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拱手,一抖马缰绳,那马直冲国王而去,吓得国王赶紧退到一旁,嘴里大呼小叫地挽留。
然而赵桓毫不理睬,径直带着人扬长而去。
国王又气又急,急忙冲到太后和王后面前,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撵走了赵公子和宋军吗?”
太后被打得满肚子气,见国王还如此护着赵公子,更是怒火中烧,直言不讳地说道:“没错,是我让他们滚蛋的。你没见那赵公子把我打成这样吗?
我是你的母亲,即便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是你的母亲,我是太后。高丽的太后被大宋一个商人让手下打成猪头,你却还把他当宝留在高丽,你让人怎么看你?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下人?”
她又一指焦急站在一旁的穆碧妃,说道:“还有这个贱人,都是她。我本想带她回去商量些事,结果她仗着赵公子护着,根本不听我的,还怂恿赵公子让手下打我。
这就是你宠幸的妃子,不仅不把我这后宫之主放在眼里,也不把你这位国王放在眼里,她眼中只有那位大宋财主赵公子。
你看她现在还盯着赵公子的背影,恐怕在埋怨为何赵公子不带她走。赵公子还有脸带她走吗?”
她本想再补上几句污秽之语,但生怕这话传到赵公子耳中,被他割了舌头。因为此时宋军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面前经过,她若说出这等话,指不定会传到赵公子耳中,所以她还是将这污秽之语咽了回去。
国王当然不会相信穆碧妃是那样的人,他也清楚穆碧妃跑到这里,是为了寻求庇护。然而,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实在难以理解。
有一点是明确的,赵桓的愤怒直接源于他的太后当众辱骂了对方。否则,以赵桓的修养,绝不会让手下无故当众掌掴太后。
一时之间,他无暇去调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他相信,以太后的性格,肯定是彻底得罪了赵桓,所以赵桓才会不顾之前的承诺,径直离开。
宋军早已表明,他们到此只是为了护卫赵公子。赵公子一走,宋军自然也会离开,他们怎么可能给一位高丽国王面子?宋军的目的绝非为高丽国王保驾护航。
焦急之下,他再次带人追赶,试图劝阻赵桓留下。然而,这次他们连边都靠不近,就被殿前司侍卫拦下,侍卫明确告知赵公子不想见他。
眼睁睁看着赵桓带着四千宋军和他的侍卫扬长而去,宰相忧心忡忡地对国王说:“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不如撤离牛峰山,待大军到来后再回来剿灭他们。而且,殿下您万金之躯,不必在此等候,返回开京,将后续事务交由手下去处理,领兵剿灭他们,殿下无需御驾亲征。”
这几句话正中国王王铉的下怀,他也觉得何必亲自御驾亲征?之前不走,是因为有赵桓和宋军在此,他有所依仗。如今赵桓和宋军离去,他若还滞留此地,岂不是自寻死路?
“撤,立刻撤兵,我们随宋军返回开京。”他们来牛峰山本是陪赵公子打猎,如今赵公子已走,自然不宜久留。
然而,有一事出乎他意料,宋军拔营速度极快,说走就走,而他和高丽军队却难以迅速行动。
待命令传达下去,士兵们收拾行囊、帐篷,装载马车,差不多大半天时间已过。
当他们准备启程时,大宋军队早已不见踪影,更麻烦的是,此时太阳已近落山。侍御史紧张地对国王说:“殿下,天快黑了,我们要走夜路下山吗?”
牛峰山的夜路极为难行,白天行军已属不易,何况夜晚,山路崎岖,稍有不慎便会坠崖。但如果在此再留一晚,是否会遭遇危险?三元道的娘子军是否会来袭营?一切都是未知。
以前有大宋军队和赵桓在,他无需考虑这些,因为所有警戒和应对敌人都由他们负责,他只需做个甩手掌柜。如今一切需亲自应对,他才深感其难。
于是,他对宰相说:“我们该如何是好?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宰相刷笔杆子尚可,但此事他绝不敢擅作主张。毕竟稍有不慎,便会沦为背锅侠,因此他习惯性地踢皮球,将此事推给了现任军队统帅侍御史。
他开口道:“侍御史大人,此事由你定夺吧。你是军中统帅,如今负责护卫殿下安全,务必全权担责,不容有失。”
侍御史心中叫苦不迭,暗想自己何时变得如此重要?然而国王的目光紧盯着他,无奈之下,他硬着头皮建议道:“我们不如连夜下山,离开此地。
三元道的人表示,希望将牛峰山交由他们,如此一来,他们的势力范围应限于牛峰山,不会出山。因此,只要我们离开牛峰山,便能确保安全。否则敌军大举来袭,以我们目前的兵力,难以抵挡。”
此言正中国王下怀,国王颇为欣慰,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位统帅果然懂得揣摩自己的心思,所言皆合心意,令他甚感满意。
至于能否战胜敌人,这种事难以强求,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作为文官,怎能指望他有多大作为?当前首要任务是尽快撤离。
国王当即决断:“好,就依统帅所言,立刻下山,争取天明前离开牛峰山。”
侍御史忙陪笑道:“殿下,天亮前我们恐怕难以走出牛峰山。牛峰山幅员辽阔,我们已深入腹地,能到明天下午离开已属不易。夜间行军速度受限,视线不佳,预计正常速度需到明晚才能走出牛峰山地界,且中途不能休息,仅能以干粮充饥。”
国王心知肚明,来时的路途他记忆犹新。当时在牛峰山地界就走了两天,何况如今要连夜行军,一天一夜恐怕难以完成,加之队伍拖沓,路上难免耽误时间,行进速度会更慢。
国王果断下令:“那还等什么?速速启程,尽快撤离牛峰山。只要离开此地,我们便可休整待援。”
当然,国王未说出口的心思是,作为一国之君,他需返回京城,余下事务便交由众人处理。
达成共识后,众人趁着傍晚余晖启程下山。山路崎岖,不时传来士兵与马车一同坠崖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