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昨天纪挽眉给她爸爸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自己学校这边宿舍的座机，今天晚上七点钟，找她的电话就打来了。
宿管上楼来叫纪挽眉：“纪挽眉同学，有你的电话。”
纪挽眉连忙把信收起来，跑到楼下去接电话。
知道她这个宿舍电话的人，就只有她爸爸，应该是纪兴国打来的。
到了宿舍门卫室，纪挽眉接起电话：“喂？”
“眉眉啊，你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了？吃饭了没有啊？”电话那端，果然响起纪兴国满含关心的声音。
这大半个月，女儿不在家，纪兴国是十分不习惯。
一个人吃饭也不习惯，人都瘦了一圈了。
就惦记着，每周末能给女儿打一个电话，关心关心她的情况。
纪挽眉知道爸爸放心不下自己，所以不管是给他写信还是打电话，都捡好的说给他听。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挺好的，老师对我们很好，和同学相处也都不错，课程也不是很紧。今天周六，我还去找了一个蜀绣大师，拜了师父跟着她学蜀绣呢。”
纪挽眉抱着电话，笑盈盈地跟爸爸分享自己的大学生活。
虽然这些话，她都已经在信里写得差不多了，但说出来，带着她含笑和轻快的语气，纪兴国听了心里会更熨帖。
“哦，那倒是挺好的。你从小就爱美，喜欢漂亮衣裳，多学一门手艺，将来兴许也能用得上。”
纪兴国笑呵呵的应着，对女儿做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然后又道：“你去学蜀绣，交不交学费啊？缺钱的话，爸明天再去邮局给你汇点过来。”
学费是肯定要交的，蜀绣是属于非遗国粹，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学的。
纪挽眉虽然得到宋奶奶的青睐，不需要她交学费，只让她每周跟着她学就是了。
但纪挽眉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宋奶奶六七十岁，眼睛有近视了，为了教她，本来都已经退休了，现在又重新出山，纪挽眉说什么都是要交学费的。
她也不知道找宋奶奶学刺绣要多少钱，目前就按照蜀绣堂的普通学员，交了一年一百块的学费，倒是不贵。
纪挽眉当然没好意思告诉爸爸，她还花了三百多块钱定制了一件更‘昂贵’的旗袍呢。
更不敢告诉纪兴国，雷霆军已经把他的身家都交到她手里了。
现在，纪挽眉可是一个小富婆了。
在八八年代，一个万元户可都是十分稀罕的呢。
她存折里就已经有八千块钱了。
“我的钱够用。您走的时候，塞给我的八百块钱，够用我一学期的了，您就不用再给我汇钱了。”纪挽眉说，“况且每个月春燕那边的店里，还有营收呢。”
正说到罗春燕，纪兴国就道：“那行，你缺什么就打电话给爸爸说。正好春燕也在旁边，电话就是她叫我打的，她有店里的事情要跟你说。我让她跟你听电话。”
电话一转，到了罗春燕手里，她一直在旁边等着纪厂长跟纪挽眉说完，急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催促。
总算等到纪兴国把电话交给她，罗春燕连忙道：“喂，眉眉！哎呀我跟你讲，咱们店里的好多货，都被县上的杂货店跟了款式，实在是太气人了，我们店进什么货，她们就专门跟我们什么货！”
纪挽眉道：“春燕你别着急，慢慢说。”
罗春燕道：“这不是明天就又到七号了嘛，我今儿啊就把账目拿出来一看，好多上个月卖得好的东西，这个月销量都明显下滑了。我们的生意被那些跟货的人抢去了不少！”
“上个月，我们营业额九千多，这个月才七千块不到了。”
罗春燕愁眉苦脸：“眉眉，这可怎么是好啊？”
这种事情，纪挽眉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杂货店而已，又没有什么经营专利，别人要想跟货，是很容易的。
纪挽眉想了想，问：“你有没有整理一下，看看是那些类别的货销量下滑得最明显，别人跟货得最多的？”
罗春燕道：“压发圈，踩踩裤，卷发棒啊，头绳丝巾发圈啊这些，还有明星画报，跟得可多了。”
纪挽眉就一笑：“不用担心，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满大街就有。我们慢慢把这些东西的市场份额放一些出去，把价格做成跑量价，常态化打折促销，用来吸引留住老客户。至于其他的，内衣，还有雪花膏，香水，饰品这些，跟货的店多吗？”
罗春燕想了想：“这些东西被跟货的倒是少。”
纪挽眉：“那不就得了，你不用去在意那些，以后我们店，慢慢把东西做精致起来，只要把时尚流行的风向永远走在最前面，那些跟货的店，就让她们去跟吧。重要给别人留一条活路是吧。”
罗春燕叹气，她觉得纪挽眉说得轻巧，还是太理想化了一些。
她们店里，明明就是踩踩裤和压发圈，还有明星画报，靠这些进价便宜廉价，卖的又多的东西赚到钱的。
要是把东西做精致了，全买那些包包首饰内衣什么的，上哪儿去赚钱呢。
纪挽眉试着让罗春燕明白，人们的生活水平和需求是在日益增加的。
现在这两年，确实都是一些满大街的便宜货，可等翻过九零年，大陆市场经济开始上涨，科技改革的旋风也带来改变，人们工资收入逐步提高，就会不满足于这些廉价商品。
那时候，人们会更向往和愿意，选用更提高品质的日用百货。
若是到那时候，她们再开始做中精品市场，就会比别人晚一步了。
但这时候，纪挽眉无奈地发现，罗春燕受她视野和眼界的局限，并不能看到这么远见的构图。
她所能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得失和利益。
纪挽眉沉思片刻，不再试图说服罗春梅去理解她不理解的事情，只是道：“十月份会有一个国庆节小长假，到时候放假了，我会回来重新调整咱们店的商品定位。”
罗春燕听到纪挽眉说下个月就会回来，心头才略微松了口气，道：“行，那我等你回来啊。”
“对了，明天我就上邮局，把上个月的账目和营业款，给你汇过去。”
纪挽眉点头：“行，你寄来我看看吧，有什么问题，等下个月我回来了，咱们再商量。”
挂掉了电话，罗春燕叹气。
这才一个月，营业额就少了整整两千多，她的提成，也跟着少了二三十。
别看二三十不多，但对于罗春燕家里而言，够家里五口之家买一个月的菜钱了。
这时候，罗春燕心里也难免开始怨起来，要是她爸妈当初支持她，借点钱让她搭进纪挽眉店子的股份，现在怎么的一个月也能拿到上千块的分红。
而不是自己眼巴巴地心疼，那少掉的三十块提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