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正快步往医院楼上走,内心思考着自己刚刚发现的有关席勒的新规律。
他记得,席勒会盯上背对着他的人,在没把这个人杀死之前,不会改换目标。但就在刚刚,这条规则被推翻了,因为小丑没死,但席勒却放弃了对他的追击,而是直接去攻击狂笑了。
蝙蝠侠其实也已经发现,现在的席勒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个有点不一样:气质看起来更正常一些,虽然某些时候还遵循着之前的规律,但现在已有所改变。这让蝙蝠侠非常头疼。
本来“背影索敌”的机制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结果现在这机制还改了。还好“受伤越重力量越大”这一条没改……等等,这应该是改了才好吧?
蝙蝠侠追随着血迹,来到了小丑和杰森所在的病房。这里是一间外科手术室。杰森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小丑穿着一身手术服摩拳擦掌,似乎正打算给杰森来个手臂续接手术。
“你去外面呆着,”蝙蝠侠说,“别碰他,我来给他做手术。”
“你搞错没有?外面那个疯子正在追我!而你为了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都不认识你的养子做手术,就要把我赶出去?”
小丑一脸“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圣母心蝙蝠侠了”。
作为最了解蝙蝠侠的对手,小丑很清楚:蝙蝠侠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要救就全都救,哪怕要救的人是小丑,蝙蝠侠也会义无反顾地将生死置之度外,否则他刚才就不会留下断后。
小丑刚为蝙蝠侠的行为感动了一秒,结果蝙蝠侠就要崩人设了,他哪里能忍?
“他应该不会再追你了,”蝙蝠侠说,“我也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把目标改成了狂笑之蝠。”
“那家伙果然在这儿。”小丑转了转手里的手术刀说,“他绑架那个叫埃利奥特的蠢货,应该是为了问出真正的蝙蝠侠在哪里。你觉得他会有所收获吗?”
“我更倾向于,他会想办法捏造一个蝙蝠侠。”蝙蝠侠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他说,“他向来都是这样:遇到困难,选择放弃,又不甘心,开始编造。结果还是失败,然后恼羞成怒,准备打击报复,最后也不成功,选择精神胜利。”
“你还挺了解他的。”小丑撅起了嘴说。
“因为他很好懂。”蝙蝠侠不再理会小丑,开始专心地给杰森做手臂续接手术。小丑虽然没离开手术室,但也没干扰他。
“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小丑又出声问。
“你的邪恶是秩序中的混乱,它的强大来自于混乱中的秩序。”蝙蝠侠开口说道,“你的所作所为,总是在跳出某种框架,好让某件事令人意想不到。谁也猜不准你要干什么,自然会觉得你很疯狂。”
“但席勒却和你恰恰相反。他强迫症一般地遵循着某些规律,比如会利用背影锁定敌人、轻易不会改换目标、受的伤越重力量就越强等等。他的所有行为都有潜在的规律,这是另一种疯狂。”
“你更喜欢哪种?”
“从艺术创作的角度出发,随心所欲地打破框架,和在框架的约束之中追寻最好的结果,可以说各有各的美感。但如果是两个疯子的话,我宁可选你。”
小丑又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什么叫做‘宁可’?你是觉得他的威胁比我高?”
“我只是在说两种模式。”蝙蝠侠说,“你需要制造出其不意,是因为你本身没有那么强。如果不另辟蹊径,就有可能会把事情搞砸。如果你能正面打得过我,你根本没必要搞那些鬼把戏。所以对付你只需要拆穿你的阴谋就行。”
“而对席勒来说,正因为他足够强,他才受到某种限制——要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就剩不下几个活人了。在对付他的过程中,我们必须时刻如履薄冰,除了要绞尽脑汁,还要面临武力上的压迫,对我来说也是个体力活。”
“那狂笑呢?你觉得他属于哪一种?”
“他哪一种也不属于。因为他既没有强大的武力,也没有新鲜的创意。如果一定要我给个评价,我会说他是那种‘如果我抓到他,我会把他送到哥谭警局而不是阿卡姆疯人院’的罪犯。”
“那你会把席勒送到哪里?”
“火星。”
狂笑之蝠在医院门口看到席勒的时候,真的像看见了鬼。而在发现席勒转过头盯着他的时候,就觉得见鬼也比见到这家伙强了。
狂笑之蝠眼珠一转,他立刻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了正在往上走的埃利奥特,显然是想拿这家伙当替罪羊。但席勒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改换目标。须臾之间,他就已经跨过了挡在前面的埃利奥特,直直地冲向了狂笑。
“所以病态为什么改目标了?”高塔的剧院里,贪婪抱着胳膊问,“看起来不像是追猎的风格,是其他特质拦住了他?”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追杀有追猎的参与?”傲慢忽然出声说,“在这种幻觉视野全开的情况下,看不看背影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众人愣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恍然大悟。
追猎的索敌机制,其实就相当于牺牲了幻觉视野的范围性,而保持了精准性和锁敌时间。
席勒的幻觉视野也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如果没有外界刺激,开不了太长时间。虽然病态比常态要更敏感一些,但是大多数都没法一直开着。哪怕集中注意力到极致,大概也只能开一小会。
追猎想要追杀敌人,自然就得先锁定敌人,但是幻觉视野又不能一直开着,那等幻觉视野关了就会丢失目标。
为了不丢失目标,他会通过他人背影索敌,先把幻觉视野打开,然后锁定目标,之后就一直是部分开启的状态,也就是只能看到猎物的精神所带来的幻觉线条,其他人的都看不见。
就相当于把所有能量集中于一点,这样就能长时间追猎。
但现在,因为狂笑那分量十足的兴奋剂,和打进身体的那几枚子弹,以及各种各样的伤,幻觉视野已经堪称全图透视,至少在药效衰退之前,完全没必要牺牲任何一方面。也就是说,“背影索敌”这个机制也不存在了,席勒想杀谁杀谁。
“之前不就已经体现出来了吗?”傲慢接着说,“病态明明可以杀了狂笑,但是却放过了他。这证明他并不需要锁定目标。在之前的打斗中,他一直盯着小丑不放,无非就是想让蝙蝠侠觉得这个机制还有用而已。”
“可是他又当着蝙蝠侠的面切换了目标,这不就相当于告诉蝙蝠侠,这条没用了吗?”
“不。出于思维惯性,蝙蝠侠恐怕并不会想到此时的席勒没有限制。他只会觉得规律仍然在,只是有所变更。他恐怕正在想,新规律到底是什么吧?”
“哈哈,蝙蝠侠肯定要想破脑袋了。”
蝙蝠侠确实是在思考,因为狂笑出现的时候,他看到了狂笑胸口的那一道伤。
虽然小丑被连砍了好几刀,但小丑的自愈能力非常逆天,躲在蝙蝠侠身后一会,那几刀就长得差不多了。杰森虽然少了条胳膊,但是毕竟不是心脏或者大脑这种要害部位。迪克和蝙蝠侠伤的就更轻了。也就是说,在场伤的最重的就是狂笑。
难道现在的席勒会攻击伤的最重的那个人?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如果是“背影”的话,可以通过不转身来规避;但要是通过伤势的严重程度,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如果是伤的最重的那个人被追,那他只会被伤的更重,这样不还是一直追到死吗?
蝙蝠侠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杰森缓缓醒了过来,然后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你的胳膊我帮你接好了,现在正在固定着,你不要乱动,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恢复如初。”面对另一个宇宙的杰森,蝙蝠侠还是颇有耐心的。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杰森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个提刀乱砍的疯子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埃利奥特去了哪里?”
“我对你的疑问显然比你对我的要更多。”蝙蝠侠说,“你的耳机的控制系统当中,连接着600多架无人机、智能防卫武器和外骨骼的操控系统,另外还有许多黑客程序。你用它们来干什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杰森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手臂仍然没有知觉,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他说:“我得把埃利奥特找回来,‘红线’不能失去这么大一个客户。”
“很有事业心。”蝙蝠侠评价道,“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韦恩集团的掌舵人姓埃利奥特?”
杰森非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当然是因为韦恩死光了。”
“布鲁斯·韦恩死了?”
“待在精神病院那么多年,和死了也差不多吧?”杰森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埃利奥特夫妇作为他的监护人,继承韦恩集团的遗产很正常。可惜他们也死的太早,所以自然就轮到了托马斯·埃利奥特。”
蝙蝠侠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小丑更是毫不客气地说:“先杀韦恩夫妇,再把他们的独子弄去精神病院,再把自己的父母给干掉——可不就成了首富了吗?”
杰森却好像很震惊似的,他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埃利奥特干的?这怎么可能?布鲁斯·韦恩被鉴定为精神病人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而已。”
“你被我弄成精神病的时候,也只是个小孩而已。”小丑说,“我在说什么胡乱的比喻?算了,你能懂我的意思就行。”
然后他又拿眼睛偷偷去看蝙蝠侠,想知道自己地狱笑话般的发言是否有让他火冒三丈。可惜蝙蝠侠还是面无表情。
“看来一切都能在阿卡姆疯人院找到答案。”蝙蝠侠说,“我必须得去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