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看手相,无外乎心理暗示。
成功的算命先生和风水大师,除了懂周易之类的道家典籍,也必然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专家,总能恰到好处的揣摩每一位顾客最细微的表情、语气、和心理变化。
看手相也好,批八字也罢,说白了就是两头堵,门外汉看着带有神秘的玄学色彩,稍懂一点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撸大师到底功力不济,修为尚浅,没敢给关小球女两头堵,当然也结合了关小球女目前的承受能力。
不过都是自己人,看手相的同时,又免费赠送了摸骨业务,尤其事业线这一块,他帮关小球女再三试探过,不错,很深,最起码能淹死鼻子。
一套流程下来,火气去了大半,伸手从关小球女领口的缝隙探进去,问道:“说好的要找个病友谈恋爱呢?你应该誓死不从的。”
关小球女把他发功的痕迹清理掉,恨恨的咬牙,怒极反笑:“说的好像你会放过我一样,自从搬进来,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扭捏的整理着衣服,关小球女唏嘘道:“我现在想开了。”
“再说身体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当被猪拱了。”
陆绍宽无语,伸出大拇指:“大气,还是你看得开!”
“看开?”关小球女呢喃着,忽然把手凑到鼻尖儿嗅了嗅,然后嫌弃的撇嘴,在他身上胡乱蹭了一通才解恨,“不只看开,我还要看戏!”
陆绍宽抬头,皱眉警告道:“佳慧,你可千万别掺和进去。”
“我何时说过要入场?我又不傻。”关小球女展颜一笑,从他衣服内侧的口袋熟练地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捏一根塞到他嘴里,点燃,火苗幽幽跳动,她的俏脸映在火苗后,也跟着幽幽说道:“我拿什么同她们去争?”
自从发现不抗拒,不讨厌一些过分亲昵的举动,甚至渐渐对他的照顾有了依赖之后,她就一直在审视自己。
她没有林小姐的成熟和知性,没有胡小姐的妩媚大胆,更没有那位欧小姐的得天独厚。
脑子坏掉了,她才会同那三个人去争。
不仅不争,她也没想过要站队。
不站队,所有人都要拉拢她,若是站队了,肯定会有一方瞧她不顺眼,最后还不一定押对宝,她图什么?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漂亮。
想到这,她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嘟囔道:“只要你不缺我吃穿,不让我穷困潦倒,也就够了。反正你也不会娶我,什么时候厌烦了,我就找个老实人嫁了,离开你我照样是抢手货。”
这招叫以退为进,是她自己想到的策略。
“老实人欠你的?”陆绍宽搬过关小球女的脑袋,笑道:“你这种心眼儿多的小妖精,还是别去祸害别人了,而且把自己定位为货,并不可取!”
烟灰簌簌落下,陆绍宽越过躺平的关小球女,向床边的垃圾桶里弹了弹,回身的时候躺在关小球女心口,拱了拱。
“别乱动,我正在用脑垫波和你的少女心沟通。”
当然若想频道完全契合,少不得旋转两颗旋钮微调一番。
“佳慧,有时候你心思太重,说得直白一点,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做事要比大部分自诩正人君子的都规矩。而且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过,千万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这个人对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一向都非常宽容!”
不算违心,这个评语是有方亦华背书的,这是来自老对手的肯定。
身上的重量和异样的感觉,让关小球女有些气息不稳,她哼唧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说过要去美囯嘛?什么时候的飞机?”
“飞机?不是刚打过?”
“我认真的!”关小球女眼神含怒,想要翻身却无处借力。
“再晚几天吧,慧姨刚来,我总不好现在就走。”陆绍宽扭头看着关小球女,问道:“怎么?你希望我快点离开港岛?”
“当然,你不出去赚钱,拿什么养我?”睨了他一眼,关小球女笑道:“我说过我收费很贵的,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她越是这么坦诚的,陆绍宽就越是觉得她装模作样。
“你很缺钱?”
“废话!”关小球女没好气的嘟囔道:“谁不缺钱?”
若不能在男人身上找到安全感,便只能让财富给自己安全感。
“等有了钱,我也挥霍,包养他十个八个小白脸儿,一个端茶,一个递饭,一个侍寝,一个扶我去卫生间,剩下的全都排排站,不图别的,用不用得过来先不说,关键是养眼!”
语气恶狠狠的,越想越有趣,关小球女憧憬的眉开眼笑。
“到那时候你可别忘了我,我身体好。”
关小球女傲娇的扫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你贵人事忙,分身乏术,怎敢劳累?我可怕姐姐们心疼,埋怨我不体贴。”
她已经准备好若是陆绍宽接话,要用什么样犀利的言辞讽刺回去,却发现迟迟听不见答复,心口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细微鼾声。
眉头紧锁,睡相也不安详,薄薄的两片嘴唇中间拉出一条晶莹的细线,滴到她皮肤上。
她恼怒,想推搡下去,却始终没狠下心。
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自己也跟着眯上眼。
但现在这种姿势想睡也睡不安稳,半睡半醒,恍惚间好像听见卧室门外有动静,猛地睁开眼,脚步声越来越近。
“佳慧,我给你带了好吃......”
阿梅哼着歌推开卧室门,声音戛然而止,后半句话被噎回肚子里。
四目相对,阿梅睁大眼睛,错愕不已。
床上有些凌乱,宽哥和佳慧正疑似叠罗汉,后者衣裳半敞,还能看到内衣垂下来的吊带儿。
宽哥一动不动,是劳累过度还是马上风?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安静了好一会,阿梅若有所悟,“哦”了一声,蹑手蹑脚的合上门,关小球女松了一口气。
然后门又被推开,阿梅只把脑袋探进来,把手竖在嘴边,挤眉弄眼的小声揶揄道:“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刚要退出去,身后传来关小球女不满的声音:“人走,吃的留下!”
阿梅捂住嘴,踮脚走过来,眼神狭促:“是应该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事实证明,女人之间开起车来,一点不比男人逊色,甚至女司机更可怕,明明车祸下一秒就要发生,还会尖叫着死死踩着油门不松脚。
关小球女翻了个白眼,佯怒道:“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我还穿着裤子呢。”
“不。”阿梅把小吃放在床头柜,煞有介事的摇晃手指,认真道:“你穿的是裙子,可比裤子方便多了。”
就在两女斗嘴乐此不疲的时候,陆绍宽皱眉翻身,头埋下去,嘬了两口,清脆的吧嗒声很刺耳。
吸吮和抓握,是婴儿一降生便拥有的条件反射,人类赖以生存的本能。
关小球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俏脸红的像是煮熟的大虾。
可她又不敢推搡,若是把他推开了,心口就完全没有遮挡,虽然和阿梅相处时,早已经坦诚相见,好到可以互换内衣,帮对方搓背的地步,但场合不同。
尴尬会传染,安静了好一会,阿梅轻咳一声,讪笑道:“佳慧,你先忙,我不打扰了。”
“......”
“哎......”手慢慢放下,她想说不忙的,但看着这只还没完全放下的手,好像确确实实也忙过了,所以到底是忙还是不忙?
这是个问题!
夜色朦胧,房间里没有开灯,陆绍宽悠悠转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头昏脑涨,做了不少噩梦,和各式各样花枝招展的小妖精打架,打得天昏地暗,棍法指**番上阵,皮鞭子奶勒子招式尽出,才将将打个平手,最后精疲力竭。
“醒了?”
关小球女语气不对,虽然光线不好,陆绍宽能能猜出她现在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肚子咕噜一声,他打着哈欠岔开话题:“有吃的没有?”
关小球女擦擦身子,气恼道:“还没吃饱?”
“你能让我吃饱?”低头扫了一眼,用手捏捏,漫不经心的说道:“指着喝上你这口稀的,可有得等,要到猴年马月!”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
关小球女整理好衣服,抱着肩膀倚在枕头上,哼道:“谁大你找谁去。”
而且这也是不光靠大就能解决的,她又不是高地牧场黑白花奶牛。
沉默了好一会,关小球女忽然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陆绍宽拄着胳膊挪动身子,也靠到床头,把她揽在怀里,温声问道:“说说你的想法,这件事总要听取你的意见。”
“反正你别想着给我画大饼,别讲那些大道理,更别说跟了你有什么前途。”关小球女斟酌着字眼,弱弱的补充道:“我不相信你许诺的那些未来。”
她固执的认为,男人许诺的未来才是最可笑的。
男人同女人许诺未来,就如同黑心老板同员工大谈情怀,都是耍流氓。
我勤劳,你致富,哪有这样的好事!
未来?什么未来?她的处境尴尬,连现在都看不到,更别谈未来。
“首先,你得给我钱!我的伤还没养好,自己都不晓得会不会留下残疾,我不信你真的能接受一个残废。”
陆绍宽故作伤心的沉声道:“佳慧,我本以为看在咱们同生共死的经历上,可以讲点感情,没想到还是一笔买卖。”
“靓仔,讲感情也要付钱的,你又没打算娶我。”
“一百万够吗?”看见关小球女错愕的表情,陆绍宽捏捏她的鼻子,笑道:“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百万就吓到了?”
关小球女忽然有些惶然,低声说道:“太多了,我不值这个价,这么大笔钱拿着心里不踏实。”
“你别笑,我认真的。”关小球女扭捏了一阵子,忽然异想天开,试探道:“你对她们......也这么大方?”
“我若说只对你这样大方,你会觉得我是在哄你,然而事实是,别人确实没有你这样的待遇。”
陆绍宽感慨道:“明天我会让阿梅把钱划过来,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把这些钱当做本钱,自己做点小生意搞点投资,你也说你没有安全感,自己有了生意傍身,总好过一直担惊受怕。”
顿住一下,又补充道:“至于你的腿,不用担心,不会有问题。等你养好伤,想当演员也可以,正好到德玛西亚帮我,有句话叫夫妻同心,二百多斤。”
迟疑着点点头,关小球女若有所思,马上又摇头,撇嘴道:“就算我要演戏,也不会签到你的德玛西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让我做免费劳动力。”
“怎样?被我拆穿了吧!”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是呀,你可真厉害!”陆绍宽笑着敷衍一句,挪到床边穿上鞋子,准备回熟美人那看看三女的大戏唱的如何。
女人一旦敞开心扉了,往往热情地让男人无法招架,对关小球女这块还没有真正吃到嘴里的肥肉,陆绍宽不敢相信自己身为渣男的定力。
所谓渣男的共同之处,大概是玩完了不娶,比之渣男更过分的是,娶回来了,干放着,不玩。
虽然关小球女抱恙在身,多有不便,但他还是生出一种连渣男都不如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