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日军第一发炮弹飞进县城的时候,守卫在城墙上的军官就大声喊道:“小鬼子开始试射了,所有人全都撤下去。”
于是城上的官兵便往城墙下跑,而也只是片刻之后日军的炮弹便飞了过来,这回却是正炸在了那城墙之上。
一时之间砖屑直飞,那爆起的烟尘已经让人看不清城墙上的情形了。
几分钟之后,有了望哨高喊:“小鬼子攻上来了!”
于是躲在城墙下的士兵们便又往城墙上跑,后面还有士兵扛着弹药箱。
这一天的战斗就这样打响了。
不过很快日军就抓到了松江县城防守上的漏洞,或者说那也不叫漏洞,那就是在地形上的缺陷,因为松江县城西北角那里没有城墙。
很快,日军的炮弹直接就砸了过来,当时就墙倒屋塌,瓦砾成堆。
而当炮击一停,日军就像闻着味儿的苍蝇一般向这里围拢了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在那瓦砾断墙的纵深之处,便冒出许多的东北军官兵来,轻机枪架了起来,步枪抵肩了,而最大的杀器却是在那个缺口的侧前方两翼各架起来的马克沁重机枪。
这回真是日军的主力到了,日军十七个常设师团中的第六师团。
时下的时代,也只有参加淞沪会战的中国军队一方的杂牌军才会打出人海战术来,训练有素的日军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几十名日军在后方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不断挑选着那可以藏身的地方,交替掩护着,就向缺口处冲来。
而让东北军官兵感到失望的是,重机枪是预先设定射击范围的,眼见日军在那砖头瓦砾堆之间越冲越近却不聚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终于“洞洞洞”地响了起来。
重机枪是概率射击的,在那交叉火力的打击之下,固然有几名日军被打成了血雾,可其余日军却纷纷躲了起来。
日军的战术动作迅捷而熟练,不停的奔跑,卧倒,闪避,射击。
“不能让小鬼子冲进来,冲进来他们就生根了!”有军官高喊,于是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便不停的扫射着。
可是就在这时,东北军官兵就听到前方有“嗵”“嗵”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不是很大,自然不是什么大炮,却正是东北军习惯称之为的小炮,也就是掷弹筒。
敌我之间子弹乱飞,谁又会注意到日军那掷弹筒把榴弹打到哪里,也只是几声轰然的炸响,东北军的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就被炸翻了。
本是躲藏在断墙瓦砾之后的日军纷纷现身便往县城缺口处再次冲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日军的精锐师团,那战斗力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而这时东北军官兵的轻机枪步枪便又响了起来,只是这回已经接近于巷战,敌我双方的杀伤效果都不明显。
十分钟之后日军的这次进攻被打退了,只是守在这个缺口处的东北军官兵也阵亡了20多人。
县城其余方向都有高墙作为屏障,在哪些地方日军虽有炮击,但东北军官兵总是在炮击之前及时的撤下,虽有伤亡却无法彻底摧毁,等到炮击结束,他们又重上墙头。
所以,日军的进攻重点依然在这里
敌我双方子弹交错,日军不断的向那里发起冲击,最终还是有几十名日军冲进了那个缺口,真正的巷战开始了。
巷战的开始,也就意味着胶着的开始。
日军纵使有飞机大炮,也不可能将整座松原县城夷为平地,他们终究是需要地面占领的,那么也只能一座房子一座房子的去争夺。
而这个时候东北军的手榴弹与日军的手雷,于双方来讲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起来。
发现对面的屋子里有自己的敌人,不管哪一方,都会把手雷或者手榴弹投掷进去,而结果自然是双方谁也捞不到好。
一名东北军士兵在一个破屋子里看到日军冲了过来,他也只是才打了一枪,就见人家三名日军同时向自己举起了枪,他便缩了回去。
只是缩回去那哪算完?他当然明白随后就会有日军的手雷飞起来。
日军的手雷,可是48瓣的那,纷飞的弹片会让屋子里没有任何射击死角。
而这时那名东北军士兵便看到了锅台,他所在的这个屋子却正好是这家的厨房。
情急之下,他直奔屋子里那个灶台,手搭在锅沿上把锅往上一掀,然后他一脚踏在锅台上人就跳入到了那灶膛之中。
有黑乎乎的烟灰扑面而起,可是他又如何能顾得!就在他蜷缩到那灶膛里面将锅放下之际,屋子里便传来了手雷掉地时所发出的“当啷”声。
而且那“当啷”声还不是一声,那竟然是三声!
这小日本鬼子可真趁!炸我这儿竟然用三颗手雷
这个念头在这名士兵的脑海中划过之时,爆炸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他听到锅台的侧壁发出了铮铮之声,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手雷爆炸的破片击打在了锅台之上,好在这家的锅台是用红砖砌成的,他倒是由此躲过一劫。
只是他的战斗到此却还没有完。
灶膛又能有多大呢?他便如古代那练过了缩骨神功的小偷一般,他费劲巴力的将自己的手榴弹摸了出来。
拧开那手柄上的小帽儿,再将里面的线绳扯了出来,然后他接着侧耳倾听。
当屋子里有脚步声响起时,他将手榴弹的细绳一扯又顿了片刻后,才将手榴弹从了灶坑口丢了出去。
须臾,爆炸声起,他听到了日军的惨叫声,进到屋子里的日军做梦也没有想到,那灶坑里面竟然能够丢出手榴弹来!
那个士兵从灶台里钻了出来,满脸黑灰的再次投入了战斗。
而此时就在67军军部的外面,军长吴克用正面色严峻地盯着那西北的方向,便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就在他的身旁,有几名官兵正站在那里,警惕着扫视着前方,而商震也在那里。
商震很想提醒吴克用注意隐蔽,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敢说的话肯定那就是挨训的命。
“你们那几个半人在哪里?”吴克用用说话了,他这话问的有些突然,以至于把他身旁的商震吓了一跳。
眼见军长问到了自己,商震就伸手指一下军部斜对过的那家房舍,王老帽他们都在那里面。
“你们都是老兵吧?”吴克用并不看商震,可是嘴里接着问。
“是,小鬼子打北大营时,我们是从北大营里出来的。”商震回答。
此时的商震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他并没有注意到当自己提到北大营时,吴克用的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九一八,北大营,这将成为东北军全体永远的痛,也可以说是东北军永远的伤疤,也是他吴克用永远的伤疤。
吴克用觉得自己身上的这块伤疤就一直未曾好过,也只是在表面上结了痂。
商震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他并不懂得避开这样的话题,于是在不经意间,他就又在吴克用的伤疤上捅了一下。
“既然你们都是老兵啊,那么前面才是你们的战场,你们都到前面去吧!”吴克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