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别提那个女人
陈放的目光平静地看着梁谦，眼里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好久没见的生涩。
而是一种审视。
这种审视从陈放刚一见到梁谦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无论是梁谦还是陈放，都早已明白了对方所想。
陈放倒着酒，手很稳，气息也很稳。
梁谦看着陈放，似乎想要捕捉到某一刻出现在他心里最想看到的东西，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
过了许久，他饮了口酒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陈放笑了笑，“我已被一个秘密折磨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就算我能知道，我还想知道什么？”
梁谦道，“所以你怕了？”
陈放道，“我当然怕，从一开始我就在害怕。”
梁谦道，“从什么时候？”
陈放没有说话。
但他知道的就是，从为江如意开脉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害怕了。
那个看似最为轻松的时候，实际上是他这一声里最害怕的。
陈放想过很多结果，比如自己会被江千鹤抓起来关到小黑屋里，抽筋拔骨拷打开脉的所有事项和开脉所需要的东西，从而做出开脉的食材。
他不怕江千鹤精明，只担心他是个傻子，因为天下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人，也只有傻子。
后来空证的一句话，让陈放才敢放手去博。
三教寺里的老大爷，是以前陈国丞相的儿子。
梁谦看着陈放，“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一个有胆识的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会被囚禁起来，生死不能么？”
陈放笑道，“当然可以，不做是死，做了还有一线生机。”
梁谦凝视了陈放许久，缓缓道，“死不过是一刀而已，一刀下去就不疼了。但是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的地步，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住的。”
陈放笑了笑，“全世界若是都是傻子，那我一定不会这么选的。全世界若都是聪明人，那我这么选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可怕的就是傻子在看，聪明人在做，傻子却总以为聪明人是傻子。”
梁谦的脸色变了变，“你的意思，江千鹤不会杀你，是因为他要你背后的东西？”
陈放道，“一个愚蠢的强盗，见到一个身上带着一百两银子的人，就会把他这一百两全部抢走，而一个聪明的强盗，见到能带一百两银子的人，一定会把他藏起来的一千两也找到。”
梁谦笑了笑，“你是在毒。”
陈放道，“不是只有拿着刀砍人才叫胆量。”
梁谦哈哈大笑，“可你现在，仍然把自己弄到了绝境之中，不是么？”
陈放道，“这是你将我弄到绝境之中的，并非是我自己。”
梁谦道，“你还可以继续躲在紫云山上。”
陈放看向了他，片刻之后，继续喝起了酒。
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梁谦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道，“你知道的似乎有些多了。”
陈放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谦道，“你知道你会死么？”
陈放道，“你不可能杀我的，你还要用我的名字继续给你缓解压力，否则过不了几日你就会死。”
梁谦笑道，“你不光骨头很硬，想法也确实和常人不同，你即便知道了我在那你当幌子，也要继续这样装下去？为的就是活着？”
陈放道，“我为的是什么与你无关，今天我来见你，是要和你约法三章。”
梁谦道，“你够资格么？”
陈放道，“第一件事，你不能伤害我四个师父。”
梁谦凝视着陈放，“我若是伤害了呢？”
陈放道，“明天天下人都会知道，气运之力在你身上，而且气运之力修炼的方法也在你身上。”
梁谦笑了，“能信你话的人有几个？”
陈放道，“但能信步天天的人，绝不在少数。”
他没有管梁谦，继续说道，“第二件事，你和任何人计划任何事都好，不要再来惹我，若是我再发现任何事情因你而起，结果同上。”
梁谦道，“你想用两件事来交换我同一个承诺？”
陈放道，“气运之力的虚弱期比你我想象的时间都要长，对么？”
梁谦的脸色变了。
陈放道，“所以，不是两件事，而是三件。第三件事……”
他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梁谦，“我要见九娘。”
梁谦摇了摇头，“不可能。”
陈放道，“我不是在求你。”
梁谦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陈放道，“你可以试试，明天你会不会继续像现在这般过着舒适安乐的生活。”
梁谦看着陈放许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一个房号的牌子丢在了陈放的桌子上，“我在这里等你，你若是不回来，或是带着九娘离开了，这丫头，我就带走了。”
陈放什么都没说，拿起了号牌，走上了楼。
梁谦继续喝酒，他的手现在已在不住的发抖。
玉仙宁自始至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梁谦看向玉仙宁，“你是玉凰是你什么人？”
玉仙宁猛然抬起头看向梁谦，“你……认识我二叔？”
梁谦点点头，“怪不得他能把你丢在紫云山这个破地方，原来你是玉啸岚的女儿。”
玉仙宁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奇形怪状的恐怖怪物，“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谦笑了，“我啊……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是要将这江湖的水搅混的人。”
玉仙宁望着梁谦，心里盘算着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了下去。
……
陈放已走上了楼。
他轻轻的推开门，将房门关闭了之后，回过头来。
眼泪就已止不住了。
那一抹倩影，是他心中最为敬重的人之一，红色的袍子包裹着的躯体之下，略带虚弱的身体在看到陈放的那一刻，越发的颤抖了一些。
陈放走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师父……你……你瘦了。”
凤九娘并没有哭出来，而是低声道，“你壮了，气息也厉害了不少……九品了，真厉害！我的徒儿，果然是最厉害的。”
陈放松开了凤九娘，抿着嘴道，“师父，你……怎么样？还好不好？”
凤九娘道，“好，我很好，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他还要依靠我们来修炼这气运之术。”
陈放松了口气道，“他还要多久才能修炼成功？”
凤九娘摇了摇头，“这要看他的造化，谁也说不准，不过几年之内应该不可能成功的。”
陈放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凤九娘爱惜地抚摸着陈放的胳膊，十分珍惜着现在仅有的时光，她略带伤感道，“你做了什么，我也都知道了，他们……也都知道了。”
陈放深吸了口气道，“师父……对不起，我……我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凤九娘抚摸着陈放的头发，“我怎么可能舍得去怪你呢……你为的就是我们，只是……还是太早了。”
陈放愣了愣，“太早了？”
凤九娘道，“这些仇恨本就不该是你来报的，我们不告诉你的原因也在这里，无论曹玄的曹家还是霸刀山庄，还是武道七宗，都不是你现在能够对付的人。”
陈放深吸了口气，“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凤九娘道，“你很聪明，不必急于这一时，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垂头丧气，而是装做这样，来让霸刀山庄和其他的人，继续对你无视。毕竟就算霸刀山庄无所谓，但是紫云山里龙蛇混杂。”
陈放道，“师父所言极是，这里的人复杂到难以想象，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出现这么多的情况。而且……”
凤九娘道，“而且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别人设计，对吧？”
陈放摇了摇头，“人世间险恶至极。”
凤九娘微笑着道，“人世间很好啊，你难道只能看到那些不好的地方么？”
陈放怔了怔，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凤九娘摸着陈放的头发说道，“你不该是很快乐的人么？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可以回去修行了，不是么？”
陈放低着头，“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去办。”
凤九娘道，“曹玲欢的事儿？”
陈放点点头。
凤九娘道，“不要为难自己，如果觉得做不下去，就不要去做了。”
陈放没有说话，而是痴痴地望着凤九娘许久，才缓缓道，“并不为难，我已经想清楚了。”
凤九娘关切道，“你想清楚什么了？”
陈放道，“曹家做的什么事，就该用曹家的办法回馈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道理，我再清楚不过了。”
凤九娘看着陈放的眼神已有了些动容，她轻声温柔道，“不要太累了，也千万不要再去找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好么？”
陈放重重地点了点头，“替徒儿和三位师父问好。”
凤九娘道，“极乐仙让我告诉你，莫要去找林云的麻烦，也不要再掺和宝藏的事情了，那个宝藏……已被下了咒。”
陈放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问道，“我在山洞之中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那个女人……”
凤九娘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切记！千万不要招惹她，谁都可以接触，唯独她，千万不可以……”
陈放道，“师父你知道她？和我想的一样？”
凤九娘点点头。
陈放道，“是……桃夭么？”
凤九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