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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和莫业随波逐流。舞龙灯犹如一只巨龙,在雍城的街道游窜。

莫业紧紧的抓着云殊的手,跟在人群身后,两人有说有笑。云殊突然止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祁澜之带着妻子程沁香随人群观赏鱼龙灯。见到云殊,显然他也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如同雕像一样,悲伤在眼底迅速蔓延。

沁香不明所以。摇着祁澜之手,撒娇道,“夫君,我害喜害得厉害,我想吃酸杏”

云殊如五雷轰顶。成亲一个月,祁澜之成了孩子。原本她还在为那天说的诛心话而愧疚。听到“害喜”二字,云殊的歉意荡然无存。

祁澜之像个孩子一样踌躇起来。他垂着头,不知如何面对云殊。从沁香说出那句话开始,云殊一定以为他对她说过的话是假的。他既然喜欢她,就不可能让沁香那么快有孕。可事实上……祁澜之苦笑,他已经成亲,沁香已有孕,云殊与他已经恩断义绝了。

云殊心酸,在莫业捏紧她的手掌心时,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换上一副娇美的样子,抱住莫业的手臂,夹着嗓子指着对面的糖葫芦,“夫君,我想吃糖葫芦”

莫业心领神会的摸了摸她的手背,宠溺的点头,“你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买”

“好”

祁澜之余光送两人离开。心中如被刀割。如果沁香不来,他和云殊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甜甜蜜蜜,逛鱼龙灯。

莫业的眉梢上扬,拉着云殊的手不放。

“来一串糖葫芦”

“两串糖葫芦”

异口同声。云殊和莫业同时看向买糖葫芦的人。赫然是林尽染。林尽染像是见鬼一样,缩回手。

“你……你不是死了?”,莫业还活着。

莫业勾唇。今晚纠缠云殊的两个男人表情让他很满意。“我被人救活了”,莫业的眼神扫到林尽染人身后的星若,以夸张的口吻道,“林公子,要当爹了?”

云殊的视线落在一身红衣的星若身后。星若的肚子未拢,她一手扶着肚子,双眼盈满星光。

莫业偷偷打量了云殊。见到表情没有波澜,紧绷的神经放松。云殊似乎对林尽染没有任何感情。他的推波助澜,成功除掉林尽染这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林公子,恭喜了”,云殊敷衍的恭喜。从老板手中接过糖葫芦,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又酸又甜。

离开之后,云殊心中郁郁不快。祁澜之要当爹了,林尽染也要当爹了,而她……要当尼姑了。

“云殊,要不要吃烤串?喝点小酒?”

云殊点头。

两人寻了处临江的烤串铺。掉了满桌的烤串和青州的白灼酒。

云殊抿了一口白灼酒,就放下,五官苦得扭曲,“好辣的酒”

“云殊向来不是很能喝?”

云殊摇头,“老了,喝不了”

莫业看似在喝酒,实则在关注云殊的一举一动。“云殊可还是在想祁公子?”

云殊摇头,“没有。十年前,他在短暂的时间里教我们读书认字,后来他走了,我们约定十年后在朱雀门相见。是我执念太深了,后来他突然告诉他,他要同恩师的女儿成亲了。有那么几天我挺伤心的”,云殊笑得勉强,拿是桌上的串,狠狠咬了一口,“你看他也是玩玩而已。成亲一个月,已经当爹了”

“那你对林尽染?”

“我对他?”,云殊表情淡淡,“没感觉”

莫业微笑,笑不达眼底,他依旧感觉云殊很黯然神伤,云殊也没提过他。是不喜欢他?恼怒他没有死,没有回来告诉她?莫业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躯赶,惴惴开口,“云殊对我什么感觉?”

“你是我莫兄啊,我能对你有什么企图?”,高岭之花,不敢采摘。

“为何?”,莫业情急之下,去抓云殊的手。云殊反射性的抽回手,拿起烤串慢悠悠吃起来。“云殊是气我瞒着你?”

“不会,莫兄能活着回来,我高兴”

“那……云殊是嫌弃我?”,这种情况比被人扎了一刀还难受。

“没有。莫兄想听实话?”

莫业点头。

云殊想了想,都过去那么久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了。“几年前,那时候我应该十六岁,情窦初开。莫兄心有沟壑,胸有智珠,您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伟岸身姿深深的吸引了我。我为你痴迷,总觉得见不到你,我特别失落。我想你应该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可是你在我最喜欢你的时候,我想告诉你,我是个姑娘的时候,你走得很突然。你走得那段时间,我生了一场病,从冬天到春天,再到一个季节,我想通了,也放下了”,正如阿翁和凌洲告诉她的那样。莫业嫌弃她身份低微。既然他还活着,过了那么久,才告诉她,他还活着。除了有所图,还能有什么?

莫业彻底慌了,慌乱的抓住云殊的手,想要解释,“云殊,你听我解释好吗?”

莫业以为云殊会像其他人一样,甩袖离开。云殊却是乖巧坐在位置上,吃着烤串,“莫兄不要解释了。我都明白。我云殊从乡下出来,行为粗鄙,举止恶毒,身份地位,被人所不齿也应该”

云殊望向江面,微风吹拂,灯笼映在水面,被波光粼粼的水面扭曲。眼眶微微红了。她许久没有回鲮鱼村看爹娘了。

“莫兄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十年来,我从一个九岁的姑娘长到十九岁,刀山火海,生死徘徊,我什么苦都吃过。我的心坚如磐石,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云殊突然从身上拿出两把匕首。一把是从阿貘身上拿,一把是从莫业身上拿。

“莫兄,你的匕首应该很贵重。年轻时,不懂事,现在还给你。还有另一把,帮我还给北萧王”

莫业傻眼。他本意是让云殊也承认喜欢她。

“云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姑娘,当时以我的身份,我不能喜欢一个男人”

“就算兄知道我是姑娘又如何?门第是我们的沟壑”,像祁澜之一样。

云殊起身,手上拿着烤串,脸上挂着笑容,“莫兄,夜色晚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