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侯甚至还能开几句玩笑,说道:“皇兄,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果你不信,尽管拿把刀子把我的心刨开,看一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大宁侯发现拍他皇兄的马屁不需要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就行。
对于那些文人来说,可能要讲究一些技巧,免得被人说他们溜须拍马。
但对于他这位皇帝的亲弟弟而言,直截了当反而是最好的,让国王看到他的忠心确认他不会造反就够了。
所以每次国王敲打他的时候,他都直截了当用这样的话来表忠心,一般说了,国王都会转变态度不再为难他,因为国王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国王神色稍稍缓和,随即问道:“你跑到这来干什么?我好像记得我没叫你。”
他的确没有叫大宁侯,他不希望大宁侯跑来在他面前讨好大宋的官员和那位赵公子,因此便没有叫他,没想到现在他却跑来了。
大宁侯拱手道:“我听说殿下在牛峰山遭遇强者,敌军人数这么多,战斗吃力,派郑忠夫前去调兵,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只调到了一万人马。
我琢磨着这可能不够用,由于事情紧急,来不及向国王殿下禀报,臣弟自作主张,掏光了积蓄招募了一万人马,赶到牛峰山来勤王。
如今军队已经到达,就是交给殿下,由殿下接掌并指挥这支军队。”
国王又惊又喜,他一万军队打没了,正愁该怎么调兵呢?结果他弟弟给他送来了一万军队,而且还是他弟弟自己掏腰包招聘的,也就是说他不需要为此负担什么费用。
他不由得一下高兴坏了,拍了拍大宁侯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你能想到这一招,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回去我必定重重奖赏你。”
至于这支军队指挥嘛,那就还是交给宰相好了。”
这是国王一个下意识的决定,反正军队交给谁都不会交给武将,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只要武将手里有兵,就可能起来造反,那就危险了。
所以要从源头上堵死,不让武将执有兵权,文臣受过良好的教育,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懂军事,所以手里有兵,他们也一般不会造反。
这对君王来说,文官带兵是很安全的,不管是平时还是战争,都倾向于让文官去干,而把武将撂到一边,充其量让他们在战场上自己冲锋陷阵,杀敌当炮灰就行了,至于指挥权,靠边站。
对宰相的信任其实来自于对整个文官集团的信任,这些人甚至让他忘记了,眼前这位宰相刚刚吃了大败仗,一万军队全军覆没。
自己还要把军队交给他,那真的是嫌死的不够快,嫌败的不够狠。
国王看不到这一点,可是宰相看得到,这次找了背锅侠,但是失败仗的滋味毕竟是很难受的,并不会因为有背锅侠就会好过一些。
他知道他真的不是这块料,现在国王还要他带一万军队去作战,他都差点跪下哭起来了,他太害怕。
这不仅是丢人的问题,还可能会丢命,这次如果不是郑忠夫拼死拦住了追兵,他真的会死,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郑忠夫拼死挡住追兵救了他,他就会不陷害郑忠夫,就会放过他,他对郑忠夫也不会有任何感激之情。
现在国王要他继续领兵,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国王改变想法,让别人去受这份苦吧,他再也不想去冒险去丢人,去绞尽脑汁甩锅了。
所以他感激涕零的对国王说道:“多谢殿下对我的器重和信任,臣愿意率兵为陛下分忧,只是臣这次受伤很重,到现在都是一直强撑着与殿下说话,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昏厥过去。
战场上受伤之后,流了太多的血,臣现在都觉得整个人是虚的,就像踩到棉花上一样,就怕两军阵前臣的身体扛不住,不给力,到时候昏迷不醒,那时群龙无首,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说到这,他便开始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国王赶紧关切的扶住了他,叫几个宦官宫里搀扶他在一旁软踏上坐了下来,随后他皱眉说道:“宰相,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伤的如此之重,是我对你关心不够。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连续两次带兵出征,劳苦功高,重担不能老压在你一人身上,这次要不就换个人去。”
一听这话,宰相激动的都快哭了,终于摆脱这丢人又可能丢命的差事了。
脸上却还是一副忠勇不屈的样子,说道:“陛下,我能行,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替陛下将三元道的这些恶女人全部抓来治罪。”
国王颇为感动,对大宁侯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高丽赤胆忠心的忠臣,自己伤都成了这样子,却还要带兵上阵杀敌,实在让人感动。”
大宁侯点点头,走到在他面前说道:“你受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宰相见大宁侯一脸关切的样子,急忙说道:“多谢侯爷关心我的伤看着严重,其实问题不大,休息些时日便没事儿。”
“我在问,你具体伤在哪里?”
宰相忙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吊在脖子上的左手,说道:“我这里与敌军厮杀的时候,被敌人的棍棒击中,骨头应该是骨裂,不过已经看过郎中敷过药了。”
大宁侯突然伸手一掌朝着宰相的左侧头肩劈了过去,宰相大吃一惊,根本想不到大宁侯说动手就动手,没有半点征兆。
他也是完全下意识的抬左手去护住脑袋,因为对方攻击的是他的左侧,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大宁侯在他的左臂挡过来的时候,顺势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前臂,用力拧了一把,而并没有传来宰相的惨叫声,因为捏的这一把虽然重,但还不足以让人疼痛到惨叫。
大宁侯摇着他的手臂冷笑着说道:“看样子你左边的伤真如你所说,不要紧,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快的反应,而且我就算用力的捏,你也没有疼痛得惊叫,还是不错的。”
宰相这才明白中了大宁侯的算计了,大宁侯居然借故向他出手,目的其实是测试他左臂到底有没有真正受伤。
宰相很尴尬,赶紧自嘲的说道:“其实已经痛入心扉,可是我是高丽的宰相,就算遇到痛苦也不能轻易表露出来的,所以我这才……”
他刚想说他强行忍耐下来,结果大宁侯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连带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白布一起往他胳膊上用力的褪了上去,露出了他干瘦的一条胳膊。
“侯爷,这,这是干什么?”
宰相当然知道大宁侯是在查看他的伤势,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他没想到大宁侯这么较真,这种假装受伤的把戏圈中很多人都做,他不过是做了别人都做的事,怎么大宁侯就揪住不放,还要当场验伤,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拒绝呢?
而大宁侯已经将他的胳膊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两遍,随后冷笑道:“王大人,你这胳膊连块皮都没破,你居然告诉我说他被别人的棍棒砸伤造成骨裂,你这骗鬼呢?”
虽然把戏被揭穿,但宰相半点都没有显露出尴尬,而是一副强忍痛苦的样子,说道:“我这手原本就没几两肉,所以虽然伤到了骨头,但是皮却不会破。
如果侯爷觉得卑职在说谎骗人,卑职无话可说,谁让爹娘给我这么一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