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革很快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给前小姨子要一千,陈小敏给了他两千,条件是不让楚文革再到这个小食品加工厂来了,也不要再说赖新年的事。至于公爹赖夫之,陈小敏的原话是:“那个老不死的杂碎货,眼里只有他那两个当官的儿子,怎么会有我们两个,我们两个,也就是下苦力的命。哥,你就到县社去找他老鳖孙,不给你钱,骂死他。听说,这一回,下边的钱都集中到他那儿统一管理了,都快上亿了,他鳖孙,也没有想起俺俩一点。对了,那老鳖孙最近混了个小的,叫什么麻妮,不知道姓麻,还是脸上长有麻子点,听说是个高挑个儿,好像是雀镇供销社旅店里的服务员,你就不会吓唬吓唬他,别每天都是舒芬、小黑妮的,那俩骚货,早就磨明了,他会害怕?”
陈小敏甚至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楚文革,或许她想让楚文革动她一下,重温一下旧情,从此不让楚文革再找他们两口子的麻烦,可楚文革却意志坚定地走了,不仅仅是自己有了新欢杜琳琳,更重要的是,楚文革是要复仇,是要再来找事的,他是不可能跟陈小敏、赖新年留下把柄的。
杜琳琳那里,同样掌握了一些东西,从一个管后勤的警察那里,偷偷地复印了几张赖新年的供货单及价格表,从医务室的就医登记表中,查证了几次在押人员食物中毒案例,上面明明写着,是吃了看守所供应的某种小食品后所致。而且,郭天成也给她说了实话,他是外贸口的一个高级别翻译,因为泄露了某种机密,而被长期羁押的。而他对楚文革说的郭文玉,是他的侄子,现在中州省委工作,任省委秘书长。而且,郭天成还一直说,见了他侄子,只说一句话,是郭成三让我来找你的,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了。好像郭成三这个名字,只有他家里的人知道。
怀着胜利的喜悦,一番激情之后,杜琳琳懒洋洋地问:“文革,是不是该行动了。”
楚文革失神地躺在赤裸裸的杜琳琳身边,摇了摇头,说道:“这点小事,打不垮他赖夫之,我们还要掌握更多的证据。尤其是他对田县供销社、对田县经济的危害,把矛头引向他们与苏辰昌、王全旺的斗争中来,让他们相互厮杀、打斗、撕咬,最终两败俱伤,而姓赖的老东西,成为牺牲品。”
杜琳琳瞪大了眼睛,看着怀抱中的男人,笑了,说道:“你们男人啊,就是狗,不咬出一嘴毛,流出一摊血来,就不肯住手,我哥也是这样说的。他让你注意三件大事,一是,有官员向苟正松的煤矿提供巨额资金的事,他怀疑是陈建斌、秦雪莉、朱清占,还有可能有县委、县政府的官员,只要查证出确切的数字,便举报他们,查一下他们的资金来源,一下子就能打倒一大片的。二是,黑殿臣煤矿的安全事故案件,他当时就觉得是一起冤案,可是,朱清占、秦雪莉等人,并不听他的,这才办了黑殿臣,但一些线索,他还掌握着,有些当事人,他不便直接出面查证,让我们逐渐关注一下。三是,田县供销社、赖夫之最大的猫腻,便是他们那个股金服务部,我哥怀疑,里面的钱,早已中空了,漏洞有多大,暂时还没有个确切数据,但,他相信,你有办法会查出来。他还说,前阶段舒芬还田县信用社那个一千万,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你应该多少知道点。”
楚文革点了点头,说道:“咱哥说得对,这才是大格局,我听他的。”
“咱哥,呵呵,你叫的可真亲切,我这肚皮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叫‘咱哥’了呢?呵呵,文革,是不是还要查一下咱前夫张光南啊,那小子,和他姐夫张金灿之间,恐怕也没有少干坏事,他那个隗镇信用社里的钱,可是有走小路出去的。张金灿死了,有些账,他也只好自己去要了,哼哼,狐狸尾巴,也快露出来了。”杜琳琳得意而淫荡地笑着。
还真让杜琳琳说准了,张光南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有几百万元的资金,他搞的是账外经营,把大额储户的资金,直接搞出来,经他姐夫张金灿的手,给高息贷了出去,张光南只知道吃高息,甚至连贷给谁了也不知道。前阶段张金灿有病了,他才不好意思地问了几句,张金灿让他放心,说他那点钱,一部分借给赖金勇了,一部分借给苟正松了,以他们的实力,会有什么问题?
可田县三院关门整顿之后,连陈建斌、李不饿也找不到苟正松、苟三娃了,张光南才知道坏事了。本想找找赖金勇说说这事,可人家赖金勇说得更好,退钱啊,好商量,叔,手续呢?张光南知道,坏大事了。
隗镇街一家小酒馆里,百无聊赖的张光南一个人喝着闷酒的时候,程文彬却走了进来。张光南面无表情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程文彬却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张光南的对面,抓起张光南面前放着的酒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喝了一杯,这才说道:“张主任,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没意思了吧?”
张光南的事,自然是不能向外人透露的,于是强作欢笑,说道:“程矿长,这么忙,今天怎么闲了啊?啊,对了,我刚才看见金水和俺大嫂了,不是寨上会的吗?你这个大女婿,倒逃起懒来了。”
程文彬又喝了一杯酒,才说道:“是会的,不过老太太发下话来,今年她生日,不待客了。因为王三爷老了,大伙都去戴孝呢?呵呵,还是金水姑父积极啊,是不是晚上要守灵啊?我,就明天再去,也不迟,也不迟,他们哥几个,还能不认我这个侄女婿?”
程文彬轻描淡写地说着,张光南才知道,寨上那个老头王廷英死了,嘴里嘟噜了一句:“我说,一早的时候,清智、清玉哥俩去找隗胜利说啥事呢,原来是想走姥娘家,没脸去了啊。奶奶的,这恶人当不得啊,也不知道,黄清云那小子,啥时候才出狱呢?”
程文彬冷冷一笑,说道:“这门亲戚,无情无义,寨上王家,早就不认他们了,尤其是老太太,那可是认真的。呵呵,咱不说他们的事,我就想问一件事,我们煤矿上存的那五十万,等着急用呢,为啥就取不出来了呢?兄弟,柜台上的人说,没这笔存款,我就奇了怪哩,明明是你们隗镇信用社的存折,又是你们的大印,怎么能说没有呢?兄弟,是不是让老程去报警啊?”
张光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处,心里骂着自己,奶奶的,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败露出来了。这个程文彬,煤矿上的钱,早不取,晚不取的,非在这个节骨眼上取,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