,而且喜欢吃野狼鬣狗的脑子,当喝豆腐脑。
“这狗怕你?”
胡纤满脸惊讶。
“可能是怕新姑爷上门,不到正月十五就要吃狗肉吧。”
赵长安开着玩笑。
听得胡纤喜欢的咯咯地笑着,妩媚的挑眼看了赵长安一眼。
那眼睛里面的风情,赵长安知道今天他要不留下来一点什么东西给胡纤,那才真是要让胡纤失望。
不过他大清早的这么远的跑过来,本来就是要给胡纤送礼物,现在已经是恢复的满满当当的候着呢。
当年赵长安的父亲赵书彬,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意,救了老周一命,也让老周那个家免于破碎。
可前世今生在有钱了以后的周家看来,其实当时要是花钱找辆车,再花两三百块钱住院的事情,况且赵书彬垫的钱他们早就还了,虽然在大市场门口搭棚子卖羊肉汤是赵书彬的面子,可以后他周家和大市场的管理者搞好了关系,也没赵书彬啥事了。
所以赵长安要自己来拿周家欠他家的东西,就先用老周的儿媳妇偿还一部分吧,至于别的以后总还有机会。
赵长安记得老周两口子再过两三年就嗝屁了,老周两口子别看面向老,其实比赵长安的父母还要年轻,那时候农村结婚早,十八岁就结婚了,今年实际年龄也就四十岁。
小周结婚更早,先结婚后领证,今年也就二十一岁,胡纤和他同岁,也是二十一岁。
快四年前赵长安穿过来第一次到周记羊肉汤喝羊肉汤,当时胡纤才嫁给小周没两个月。
赵长安前一世见到胡纤,还是十年以后的事情,起因也就是想买一个桃花湖胖头鱼鱼头,做一道山城有名的鱼头豆腐汤。
那时候的胡纤也就三十二三岁,穿着一袭墨绿色的旗袍,风流婀娜窈窕妩媚如水,硬是把一个巴楚东北边缘交界地的山城女子,穿成了一个水墨江南的绝色仕女,让人见之不忘的惊艳。
所以这一世穿过来第一次去周记喝羊肉汤的时候,看着有点青涩的比他还要小几个月的胡纤,虽然也长得很漂亮,可和十几年以后的旗袍美女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线上。
让赵长安感叹,这时候在这个大市场周围的男人们,眼馋胡纤的漂亮的时候,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个女子在十年以后将会成为郑市山城饮食协会的副会长。
虽然这个职务只是名头大,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然而作为一个才三十岁,带着几岁的女儿,几乎是单枪匹马的到省城打拼,能用六年左右的时间走到这个位置,得到同行们的认可,可以说是相当的难能可贵。
至于老周夫妇怎么挂的,赵长安曾经记得父亲有一次无意中提了一句,说是以前老周家装穷,说挣不了多少钱,可等到胡纤在郑市开羊肉汤店,说是花了几十万,在大市场厮混的街溜子马二——
赵长安摇了摇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还没那闲,况且他这一世已经改变了山城的一些事件分支,那些事情未来还会不会发生,又有谁能知道呢。
胡纤穿的是浅白色带碎蓝花的睡衣睡裤,让赵长安进了院子,又把院门反插上。
赵长安看着她的背影,虽然睡衣睡裤宽松,然而布料是那种轻薄的透光亚麻布料,勾勒出来了她曼妙的身姿,睡衣里面的细腰——
“我闺女呢?”
赵长安笑着问。
“在楼上呢,一开始醒了,闹着要吃,刚刚喂她吃了,又睡了。”
胡纤说这话,转回身子。
她的话让赵长安浮想联翩,就望向粮仓,果然是亚麻布料帐篷遇到了雨季,又没有戴遮雨。
“我没来得及,我还没来得及刷牙呢!”
看到赵长安目光火热的望着自己,胡纤低头看了一眼,心儿扑通扑通的猛跳,俏脸羞涩的泛着红霞。
伸出双手轻轻的推着赵长安,让他进屋,声音自己都不知的变的嗲里嗲气:“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锅里有热的饭菜,要不等我刷个牙,咱们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