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武侠修真 > 御兽谱 > 第974章 为民何之罪 为国何之愆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974章 为民何之罪 为国何之愆

chapter 973: what crime is there in Serving the people, what Fault is there in Serving the country.

看着焦淑妃被押走的背影,武承煜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次事件,终究以四皇子的死亡、焦家的落败暂告一段落。可他知道,这并非结束,利益的纷争,永远不会停止。

事后,武皇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周身褪去了帝王的威严,只剩掩不住的倦意:“煜儿,楚州诸事能拨开迷雾、查明真相,全赖你与海爱卿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父皇清楚,你在朝中处境不易,一面要应对兄弟间的夺嫡纷争、尔虞我诈,一面要帮朕分担朝政重负、处理要务,确实辛苦你了……”

“但从今往后,储位既定,唯你莫属,你无需再束手束脚,只管放开手脚行事便好!”

这是彻底定论了!

武承煜躬身作答,语气谦和却藏着赤诚:“父皇言重了,此乃儿臣身为皇子的分内之责,不敢言功。儿臣唯愿日后朝堂少些党争纷扰,多些清明气象,使家国得以长治久安,黎民能够安居乐业。”

武皇颔首轻笑,眼中暖意渐浓,满是欣慰之色:“好,好!果真是我武朝储君的风范,不负朕之所望!这几日你为查案殚精竭虑,辛劳至极,眼下事了,便早些回东宫歇息吧。”

武承煜叩首谢过武皇,抬首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旁站的海宝儿,瞬间领会二人定有要务需私下商议,自己不便久留。遂恭声应下“儿臣告退”,而后稳步退离了御书房。

武承煜的身影刚踏出殿门,殿内氛围瞬间骤变。武皇脸上的温和与欣慰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冷威严,他盯着海宝儿,沉声喝问:“海宝儿,你可知罪?!”

武皇的话音刚落,殿中烛火便似被这沉冷的语气所慑,焰芯猛地一跳。

海宝儿垂首而立,官袍下摆纹丝不动,在听到“知罪”二字时,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蜷,随即缓缓抬眸,目光坦荡地迎上武皇的威压:“臣不知罪。还请陛下明示,臣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

好一个“何罪之有”!

武皇猛地从龙椅上起身,明黄色龙袍扫过案上堆叠的奏折,几卷竹简应声落地。

他几步走到海宝儿面前,帝王的怒火混着痛心,让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沙哑,“朕问你,楚州之行,你与太子为何不能留老四一命?他虽贪婪残暴,私吞赈灾粮、凿溃河堤,犯下滔天罪孽,可终究是朕的亲生儿子!你明知朕对皇子们的骨肉情分,为何偏要赶尽杀绝?!”

哎,该来的,还是来了!

海宝儿身形微屈,却始终未肯屈膝跪地,一身官袍衬得他傲骨铮铮。他抬眸迎上武皇的盛怒,声线平稳却字字掷地有声:“陛下息怒。臣自踏入武朝以来,于私,自束己身守律法,怀仁心解黎庶忧苦,凭赤忱护一方安宁,未取民间半分非分之利,未伤百姓一毫无辜之情,纵奔走劳碌、触权贵之忌,难道这便是罪?!”

“于公,执公心行分内事,以智谋补社稷短板,沥肝胆防隐患暗生,未负朝堂所托之责,未违江山存续之纲,纵身陷风波、遭流言所困,难道这便是愆?!”

天地间自有公义,民心间自有秤杆。

若为民请命是罪,为国担当是愆,那坚守本心者何去何从?那护持正道者又该向谁诉?

武皇听罢,眸中先是掠过一丝讶异,随即便被深深触动,端坐在龙椅上的身躯不自觉微微前倾。面对海宝儿这番掷地有声的剖白,他暗自反思,只觉先前自己竟在君臣对谈间失了帝王该有的度量,不禁生出几分愧意。

他缓缓抬手摆了摆,语气中褪去了此前的沉郁,多了几分缓和:“爱卿不必动气,近来因老四的悖逆之举,朕确实心绪不宁,失了平日的分寸。如今密档已阅,你且说说,对眼下案情有何看法?”

“臣斗胆进言,四皇子之死,绝非臣与太子殿下所为。臣等抵达时,四皇子早已倒在血泊之中,臣与太子所见,不过是案发现场的残局罢了。”

“残局?”武皇眉头拧成一道死结,直指案上那封“临终遗言”,语气里满是质疑与威压,“那这手书、这密录,还有老四的凤衔珠玉佩,难道都是伪造的?你若未曾布局,又为何一口咬定是被构陷?”

“陛下明鉴,手书与密录的真伪,掌印太监与翰林院学士已联合勘验,确系四皇子笔迹;凤衔珠玉佩亦是四皇子贴身之物。”海宝儿话音稍顿,话锋陡然一转,“但这些证据,仅能佐证四皇子与焦家的恶行有所勾连,却无法直接指向四皇子的死因。臣当日勘验尸体时发现,四皇子心口的致命伤,绝非寻常刀剑所能造成——那伤口窄而深,入体三寸后骤然转向,正是江湖中极为罕见的‘回锋刃’所留。”

“回锋刃?”武皇瞳孔骤然一缩,显然对这兵器的名号并不陌生,语气中添了几分惊疑,“先前传来的消息,不是说他死于一把铸铁匕首,且伤口还带着你‘凌云剑法’的痕迹么?”

“确有此事。”海宝儿颔首,语气愈发凝重,“纵使凶手模仿得再惟妙惟肖,也终究无法彻底抹去其他武学的痕迹。更令人起疑的是,当日案发现场出现的死士,与这三日来京中流窜的十余批‘为二皇子复仇’的人,实则源自同一处。”

他刻意停顿片刻,才缓缓道出关键,“这些人,皆是楚州云栖寺的僧人……可臣已派人彻查,云栖寺近半年来从未收纳过新僧,这些所谓的‘出家人’,全是冒名顶替之辈,分明是有人蓄意借云栖寺的名头搅乱局面。”

武皇沉默着踱回龙椅旁,指腹划过扶手处冰凉的木纹,似在平复心绪。殿内只剩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半晌,他才沉沉开口,语气比先前缓和了些许,却仍带着一丝咬牙切齿:“这帮假秃驴!枉费老四当初贪墨赈灾银、克扣楚州军饷,也要暗中供养他们——到头来,竟是一群反噬主上的白眼狼!”

“正因如此,臣才敢断言,这帮人或许从始至终,就不是四皇子的亲信!”海宝儿适时接话,语气笃定。

武皇闻言,眉头锁得更紧,似有若无道:“你的意思是,杀老四的另有其人,且此人不仅用了你的招牌招式,还派了假僧人混淆视听,目的何在?!

不给海宝儿回答的机会,武皇的手指又猛地一顿,目光复杂地看向海宝儿:“况且你明知太子并非杀人真凶,为何还要将矛头指向他,这分明是在嫁祸和试探!”

“臣不敢断言是嫁祸,但确为了试探。”海宝儿抬眸,躬身行了一礼,语气诚恳:“陛下,即便二皇子旧部非杀害四皇子的真凶,却也绝非无辜。‘漕运密档’所示,四皇子私吞的赈灾粮中,有三成流入了二皇子生前暗中掌控的粮庄;淮水河堤的监工,亦是二皇子举荐的亲信。”

“二皇子生前所作所为,四皇子要么是纵容,要么是推波助澜,他二人若清白,为何要在二皇子护驾身亡后,试图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陛下试想,那些假和尚真的是为了复仇而来?!”

是啊,若此举并非为复仇,那唯一的可能,便是灭口——

二皇子与四皇子早有联手,意图先行除掉三皇子。可华林园那一晚,三皇子逼宫,二皇子却为护驾英勇就义……

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毕竟,事情的最终受益者,除了太子,就是四皇子!

武皇沉默了,他走到窗边,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朕知道了。老四不干净,他性子怯懦,却又贪慕权势,这些年在朝中拉帮结派,朕不是不知道。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用自己兄弟的性命作为垫脚石,来谋取大位!”

“那,陛下现在还是否觉得,四皇子的死法,是臣做错了?”海宝儿再问。

“确实!这也许是他最为体面的死法了。”武皇转过身,眼中褪去了帝王的威严,只剩一位父亲的沉重,“所以,你将太子拉进来,是想太子保他母系一族?!”

海宝儿不作丝毫隐瞒,如实回答,“陛下圣明!四皇子的死,虽与太子无关,最后这步棋确有一箭三雕之用。

其一,磨练太子心性。储君之争向来你死我活,如今与他夺嫡的三位弟弟皆已身死,他再无阻碍。可也正因如此,才能让他时刻保持警惕。没了手足之争,往后可能还有其他的殊死搏斗。

其二,为储君树立威信。既然这件事本身与太子并无关联,那么待日后真相大白,太子的纯正、良善更能被凸显和放大。如果他现在可以保住焦氏一族,将来或可成为其助力。

其三,留住皇家最后的体量。堂堂四皇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伤天和之举,必定满朝皆惊,与其坐等事态扩大,不如快刀斩乱麻,草率收尾,或许不失为一种无奈之举。

“朕活了四十余载,见惯了朝堂纷争、手足相残。老二刚愎自用,老三心狠手辣,老四野心暗藏,太子虽贤明,却也身处漩涡之中。这次老四死得其所,但愿能让太子有所成长……”

海宝儿听罢,心头骤然一震,过往只当武皇对诸事的处置皆带着帝王的严厉果决,却从未想过,那份看似不容置喙的决断背后,竟藏着这般深谋远虑的考量。

他喉间微动,正欲开口回应,却见武皇抬手轻轻一摆,原本缓和的语气陡然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不容错辨的严肃:“你可知晓,朕这些时日为何迟迟未对老四出手,反倒故作不知,任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