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了正在打扫战场的玄甲鬼骑营,安阳带着近三千骑自乡宁南城门进入城内。
城内肃杀紧张,处处房屋禁闭,街道上不时有小队的后勤军及新组建的巡防曲兵士巡视。
安阳快速穿城而过,来到城北。
城门紧闭,浓浓硝烟升起,却没有攻城的声音,不时有负伤的甲士被后勤军及民夫从城墙上抬下。
“拜见大王!”
踏上城墙,一路有底层军官军礼参拜,庞元疾步走来,面容微沉却并无焦急之色,安阳心中稍安,他知道战况尚可控。
庞元询问道:“大王,大王无恙吧?”
“无恙。”安阳笑道。
庞元点头,随即脸色一沉,劝谏道:
“大王乃万金之躯,负我燕国江山社稷,亲自领兵便罢了,今屡屡犯险,臣直言谏之,请大王日后切不可再以身涉险!”
“前几日在城内便遇刺杀,今日主动出城二十余里会顾青衣,属实非明君所为!”
安阳微微一笑,他出城会见顾青衣,庞元极力反对,在他的坚持下,庞元只能让步,心中闷气自然不小,想必已有斥候将城外凉亭之战汇报与庞元。
自知理亏,安阳笑着点头:
“孤有错,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以身犯险,孤虽以身犯险,收获却不少…”
“今日出城斩杀宗师卓远,可惜让重伤顾青衣逃走了!若非百余穆骑及时救援,孤必将顾青衣斩杀于凉亭!”
庞元也是惋惜道:
“却有些可惜,中州一地,顾青衣乃定海神针,可谓一人身系中州安危,若能杀之,中州将不战自乱!”
安阳点点头。
“算他命大,此次未杀之,日后跑不了第二次,不过以他之伤势,没有月余休养,断然不会好转。”
“最让孤高兴之事,先有供奉周武子陨落青阳山,前几日宗师陆丰伏诛,今日再斩绣衣卫大都督卓远,中州将再无高手!”
庞元点点头说道:“中州再无高手掣肘,我燕军将领及大王将安全许多。”
安阳沉默片刻,眼中尽是杀意:
“侠以武犯忌,江湖朝堂每临动荡,必有这些宗师高手搅动,天下便不该有这些超越普通人太多之高手存在!”
“有朝一日,孤必将杀尽天下宗师!”
据安阳与母亲平日所知,中原天下十三州海外三州,宗师高手虽不多,却也不少。
剑州死人谷活死道人,五岳山玄机子。
岭州蛮族大祭司苗九黎。
归顺宁州的前镇武卫玉帅吕良臣,岁月楼楼主昼天青,夜如月。
中州供奉周武子,绣衣卫大都督卓远,都督陆丰,大宦侍魏忠保,慈恩寺慧慈和尚。
楚州重剑峰周无锋,武当山王纯阳,张守诚,儒门韩氏。
襄州龙虎山张启陵,静心寺参禅和尚,儒门孟氏。
琼州海神教岳山海。
越州剑阁剑圣左无痕。
尚有,他母亲长孙无垢,家中那两个供奉,老夫子,郭奉嘉之师,还有那个天下第二徐苍龙。
细细数来,他能猜测出极有可能为宗师之人,不下二十余人,这还是明面上,或许尚有隐藏之高手。
至于这其下半步宗师,九品就更多了!
而北苍,中原以外,宗师高手或许也有不少,但也不会太多!
想来也正常,以中原十三州为例。
几百年的列国连连征战下,大穆一统后,人口尚还有七千万之巨,可想而知,若是天下太平,人口将何等之数。
如此之庞大人口,以中原武道之兴盛,出二十来个宗师,已是千万中无一!
不过,这些宗师高手对天下影响太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天下动荡,这也是安阳下决心要除尽宗师高手的原因。
庞元听到安阳杀气腾腾的话,没有做声。
他心中十分认同安阳之话,天下可以有高手,但绝不可有超越普通人太多的高手!
“好了,不说这个,眼下局势如何?”
安阳远眺看向城外。
大批穆军正返回密密麻麻排列的穆军中。
“穆军攻城不久,眼下我军已打退第一波攻城!”
说着,庞元指着城外再道:
“城外攻城乃寅去疾之兵马,西城那边乃顾青衣之两万兵马。”
“由臣领尉迟汉一营玄甲军镇守此北城,朱邪将军领于进一营玄甲军镇守西城,两边皆有这些时日招募的千余新卒做预备队,燕平山领天渊明卫传递战况!”
安阳点点头,面色微沉,指了指城外:
“顾青衣,寅去疾决心不小!”
“这是打算长期围困孤,想凭借这七万兵马,让这座乡宁城成为孤的埋骨之地!”
寅去疾麾下有五万之众,他仔细数了数城外排列之数,攻城兵马才三万余。
不用多想,剩余两万兵马想必用来截断他之退路,拦截云州再有兵马南下驰援。
而顾青衣寅去疾宁愿重兵围城,也没有借他出城会晤之际,引重兵围杀他,并非不想,实非不能。
一则是大军行进太过明显,顾青衣必定猜测到他有所准备,只要斥候探得消息,他得知后,必定会以亲卫掩护,在几千骑兵护送下二十里地,回城不会很难。
二则,若实在无法回城,他猜测顾青衣必会担心他趁机独自一人舍弃乡宁,或潜回云州,或会合高敬瑭大军。
这两者都不是顾青衣想看到的,七万大军轰轰烈烈所来,若仅仅只为近两万燕军,逃了他安阳,对整个中州大局于事无补。
所以,顾青衣宁愿以身犯险,以少量兵马潜伏,争取在凉亭做到对他一击必杀,而以重兵围城。
庞元闻言点点头,他自然明白安阳言外之意,他说道:
“乡宁城内,算上玄甲军,近些时日招募的新卒三千,后勤军一营,新组建的巡防曲,我军守城兵马两万之众…”
“城内囤积有三月之粮,凭借这郡城坚固,坚守三月不成问题!”
安阳点点头:“敌众我寡,眼下也只能坚守以待转机。”
两万对七万。
他不会自大去硬碰硬!
自领兵而起一直是以少敌众,实属无奈,能侥幸胜之,乃是周密分析过敌我双方优劣势,将士用命死战所取得。
一年多前,在渤州能以三万破老将邱毅五万大军,更是如此,盖因邱毅麾下无骑兵,且大部为新卒…
而他虽仅有三万兵马,却乃百战老卒,且有七千余骑兵,故而有底气一战而胜。
可今日不一样。
中州穆军七万之众,几年的训练或许不如百战老卒,但战力绝不可小觑,且骑兵不少。
而他身边虽近两万兵马,仅有一万三千余玄甲军为百战老卒,就算战力无双也难以招架七万大军!
若自大的想与七万大军硬碰硬,有顾青衣和寅去疾这两个老将在,必败无疑!
而,高敬瑭与顾常春两军三万五千余兵马若想回转救援,必要连破顾青衣安排的六万大军,亦是艰难异常。
镇守云阳郡和武胜关的吴玉,接到军令,若率荡寇军出关南下,也要面临破寅去疾两万大军…
想到这,安阳随即问道:“庞军师可有良策供孤驱使?”
庞元纠结一番后,说道:“臣有一策,酝酿多日,但…”
安阳回过头看向庞元,“但说无妨。”
庞元沉吟片刻道:
“大王,臣之策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既然顾青衣,寅去疾七万大军直击大王…臣以为,武威,定疆两军亦可剑指洛安郡,剑指帝都皇帝!”
安阳闻言,忽而哈哈大笑。
“庞军师所言与孤所想,不谋而合!”
“顾青衣兵击孤王,孤便剑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