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中。
背负着带魔法师阁下不知道出卖了多少按次计价的色相才换回的那点身家性命的巨兽依然被摁在地上爆锤,看起来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沧老师,你中意那玩意,貌似不大中用嘿~”老王对谢丽尔挤挤眼睛:“老板娘,你讲,这东西啥行情?”
谢丽尔这朵交际花娇媚一笑:“赤发鬼,以出身尸兽混血的微末之躯,强攀五阶,沧老师不愧是轨道线首席强...强者...慧眼如炬...”
“你刚明明是想说强盗吧?”
“呃...”谢丽尔嘴角颤了颤,强撑着那股子心气儿:“赤发鬼一族本是不入流的0阶段兽类,天生...天生...荒淫无度,生冷不忌,与三眼尸兽一族诞下旁支血裔超过三千万,只出了这一头赤发三眼鬼,入我大竞技场后,享用血食资源无数,至今未有败绩!”
“生冷不忌?生死不忌吧?好家伙,合着人家就这么一根儿独苗苗,你给拔啦?”
谢丽尔恨得牙都痒痒了,原本以她迎来送往的功夫,区区一席话语,连个油皮儿都蹭不破,明明不太气人的说辞可从这姓王的嘴里一倒出来咋就恁气人呢:“鹅鹅鹅,按你们华夏人的说法,六阶之下,皆为蝼蚁,它为我竞艺,我喂它血食,出了这雪龙城,便再无此等资源——”
“姐儿,不是你这过期汉语搁哪儿学的?”
“书——”
“别叔叔叔的了,懂,金瓶梅!”
“?”
李沧多少沾点羞耻心爆棚,捏着眉心:“说说那只鸡。”
“沧老师原来是对那只须齿羽龙感兴趣?那为什么又要下注赤发三眼鬼?”谢丽尔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大口气,甚至因此对带魔法师阁下产生了一丢丢的感激:“六阶初段,纯血兽态,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当初为了追捕这头巨物,我着实损失了一批心腹,不过它带来的收益,对得起我的付出!”
李沧:“我没说押的是输还是赢。”
谢丽尔:“?”
老王:“握草!”
“这只鸡...”李沧咂咂嘴,表情多少显得有点怪:“公的母的?”
“蛤?”
“嚯~”
厉蕾丝当场痛苦面具以手扶额:“这狗东西...又来了...”
秦蓁蓁帮腔有势:“就是就是,荒,荒唐!”
谢丽尔琢磨一下这位主儿的口碑口味,再看看这瞬间变味儿的架势,顿时有点慌:“公...公...”
“喔喔~”
其实并不用她来回答这个问题,响亮的鸡鸣已经说明了一切,被摁在地上爆锤的赤发三眼鬼三只眼睛瞬间三足鼎立,对着这只出现在自己脸上的猖狂物种发起了无师自通的技能:斗鸡眼。
“喔~”
储备粮一身七彩霞帔,踱着四方步,趾高颈昂,倨傲的背对那一轮千百倍于自己体型仿若母星之于地球般灿金透绿的庞大眼球,抖了抖屁股顶上的翎羽,又抖了抖。
“咯~”
金发碧眼的须齿羽龙当场立正,三两脚把赤发三眼鬼刨到一边,侧着半边脑袋眼聚金光两翅拱若穹隆,比敖闰还润上三分的长颚须齿外溢,充满生机与能量的口水长流着,一身晚霞般灿烂的梳羽全部蓬了起来。
贵宾室中的全部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无论此前个人气场如何,或威严或凝重,嘴角通通都挂上了一抹玩味的姨母笑。
此时谢丽尔的心脏也突然开始绞痛:“这...这这...”
“轰轰轰!”
须齿羽龙在完成了一系列孔雀开屏教科书般的求偶动作,迈着白头鹰一样滑稽的步伐一拧头又朝刚才被丢垃圾一样一脚蹬飞的赤发三眼鬼冲过去,端的是一个瑞气千条霞光万丈,一阵大开大阖勇猛无比的攻城锤式输出过后,又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扑回储备粮身前,将一颗瑰丽如宝石般的大眼珠子小心翼翼的搁到储备粮面前。
“咯~”
“喔~”
俩玩意还timi聊上了。
“嗯咳...接下来的场面可能得付费观赏了啊...”老王适时提醒道:“要不,姐儿你给它们找一屋儿呢?”
储备粮。
空岛当之无愧的陆地霸主,战绩可查,三天消耗一群精壮小伙,无它,曰药渣尔。
“这只...嗯...”谢丽尔手忙脚乱的安排压轴节目提前上场的时候,邵锦书说话了,不过他实在没好意思把这个0阶段不止1阶段不够胆大包天的玩意称之为鸡:“这只异化生物,血脉的纯粹程度简直耸人听闻,虽然阶位不高,但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它和须齿羽龙诞下的同族血裔,想必也会更加不同凡响!”
谢丽尔忙里偷闲语气幽幽:“须齿羽龙归你了,蛋,这窝蛋,我要先挑一颗!”
李沧真心实意的笑了:“和气生财?”
“别,千万别,老娘可是知道的,老娘可当不起...”谢丽尔差点被那张脸那个笑迷花了眼睛,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直接不演了,本着经营一个行商王朝的定力艰难道:“凭空损失大竞技场的核心看点之一,已经是血本无归,您没必要再诅咒我吧?”
“咳咳,那,成交?”
“成交!”
再说赤发三眼鬼,虽然丢了一颗眼珠但它至少保住了一条命,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是未来可期,至此,双方苦主很满意,李沧很满意,一对恋奸情热的狗男女也很满意,大家都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又可以说是秦始皇拉磨,转着圈儿的赢。
唯一的小瑕疵就是...
被迫提前上场的再生兽可能不大满意,作为大竞技场多年以来金字塔顶端的核心生态位,眼馋了多年眼瞅着要到嘴儿的六阶段精品鸡精在即将上场的前一刻被替换成了一只破破烂烂一股怪味的区区五阶段行尸,它此时此刻的愤怒足以点燃整个雪龙城。
座无虚席的大竞技场所有观众嘘声一片,哗然。
他们不是很能理解大竞技场主人的思维,给以皮糙肉厚攻击力惊天动地着称的六阶段不败战神端上来一坨五阶段行尸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噢!
从沧老师那请来的演员是吧?打表演赛打友谊赛打假赛是吧?
我们花了大价钱可不是为了看这个的,你这是虚假宣传,你这是在丢我们全体雪龙城居民的脸!呸,你瞅你舔的内样儿!
贵宾室内的人或多或少也感觉有些尴尬,太离谱了,就是再如狼似虎的年纪也不至于搞这种抽象的吧,再者说,也不看看那位吃不吃你这一套,那明显就是个记打不记吃的茬子来着!
“少安毋躁~”
“吼~”
然而,不等谢丽尔解释,那只刚被放出来的跟气势如虹怒焰滔天再生兽一比眼瞅着直接就有进气没出气儿血脉乱成一锅粥的行尸在见到再生兽的那一刻,一道黄浊混沌的光污染就如同落日余晖般与它的咆哮一同普照了整个竞技场。
“异...异能!”邵锦书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它只有五阶段!!!”
事实上,在雪龙城,参加过信使任务城招的从属者一般都会将在那片恐怖的区域内允许被使用的技能称之为异能,异化之能、异常能量、异种技能,无论如何称谓,总之,它都是以异化生命的常规阶位无法衡量的强大体系之一,六阶之下皆为蝼蚁,几乎所有雪龙城居民都认为那是六阶段之上的阶位。
“异能?”老王觉得有点意思:“嗯,我们一般管这个叫类领域或次领域之力来着~”
邵锦书等人震惊的盯着那头行尸:“它...它明明看上去都已经快要死了...它的血脉驳杂污浊不堪...不是只有血脉纯化到了一定地步才可以彰显异能吗...它究竟怎么做到的?”
emmm,该说不说的...
把你扔沧老师磨坊里经年累月的蹲笆篱子你还不一定活得过这玩意呢,血脉驳杂那是侵染的结果,人都快挂了,稍微燃一点有问题吗,妹有问题!
不过...
说这头次领域级行尸鸡肋吧,它五阶段,说它天赋异禀吧,它五阶段,正经次领域级异化生命早搁磨坊里合成新逆子的备选词条写ppt了,哪儿还能有剩儿?
这漏网之鱼老王甚至都忘了它搁哪儿来的,但是,对上普丑六阶段再生兽,却表现出了回光返照般的摧枯拉朽,它简直就是个战神,不,不不不,它他妈简直就像个寿元无多大限将至持极道帝兵而来的大圣!
再生兽,顾名思义。
被一种特性巧取豪夺了种种典型浅表特征命名的兽态异化生命,其血槽厚度可见一斑,但在这头磨坊里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杂鱼次领域行尸面前,它顽强的生命、它可怕的输出能力通通成了泡影,再生兽此时此刻狼狈的就像是一只长了腿儿的油炸糕,满地乱滚,但还是被一口一口的吃进了肚子。
“它的血脉...它的血脉居然在变得稳定?!”谢丽尔瞪大双眼,随后目光转向李沧,死死的盯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足够的资源,能否通过资源供养使它存活并蜕变?”
“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给!”
李沧挑眉:“侵染性力量我可以尝试性的收回一部分,但已经被侵染的血脉无法恢复,它已经被榨干了,你确定还要让这玩意继续活着?”
谢丽尔斩丁截铁:“确定!”
“我们确定!”邵锦书等一群雪龙城话事人互相对视:“我们愿意支付这个代价,它,对雪龙城真的非常重要!”
李沧颇有些为难:“但只是抽取侵染性力量并不足以保证它活下去,如果加上命运仆从演化的话...咳...这种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我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构想而已。”
“...”
谢丽尔牙都快咬碎了,好好好,还真是无奸不商蛤,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妈惹法克切开来一整个都是黑透了的!
就这么一句话...
刚才还信誓旦旦一奶同胞愿意为谢丽尔同志排忧解难的一帮子人直接timi吵起来了,还当着李沧这一揽子外人的面儿...
“损还是你损!”老王暗戳戳的翘起大拇指,欣赏这赏心悦目的乐子:“出生啊!”
李沧不以为然:“我说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临时工变铁饭碗,带魔法师阁下阁下自认为这个要价没毛病,五阶段怎么了,以区区五阶段之身强撑领域,这玩意高低也得是异化血脉界千年不遇的天纵之资!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响当当的广口瓶一边吃一边响当当:“都是见沧老师去打别人的...自己打自己倒是头一回...”
“吭...”
小小姐实在没忍住,肩膀耸动,低下头去。
厉蕾丝眯缝着眼睛盯着下方的不对等战争:“还真是蛮不讲理呢,跟饶其芳一个尿性,我说沧子,您的三相之力腥风血雨,啥时候也能自成领域?”
“蛤?其实就已经算是了吧?”老王一抬眼,难得正色道:“硬要说的话,可能也就只差一个排它性而已,你们觉得呢?”
索栀绘直接摇头:“不对,感觉是对不上的,对标饶阿姨,李沧他显然还缺了某种东西,缺了很重要的一环!”
“缺啥?”
“问我?要是知道到底缺了什么我就不会这么讲了!”
“那你说个...诶...诶诶...小小姐我错我错了...撒手撒手...疼啊...我敲...嘶...”
“...”
厉蕾丝道:“不过有一说一,最低起码的,李沧的三相之力已经能影响领域级正常发挥了,当初跟我们掐架的时候,这些玩意可不是倍儿生龙活虎的,虽然它现在都要挂了,但我猜,如果让它选的话,它可能宁愿在要死的时候和面前那个玩意掐一架!”
“雀食!傻狗才选沧老师呢!”老王咂咂嘴,一把辛酸泪,惆怅得四十五度角望天儿:“那特么何止是它们啊,就连我们也...反正...就主打一个抗性比值呗...就比烂呗...在他娘一万种减益骑脸的情况下谁遭得住谁他娘的就等于给自己上一增益...减益越多增益越大嘛!”
感同身受的家人们对上视线,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