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冢源再次回到虚无当中，面前除了魔神欧提努斯之外在没有其他任何存在。
时间和空间在都失去了意义，就连刚才经历的那些，也仿佛一个虚幻的梦境，显得不那么真实。
魔神欧提努斯站在对面，朝六冢源伸出手：“来到我的这边，握住我的手，源！”
六冢源揉了揉眉心，然后拒绝道：“不，不行。我是人类，并不是魔神。”
“事到如今，你还在坚持人类的身份吗？”欧提努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即便看到了那些过去？”
“是的，即便看到了那些过往……”六冢源认真地点头。
说到底，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都还不确定呢！
此时的魔神欧提努斯无所不能，随手开辟出一个新的世界线都不是难事，在这种情况下，祂想要任何“证据”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六冢源是否承认自己的那些“前世”。
对于这点，六冢源不承认但也没法证伪。因为他的“归零”确实有可能制造出这种情况。
仅就六冢源有记忆的情况来说，在“才人工房”时代，他就进行过一次“归零”，代价便是其能力从level5降级到level3甚至更低，然后“从头再来”。
那么，合理推测——如果自己发动过更加彻底的“归零”——比如在level6绝对能力者的情况下，对全世界进行读档重置也不是不可能。
刚才魔神欧提努斯给自己看的那些墓碑，真实性在逻辑上是成立的。
因为六冢源常年使用“存档读档”这个能力，再加上现在又已经成为level6，所以如今的他对任何事情的接受程度都很高。
毕竟世界就是这样，只要有可能，哪怕是再小的概率，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此时此刻，他和魔神欧提努斯两者这样的对峙，可能也已经发生过五次甚至更多次了吧？
但即便如此，六冢源也仍旧“初心不改”。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自己是“人类”而非“魔神”。
碧绿色的眸子瞬间恢复平静，再没有之前那丰沛的情感波动。
“啊，是嘛！”魔神欧提努斯放下手，娇小的身躯再次笼罩在斗篷之下，远远看去，整个人仿佛与这片虚无融为一体。
“我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欧提努斯说道，“你的顽固也是一如既往呢。”
接下来，祂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愿意迈出最后的关键一步，甘愿桎梏于人类的凡躯当中，所以你的记忆也不能连贯，所以大概在怀疑刚才看到的‘前世’吧？也因为如此，所以你每次都是距离‘全知’差一步，所以每次你都无法真正战胜我，所以你每一次都只能选择重头再来……”
六冢源默默地听着，一边护住手中的那一枚小小的地球。
接着，魔神欧提努斯突然再次伸出手，手中抓着一根比身躯还要高的法杖。
“我是不介意继续陪你玩下去的，不管再来多少次都无所谓。”魔神欧提努斯说道，“但是这次，我稍微感到有些腻了。而且重新回到那个狭小的世界当中，我又要封印大部分的力量和记忆；而你更是要退回到可笑的低级程度，重新升级；万一在你成长起来之前便遭遇我，不慎被我抹杀，便又是重头开始……”
“说实话，”魔神欧提努斯叹息道，“这个游戏的体验感实在是太差了，我已经腻了。”
“所以你要在这里开战吗？”六冢源问道。
“你我之间的战斗没有意义，”魔神欧提努斯却摇头说道，“魔神不会死亡，只要愿意，我们可以永远打下去……不，在这里甚至没有‘时间’这个概念。”
魔神欧提努斯举起法杖，指向六冢源手中的小小地球。
“我只是要毁掉那个而已。”
六冢源用手挡住地球，将其护在怀中，一边说道：“我记得你的目的事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
“没错，所以才要毁掉蕴含着不幸的世界。”欧提努斯说道，“源，就算你坚持回到那个狭小的世界中玩耍也无所谓，我会为你创造最好的世界！”
——你只能在“我的世界”当中生活。
六冢源听出了魔神欧提努斯的意思是，他摇摇头：“不可能的，你做不到的。我的能力保证了我在‘选择’方面是绝对自由的，你不可能限制我……”
“只要消灭其他所有世界就行了。”欧提努斯眯着眼说道，“这并不难，只是需要耗费一些精力和时间——而在这里，对魔神来说，时间和精力都是无限的。”
六冢源暗自皱眉，他也分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陈述事实。
眯起眼睛，欧提努斯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容：“做得到的，魔神本就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源，你会怀疑，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来吧，来到我的身边，你就会看到了。”欧提努斯再次诱劝道。
六冢源不禁翻了个白眼：“还没有放弃吗……很抱歉，我依旧坚持自己人类的身份，并且会永远坚持下去。”
“为何如此顽固？”
“大概是因为无聊吧？”六冢源耸耸肩，“你看，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什么都没有。即便成为永恒不灭的魔神，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
六冢源看向对方：“你这么渴求地让我成为你的同伴，不也正是因为独自一个人太无聊了吗？”
“不要用人类的思维来理解我们！”魔神欧提努斯说道，“只有人类那样脆弱的存在才会在有限的时间当中追求‘意义’这种东西。”
双方僵持不下，魔神欧提努斯再次发出长长的叹息。
“这样的争论我也差不多腻了，”欧提努斯放下法杖，“同样的对话究竟要进行多少次……你也该稍微回忆起来前面几周目的记忆吧！”
“真是抱歉呐，”六冢源耸耸肩，“毕竟我不是魔神，所以没有那么全知全能……”
话音未落，六冢源护在手中的地球……碎裂了。
与此同时，在六冢源的“视野”当中，呈网络状的世界线也开始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失着。
——魔神欧提努斯开始行动了。
对方说到做到，绝不是虚张声势。
六冢源着实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聊天太顺畅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一种“对方只是在争论”的错觉。
但实际上，魔神欧提努斯有能力也有意愿去毁灭所有世界线，那祂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魔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