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唐影挠挠后脑勺,自家爷的思路果然不是他能跟上的,去趟西市回来,天都黑了,戏台那边还能等?
唐影这次闭嘴没有说出来,而是老实去安排马车。驾着马车时,唐影突然想到,自家爷这是去西市找安小娘子吧?爷的心果然被勾走了。
去西市的路上,马车里唐钊心情愉快地哼着唐曲,声音突然停下:“安谨言送来的那只王八,最近如何?”
唐影想起被爷爷和妹妹当做宝贝养着的王八,咧着嘴巴笑道:“每天能吃二两肉,天气好就趴着一动不动晒太阳,爷爷和妹妹都说它好像长大了一圈。”
唐钊嘴角微扬,“不应该冬眠吗?”
唐影心想,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大概不舍得冬眠吧。嘴上却老实地回道:“大概房里暖和,还没有冬眠。”
唐钊又开始哼唱起唐曲,拉车的马儿似乎感受到自家爷的心情不错,踏在路上的马蹄声都格外的悦耳。
天气好不容易放晴,安谨言早早就来到了西市。
安谨言原本的摊子被一个小娘子占用着,她看到小娘子自觉地让开了些,便笑着把扇坠和扇子摆开来。
做买卖都讲究和气生财,两人忙过一阵子,便开始聊起来。
“安公子有阵子没来西市了,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安谨言满脸笑意,“这几天家里忙,今天天气好正好有空闲,趁年前还能卖一波扇坠。”
小娘子之前在这卖扇穗,知道安谨言是个和气好说话的,这几天一直占用着她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恭维她:“像你这么懂事的长安子弟可不多了,入冬都想着去喝花酒,猫在家里躲懒。”
小娘子看安谨言虽然身材圆溜溜的,但是长相却很俊俏,又踏实能干,想着自己也是孤单单一个人,就起了搭伙过日子的念头。
小娘子看安谨言只笑笑,不接话,感觉这人不是个多话的人,又添了几分好感,脸上升起一丝红晕:“我看你做买卖挺老练的,看着也不大呀,你今年几岁?”
安谨言不太记得自己多少岁了,只是隐隐记得师父说过年就十八了,便回了个:“十七岁。”
十七岁,大部分时间都在赚银子,小娘子心里想他肯定没有定亲:“十七岁一般都是定亲的年纪了,小安你定亲了吗?”
安谨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没有吧,师父没有说过,也没有人来找过她。
小娘子看着安谨言的眼都开始放光了,“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我走在路上有时候还真有点心慌,要不一会咱们一起走吧,也有个照应。”
安谨言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这位小娘子是在约她?
小娘子看安谨言有些不自在,心里更是高兴,这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公子,羞答答地把一个扇穗递给安谨言:“这个送给你,当做你送我回家的回报。”
安谨言看着小娘子半空中的手,脸上的笑已经彻底僵住了,她也是个小娘子呀,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到这人的心呢?
“她没空。”
安谨言听到声音,眼神里有些不自在的躲闪,心底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
小娘子的好事突然被打断,不耐烦地看向来人,“你...”后面的话被噎在了嗓子里。开口说话的这人坐在轮椅上,依旧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小娘子眼睛眯了一下,她记起来了,前几天就是这个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样的小公子,来这里找过安谨言。
唐钊没有给小娘子一个多余的眼神,而是对着安谨言说,“我要买扇坠。”
小娘子撇撇嘴,长得好看又有钱就了不起呀?她压低声音对安谨言说:“说好了,一会一起回家,你还可以去我家吃饭,我是独女,我父母肯定喜欢你。”
唐钊眉头蹙了蹙,看看安谨言,又看向小娘子:“他不喜欢小娘子。”
安谨言听到唐钊说的话,不自觉地点头,她确实不喜欢小娘子,因为她本身就是小娘子。
小娘子眼睛瞬间睁大,嘴巴也不自觉张大,仿佛听到了鬼故事。眨巴眨巴眼睛,坐了回去,半天没有回过神,啧啧,白瞎了这么能干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断袖。
正在西市闲逛的几位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嬉笑推搡出一个娇俏活泼的小娘子,这小娘子满脸通红地走到唐钊面前:“你...”
唐钊虽说极少出门,但是这种欲说还休的小娘子,他每次出门必定遇到,直接打断来人的话,冷着脸,“我也不喜欢小娘子。”
娇俏的小娘子,眼睛里迅速积蓄起泪水,一跺脚扭头走掉了。
卖扇穗的小娘子,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唐钊探出身子,伸手摆弄着安谨言摆出来的扇坠,装作不经意地问:“经常有人约你一起回家吗?”
“我这身材,他们都觉得我长得奇怪。”安谨言从包袱里拿出几个上等的白玉扇坠,笑着问:“这几个扇坠怎么样?”
“还有更好一些的玉吗?”唐钊接过来放手里把玩了几下,看安谨言低头找扇坠,目光停留在她乌黑柔软的头发上,好想摸摸她的头发:“有什么奇怪的?”
安谨言又拿出两个三彩玉扇坠,摆好后,一脸无所谓地说:“他们都说我长得像个怪物。”
她圆滚滚的腰腹,却有着纤细的四肢和俊俏的脸,确实有些奇怪。
唐钊对上安谨言的视线,看着她微挑的凤眼,挺翘的鼻子,殷红的嘴唇下一点红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谁说,你就折断他的手。”
安谨言听到这话,心虚地看着唐钊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青紫色的印子格外的醒目,迅速移开目光,声音都变得小声了:“折断手腕,要赔医药银子的。”
“银子,就这么重要?”
安谨言点点头,当然重要,在长安城干什么都需要银子,她要攒足够多的银子,才能等师父回来。
唐钊看着她认真地点头,竟然觉得她耿直的有些可爱,拿过两个三彩玉问,“这种是最贵的?”
安谨言笑盈盈地点头,“是的,你看水头很好,颜色也好。整个长安城都不会撞款,八十两一个。”
唐钊伸手拿银票的手顿了下,两个才一百六十两,除去成本,也赚不了几两银子,“给我编上络子,这是二百两,余下的算络子钱。”
安谨言收好银票,开始从包袱里找什么,唐钊以为她要找碎银子,有些生气:“剩下的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