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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止进了房内,也不说什么,只坐在了窗边的小榻上。这榻还是多年前廖珠宠幸了陆止时叫人安置的。她喜欢躺在这榻上,听陆止弹琴,可后来不来了,这榻也就如此的搁置着。

这么些年,早就已经有些褪色破损之相,陆止如此的坐在上面,独显出一副落寞凄凉之情。他不理面前的两人,将随身一直装在怀里的黑色香囊取出,从里面拿出一颗珠子,说是玉却比之晶莹剔透,取出后自己散发着游白的光,随着陆止的抚摸动作将屋内照的时明时暗。

“心儿,你不是总好奇我怀中的这只香囊到底装了什么吗?今日就给你看看吧。”陆止说罢,将手中的珠子掌心朝上的递了过来。

廖即心知道自己小时候总是好奇爹的怀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来不让自己看,如今突然又将东西取出递给自己,自己委实有些不知所措。

他走上前去,将珠子小心翼翼的拿在了手中,有些不解的抬头问陆止:“爹,这是何物?”

陆止叹了口气道:“这是你祖母塞给爹爹的。”

廖即心从未听自己的爹提起自己的母亲与父亲,只以为爹是自小没了他们,才流落坊间,现在听爹这般说,似乎并不是如此。

陆止道:“爹爹从来没跟你说过自己的事,之前一直当你还小,不懂这些,所以想着等你再大些的,可如今看来....我的心儿不知不觉间也已然是个翩翩俊少年了。有些事也可以同你说了。坐下吧。”

石头见状,打算自己先退出去。可刚一动作,陆止就开口道:“石头,你也坐下,这里就我们三人,这些年,我也早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一般了,没什么是你不能知晓的。”

石头听到这话,心下一暖,遂随着廖即心一同坐在了屋内的桌边。

陆止回忆着自己当年的往事。

二十年前的一处高门大院中,一个俊美的少年在一个月黑风高之时悄悄的将背上的行李又往背上背了背,四下打量一番后,小心翼翼的寻到自己之前遮挡好的一处狗洞前,先将自己的包裹塞过了洞中,又回头看了两眼的趴下身,就往洞里钻,刚钻进洞里半个身子,将自己的头穿过院墙,就见自己刚刚塞过来的包袱已然不见了。忽然间,一个火折子在自己的面前点亮,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少爷,您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回了。”面前的人正是平日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决明。

而洞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家少爷陆止。

洞中钻出一半的陆止忙道:“决明,你还真是不辜负你的名字,如此的明目啊。。。。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好,拜托。”

“少爷,我是想当没看见,可是您后面的....恐怕不行....”决明难为的说道。

陆止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身子不能动弹了,而身后有一股很大的力气将自己往回拖拽。没两下,陆止就被重新拖出了狗洞,抬头就一脸堆笑的唤了一声:“爹,哈哈,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未休息。”

陆止的爹陆衔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道:“我可不敢休息,不然这一觉醒来,你怕是都已经过了连珠岭了。”

陆止现在只觉得浑身手脚发软,知道定是自己这给人下药于无形的爹做的好事,但自己却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大意了,竟然会如此的又着了他的道。

只得动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嘴说着:“爹,你这医术又精进了呀,这回儿子一点可都没发现,而且您这剂量是如此的准确,刚好药效正好发作,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哈。”

陆衔怎会不知自己的儿子是何样子,成天的不学无术,竟看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医术不学,非要去学那些个什么没用的琴,画什么画。

陆衔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可告诉你,这次的药,我连你娘都没告诉,别想着让你娘替你解开。带走。”

说完,就吩咐小厮将陆止架起,往他的房里带。

“什么没告诉我的呀?说出来听听?”这是一个温柔的女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陆止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娘,娘亲,您快管管爹,他拿我试药呢,他还瞒着您,有秘密不告诉您。”陆止马上就回复了往日的样子,不似刚刚那般的垂头丧气。

陆衔一听,忙上前去,伸手将来的女子牵住,道:“夫人,别听这混小子胡说,你怎么还不休息呢,都这么晚了,不是让你先休息嘛,等我料理了这里也就回去了。”

“料理?你想怎么料理?我这一会不在,止儿都成这副样子了,一点都活蹦乱跳了,我可不敢休息,不然这一觉醒来,他怕是都已经变得再不会跑了。”

陆止听到知道自己娘刚刚是听到爹说的话了,给自己出气呢,开心的嘻嘻的笑着。自然就感受不到来自自己爹那怒气的眼神了。

“夫人,怎么会呢,怎么说止儿也是我的儿子,我哪舍得对他怎样。”陆衔一改刚刚的表情,一脸讨好的对着陆止的母亲。

“是吗?我可没觉得,我以为止儿是街上捡回来的呢,不然怎会有亲爹舍得对自己儿子下手。”陆止的母亲林影继续道。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我这就给他解开。”说吧陆衔一挥袖子陆止就感觉自己身上不似刚刚那般的绵软了。

一下挣脱身旁架着的两人,走道林影身旁,抱住林影的手臂将自己弯曲一些靠在她的肩上道:“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林影摸摸他的头宠溺的道:“知道就乖点,莫要总惹你爹生气,也不要总惦记着往外跑。”

陆止满口答应着,可自己心中却不是这般所想。

自己现在已经及冠了,爹早就看上了人家的女儿,要两人都及冠之后就准备定亲。

可自己小时候见过那丫头,长得且不论好不好看,单说那娇滴滴的性子,自己就不喜欢。在擎国的女子本就常论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小丫头,一碰就一脸要哭的样子,自己哪有那心思天天去哄她呀。

陆止喜欢自己娘亲这般的飒爽英姿,可以跟爹轮高下,可以同爹讲古今的女子,这才是自己希望一起共度一生的人。

陆止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就说隔壁有一个叫做澜国的地方,那里的女子各个都能如娘亲一般有一身的好武艺。她们都是武能出去领兵,能上战场;文能当朝为官的,学富五车,那岂不是遍地都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女子。

于是陆止就想着如何悄悄的离开家。他也不多走,就去那个澜国看看,看看就回来。但是爹总说外面有多么的险恶,到处有会吃小孩的恶人。

可陆止才不信呢,爹定然是怕自己去看了澜国的女子以后回来就不娶他看中的那家小丫头了,他不好跟人交待。

可直到陆止真正的偷偷离家成功时他才知道,原来爹从未骗过自己,外面真的有吃人的恶人,还是那种不吐骨头。而这都是他用自己娘亲的命换来的事实。

“站住,别跑!”后面凶神恶煞的追着五六个人,陆止被他的娘亲林影牵着手,一路的跑着,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往哪跑,只是不能停下了。

林影早就已经浑身是伤的,一手持剑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牵着自己的儿子,她已经感到自己筋疲力尽了,可她知道她如果不带着自己的儿子跑出去,那两个人今天就都会葬送在这里。

“娘,咱们要跑到哪去呀。”陆止已经难过的要哭出来了,他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林影想着陆止却是无法再继续跑下去了,但身后的人却越追越近。这伙山贼,太过猖狂,刚刚自己将他们的二当家杀了,现在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是陆止不能有事。可自己对这山上的地形也知之甚少,只能一味的往前跑去。

跑着跑着感觉前方丝毫不再是这样山林的黑暗了,有些明亮,她刚有些高兴的以为是跑出了林子,才发现出了林子却是山顶的崖边了。

今日的月如同他们此时的境地一般的阴暗,被天上的黑云遮的几乎不见,林影心下一凉,转头看向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

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有一个石缝,刚好可以藏下一人,林影忽然间感激起今日这阴暗的夜晚,或许自己的儿子还有一线的生机。

林影将陆止藏进了那仅一人宽的石缝中,又捡了些树枝将洞口遮上。

陆止看着自己娘亲的动作,死死的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林影狠心的挣脱开陆止的手,安慰道:“止儿乖,娘带着你会没办法施展开,娘会分心,这样就没办法打跑那些人,你在这藏好,别被他们发现,娘去将他们打败就来带你出去,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陆止一边想哭的一边点着头。

林影继续道:“止儿最听娘亲的话了,这个娘亲留给你,这样你就不怕了。你看。”

林影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香囊,将它打开刚一打开,陆止就感觉之前自己逃走时被爹抓住时所中的药一般的无力,身体也无法动弹。

上次还能说话,这次却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只得呆呆的站在那,拼命的眨眼睛。

林影听到了那些人追来的脚步声,慌忙将黑色的香囊塞进陆止的怀中,说了一句:“止儿,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是陆止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娘亲。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趁着爹出门采药的日子任性的离家也不会被这些伙山贼掳了去,更不会被这些山贼拿来要挟娘亲,让娘亲只身上山给钱赎回自己。

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任性的逃离家中后,再也没脸回家见爹,无处可去,就那样的漫无目的的走,不知走了多久,真的来到了自己之前一直想来的澜国。

但当他真的到了澜国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般。自己没育家世,没有身份,在这样一个同自己从小认知的东西不同的国家,自己寸步难行。

一个男子在这样一个女子为天的国家,是无法生存的。在他悲寒交加的生了重病走投无路之时,他被卖到了那些花柳之街。幸好自己还习得一些琴艺,艺坊的老板才没真的强迫自己做那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可他深知自己此生却再无法走出这无形的牢笼了,也再不是那清白人家的少爷了,还是在这个看重男子的清白的国家。

陆止不想廖即心知晓太多那些往事,虽然自己心中回忆着那些过往,可嘴上却简单的说着了些,但说到此,早已泪流满面,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此时却才知晓,自己从未放下,自己从未放过自己。

廖即心听着陆止未说尽的话,但他知道,事情定然不似爹爹所说的那般。

廖即心是听过一些自己爹爹是如何的同母亲在一起的,他本以为是因着母亲骗了爹爹,自己也想过,为何爹爹甘于这般的待在府中如此的受尽委屈苦楚。现下似乎明白了一些。

陆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继续道:“心儿,今日爹爹同你说这些,相信你是知晓爹爹的意思的。难道你还要走上爹爹这条路吗?莫要让爹爹这一生白白的待在这廖府了。”

廖即心一下跪了下去,终于也是止不住的出声道:“爹爹。。。。心儿知道,爹爹不要再说了,心儿明白心儿都明白。”

说罢就往前一扑的趴在了陆止腿上眼泪如断了线一般的再也止不住了。

陆止温柔的一下一下抚着廖即心的头,道:“心儿,莫要怪爹爹,爹爹无能,只能做到如此。这些年让心儿受委屈了。”

廖即心知道爹爹意思,也知道这廖府的确是他爹爹能给他的最好的,他不断的摇着头,但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只剩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