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之后,风无踪片刻不歇,带着风字营直奔最近的朗州。
朗州城距离京都不过三百里,拿下朗州城便是后一马平川,大军可北上直抵京都。
风字营渡江第二日,方必应率领朱雀营从泽州渡江,大军昼夜不停北上朗州城。
又过几日,白宁率领青龙营自齐州渡江,北上丰州,王双率领无双营自洛州渡江,横扫东海各州。
天历十五年十一月初,楚军各部接连渡过横天江,全速北上,明显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与此同时,数万西北军也自当阳州渡江,并以极快的速度攻占临江城,距离京都已经不到五百里。
消息传到京都,满朝文武全都慌了神,以目前楚军和西北军的速度来看,不出半月就会兵临京都城下了。
“陛下,事态紧急,请陛下尽快移驾宁州城。”
礼部尚书罗谨跪倒在地上,语气急促请求刘永昌离开京都,满朝文武纷纷出言附和,跪倒一大片,只有宰辅万藏冬等少数几人还孤零零站着。
刘永昌看了眼跪在底下的满朝文武,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你们是要让朕如丧家之犬一样北逃到苦寒之地宁州?”
罗谨低头说道:“陛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贼军势头正盛,我大军精锐皆聚在北漠,现在不宜与贼军硬拼,还是暂且移架宁州,再做打算。”
“请陛下移驾宁州。”
满朝文武齐声请命,恳求刘永昌能够移驾宁州。
刘永昌扫了一眼众人,没有同意移驾宁州,同样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问道:“齐爱卿今日为何没来?”
兵部尚书齐策海十多年来从未缺席过早朝,即便带病被人抬着也要来,今日竟然罕见缺席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齐策海今天为什么没来。
“派人去看看,看看齐爱卿到底怎么了。”刘永昌看了眼身旁的太监,交代道:“带上御医,朕觉得齐爱卿多半是病了。”
小太监还没离开,殿外有金甲护卫来报:“陛下,齐尚书家下人来报,齐尚书今早悬梁自尽,留有奏折一份呈交陛下。”
“什么?齐尚书死了?!”
满朝文武大惊失色,好端端的齐尚书怎么就死了呢?是自杀,还是他杀?一时间,文武百官人心惶惶。
但也有人似乎已经猜到了原因,比如宰辅万藏冬,得知齐策海死讯时,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呈上来。”
刘永昌沉声说道,脸色凝重,等看完齐策海遗留的奏折后,刘永昌久久无语,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齐爱卿……何苦如此啊?”刘永昌令人把奏折拿下去给文武官员传阅,痛心疾首道:“一时戏言,怎能当真?朕失去一位忠良之臣啊!”
待众人看完奏折这才想起,当日齐策海曾在大殿上立下军令状,若让贼军过江,他便提头来见陛下,不曾想这才短短几日,兵部的部署还没到位,楚军和西北军已经先后渡过了横天江。
再三叮嘱要善待齐策海家人后,刘永昌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看着文武官员,问:“贼军已经渡江,诸位爱卿谁可替朕去御敌?”
朝中能打的将领都派出去了,去一个败一个,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敢去领兵平叛?
“陛下。”罗谨再次说道:“微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移驾宁州,等平定了叛军,再回京都不迟。”
“朕问的是,谁可领兵平叛?”刘永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移驾移驾,移了驾叛军能自动消失吗?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感受到刘永昌压制着的怒火,满朝文武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若不嫌老臣年迈,老臣愿领为陛下扫灭叛军!”武将中,一白发老将军站了出来,声音洪亮:“老臣戎马一生,纵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朕知花将军忠勇,只是老将军年岁已高,朕实在是于心不忍。”刘永昌摇了摇头,随即又问道:“还有谁愿意领兵?”
陆陆续续又有几名武将站了出来,全都被刘永昌一一否决了,片刻之后再无人出列。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用吗?”刘永昌长叹一口气,目光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万藏冬身上:“万爱卿,你说说朕该如何是好?”
万藏冬上前一步,缓缓开口:“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与拉哈人议和,再将泰山军调回平叛。”
当务之急是尽快移驾!”罗谨大声说道:“叛军来势凶猛,若攻破京都,陛下安危如何保证?”
“罗大人,若不能稳住拉哈人,我们就没办法调回北漠精锐平叛,那移驾将没有任何意义。”万藏冬语气平静:“京都是国之根本,陛下为一国之君,危难之际岂能轻易离开?”
“万爱卿所言甚合朕心意。”刘永昌看着文武官员,沉声说道:“朕欲与京都共存亡,诸位爱卿切勿再提移驾之事,愿意留下的,都是朕的忠臣良将,不愿意留下的,朕也不为难你们,自己离开吧。”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傻子,全都争先恐后的表忠心,嚷嚷着誓死追随陛下。
“如此一来,那便只能与拉哈人议和了。”罗谨叹了口气,说道:“希望拉哈人不要狮子大开口。”
“谁说朕要与拉哈人议和了?”刘永昌皱了皱眉头:“千百年来,我中原国君何时与拉哈蛮子议和过?朕丢不起这个人!”
万藏冬劝道:“陛下,议和不过权宜之计,终有一天我赵国铁骑会踏破拉哈国皇都,此时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赵国的江山社稷,为了赵国的黎明百姓,议和吧。”
满朝文武齐声恳请:“陛下,为了大赵国的江山社稷,议和吧。”
“你们……”刘永昌手指着文武百官,愤怒无比,良久之后无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你们这些人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这骂名朕背就是了。”
“罗爱卿,这事交给你礼部去办吧。”刘永昌叹了口气:“不管拉哈人开出什么条件,只要不越过边关,统统答应!”
说着,刘永昌指着满朝的文武官员,又发泄了一番心中的不满:“若非你们无能,朕岂会受此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