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看着郗瓴一直在被圈踢，悄悄溜到那个大天使背后，甩起技能。
“恶灵，生息！”
那个主天使看都没看他，缠绕在他身上的怨灵直接被一股诡异的光芒驱散。
反而是风信子出言嘲讽：“你最好不要用乱七八糟的手段危害伟大的天使，天外神明的反噬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魔神嗣。”
黑色的血液充盈他的血管，眼底也变成了纯黑色…恶灵生息释放出的怨灵好像受到了某种加持，竟然短暂控制了那个主天使的行动。
巴斯坦愣了一下，“哦？天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呢？莫不是这个傻小子是你的跟班？”
“我？有个队长四阶的跟班？有这好事？”
巴斯坦歪着脑袋：“天人的跟班再强，也不过是天的棋子，这不是所有世界的公理吗？不过，无所谓了。”
他伸手一指，那诡异的神光便笼罩在小司身上：“你用这种方式挑衅我，是想要成为和我们一样的天使吧？这事我批准了。”
小司的头发在不断变长，他摸了摸脑袋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辫子。
叶浮生叹了口气，“水平高你太多的对手就别试探了啊？不付出代价又怎么样呢？趋利避害，不是人类的本能吗？”
他慢悠悠地朝着小司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时间好像被定格，娥萌萌看得见，郗瓴也好，小司也好，巴斯坦和风信子也好，看不见。
“曾经有位征服者问一个男人，你的母亲和妻子，你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救一个，另外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你会死。但是逃跑你一定能活下来。你会怎么做？”
“他逃跑了。”
叶浮生走到小司背后，揪着他的辫子，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大腚上。
“在绝对的伟力面前，向死而生，是飞蛾扑火的灭亡。”
小司被踹了一个大前趴，身上笼罩诡异的神光就此熄灭。
“何必对我言出必践呢？我就说说，也没指望你打败他，毕竟你可是会死的啊。”
小司晃过神的时候，也只听得清这最后一句话。
“你说过，作为代价。”
“欺骗是人类独有的美德，你这小司…算了，就这样吧。你要是真的在那一瞬成为了天人，刚才就应该击退他了。”
巴斯坦看见叶浮生的时候也是一愣：“您是…”
“不要叫出我的名字，我说，你该退场了。”
随后，叶浮生伸出两根手指，往下一拉，巴斯坦的眼皮就耷拉下来，闭上双眼，无尽的长夜就会到来。
“不要…不要过来…放过我啊啊啊！”
他哀嚎着跑掉了…一个瞬间，就化作漫天的华彩消散。
“好强…真的好强…”
小司不是没见过叶浮生出手，但每一次带给他的震撼都无以复加。
叶浮生是个不存在的人，每次这样描述都觉得玄而又玄，不如换种描述：
观众老爷们打开窗户，往下望一望，若是在街上就往附近瞧一瞧，去看最显眼的路人，让你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你会忍不住观察他…观察完了吗？
那个人就像岚哥，一位温雅的王者，他赢了谁，小司都不会觉得奇怪。
然后，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不去想他，找到第二个让你印象深刻的路人…
一直看下去，看到你认为把所有路人都看过了一遍。你不经意间完全忽略的人，便是叶浮生了。
哪怕你强迫自己看着他，相貌，语气，都无法推测他的生平，他又是个怎样的人。
“他很强吗？”
“这样的人会是我的对手吗？”
小司每次见到他都不由得这样想。
叶浮生…叶浮生…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萦绕，只是一会的功夫，小司又在想他晚上吃什么比较好了，是个，完全无法让人产生兴趣的家伙。
“对了，小袁还在等着呢。”
“嗯，没忘。”
叶浮生从他的影子中拽出一个银发女孩，扎着马尾辫，怪新潮的打扮…
“一起走吧，离那么远，看东西会缺乏实感。”
“乔姐？！”x4
乔蕊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开玩笑吧？我是怎么过来的？！”
叶浮生看了看她错愕的样子：“别奇怪，你之前不是见过类似的能力了吗？”
乔：“你是…叶浮生？”
“嗯，是我。”
她立刻开始使用…
“弱点接入，对吧？抱歉，我的确有害怕的东西，但不足以称为我的弱点。你要是害怕我的话，告诉你也行。”
乔：“总不会你说了我就信吧？”
“我怕发光发热的东西～准确的说，是一切能让我感觉到危险的东西。”
乔：“比如，猪？”
“啊，好相思的笑话，这下子大伙都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乔蕊感觉叶浮生的确没有杀意，那干脆再过分一点，“你的恶名是什么？”
“【寒衣】，大伙都这么叫我。”
乔蕊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娥萌萌看着乔蕊：“怎么了？”
乔：“恶人谷历代十恶的总教头，极恶的主宰者，神明级也无可奈何的超级危险分子…
从来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但据说连提到他的名字也会被感知，而他又无处不在，他的事迹在坊间流传，也会在各个大人物嘴里听到…嘶…”
“嗯？我有那么夸张吗？”
乔：“我能调用的档案里，【寒衣】这个名字被提及过很多次，叶浮生这个名字，一般都会被某种方式隐去，但费些力气还能辨认…只知道有这样一位隐世的强者，能力描述也很奇怪…我不是没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只是…”
司：“见过他的人，怎么也没法把他和传说中的恶人谷的王者当做一个人。”
“哦，现在能联系起来了？随你们怎么想吧，不过我一般不加人联系方式，到现在列表也就那么十几个人。牢白，大姐头，岚哥，阎哥，阿阳，花神，赵大混蛋…”
看着叶浮生掰着手指头数数的样子，乔蕊和小司面面相觑…
乔：“这家伙，是不是，太人畜无害了一点？！”
陈：“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娥：“哦？我一直觉得叶先生不是普通人呢，没想到还挺厉害的。”
“别别别，你们这样子说，我可是真的会不好意思的！好啦，你们不是想看现在的通天路吗？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大伙赶紧跟上小司和娥萌萌的瞬移去和邢堂主他们汇合…
……
袁：“所以，要见通天路，需要在特定的时间，需要一些机缘，对吗？”
叶：“不不不，是今天混完饭吃，晚上七点多我就要回家了，睡觉的话，还是自己的小床习惯一些。”
“……”xN
司：“叶浮生，我有个问题，你之前坑我们是什么意思？”
叶：“神明拨动因果线，谋篇布局，特定的事情就会发生。毕竟你们都来我这里玩了，不整个有趣点的沉浸式体验项目你们不是白来了？”
司：“体验被多方势力追杀吗？甚至那时候风信子的主力应该在车站堵门，连跑都不知道怎么跑！你知道有多绝望吗？！”
叶：“好吧，我出门都出了，反正也是要来这边做点接待工作，那干脆顺便拿你们的样子做一个捕抓天人的陷阱，能抓到一个算一个！虽然到最后还是让那个可恶的天人跑了！”
司：“你算计人就没一点心理负担吗？”
叶：“拜托，我甚至提前告诉你我要坑你了哎！还怕做得太过找人保护你们！现在还答应了你们的要求，满足你们的愿望。
这家伙要看通天路，我就带他看，你要找赵大混蛋吧？我一会给他发消息！
有求有舍才可能有所得，人们之间的联系不就是通过这样互相的利用来建立吗？”
司：“你和赵明关系很好吗？”
叶：“不好，但谁说有仇的人不能成为朋友呢？上一秒还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下一秒就可以握手言和共谋大事，反之亦然。”
乔蕊先反应过来，“叶先生，你的恶名到底是什么？”
叶浮生愣了一下，“我的恶名啊…是【寒衣】之下的另一个名字吗？是有这么个东西。”
“是什么？”xN
在众人警觉又略带期待的目光中，叶浮生缓缓吐出两个字：
“世人。”
“……”xN
叶浮生看着沉默的小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答案是不是和你一直以来的猜想差不多？”
小司点点头。
“风过一叶落，浮生万世人。”
“落叶作尘土，此树又枯荣。”
一行清冷的诗缓缓传入众人的耳朵，于是，世界在此刻化作黑夜。
叶浮生的瞳孔化作了纯粹的黑色，他的身影没入黑夜，变成了纯粹的影子…一个只有轮廓，没有五官，没有呼吸的影人。
……
我即人间，我即世人，我即这恶人谷的规则本身。
我的眼底是世界上最冰冷的地狱。
我的心间是世界上最黑暗的长夜。
我的脑海有世界上最深厚的恶意。
我这该死的戴罪之身，承载着弱小的原罪，拥有着暴力的基因，带着懦弱的影子。
我自私的活着，从世界上攫取一切能让我活下来的东西，只是活着。
我虚伪的社交，明明对眼前的生灵充满了憎恨与厌恶，却还是和他们混在一起。
我在虚无中嫉妒着，妄想着，要把那些强者踩在脚下，却沉湎在怠惰中苟且。
毕竟，我只有自卑的过去，可悲的现在，和看不见的未来。
……
密密麻麻的影子人向小司聚来，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但也一样，毕竟，他们只有轮廓。
娥萌萌也有些紧张，她呼唤着叶浮生的名字，“你要做什么？叶先生？”
……
你在呼唤谁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叶浮生啊。
每一段绝望的人生，都是叶浮生的过去啊！
害怕吗？
小萌萌，别紧张，就像在教室里一样。
教书匠也是人，孩子们都是你要加工的零件，不合格的丢掉，精品包装好就可以。
……
娥萌萌眼中的阴影人，化成了一个又一个教室里孩子们的模样。
她看着一个孩子被其他孩子用大号的红色垃圾桶扣在脑袋上，笑得很开心…她想伸出手去救，可怎么都够不到，那个孩子的眼神也就慢慢失去了高光…
有色彩的小人，又一次化成了只有轮廓的阴影人…但这一次，他保留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就这样在无尽的长夜里，直勾勾地盯着娥萌萌…
一个又一个阴影人逐渐睁开眼睛，痛苦的记忆，绝望的生活，冲击着娥萌萌的精神…
“不要，不要…那些事本可以避免的…我不想再看见我保护不了的孩子了…”
……
邢堂主，雷博，月影三个刺客职业，杀手三人组的心理素质那可是相当的好…
好吧，邢堂主差点意思。
他身侧阴影人缓缓睁开眼睛，是一位母亲的眼神。
“转生堂，是让灵魂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堂口，或是过平静的生活，或是开挂实现梦想…我承诺会让您的孩子过得很好。”
……
邢先生，这个孩子死于您之前送来的转生者为了征服世界随手制造的爆炸。
你还要承诺些什么呢？
叶浮生来自万千世界。
放宽心，我们都叫叶浮生。
但我们都彼此不认识。
所以，大方的遵守诺言吧！
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也是无所谓的哦。
……
杀手三人组都不算心理变态，但看到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酿成悲剧的人们冰冷绝望的眼神时…
“对，我们是怪物…所以才来到了这片大陆。”
“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不再被大伙当成怪物的吗？为什么？”
“雷哥，我把这些人都做掉！”
“冷静，小月，别被影响…”
……
杀手，死士，说是阴沟里的老鼠，却比我们更光鲜亮眼。
因为，你们决定了我们的生死。
但我们自己不能。
你们得到了钱财，得到了快乐。
我们收获了一个又一个悲剧。
……
睁开眼睛的阴影人从身侧，蔓延到无尽黑暗的深处。
“根本杀不完…杀不完！不对，是杀不死！那家伙又活过来了！那家伙…啊啊啊！堂主，救我！救我！”
没有人回应小月，只有无数的影子越走越近，凝视着他，仅仅是凝视着他。
……
乔蕊在没入黑暗的瞬间，就发现自己所有电子设备失去了信号。
阴影忽明忽暗，她身侧的阴影人睁开眼，又闭上。
“小孩子就知道天天捅咕游戏，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我家那废物孩子连工作都不找，就知道天天蹲房间里看手机…”
“妈！我在工作啊！”
“你这样谁乐意娶你？连活都不爱干…”
“妈！我真的在工作！”
“明天去你三叔那，他托关系花了好几万给你整了个文员的活，你赶紧好好去干活！不然我就没你这赔钱崽子！”
零散的对话直接触发了乔蕊的ptSd！
“老东西，啊啊啊！”
“我天天供你吃供你喝，养出孽了？”
乔蕊血压原地起爆，挥手准备开技能，“量子隐态！”
“冷静…冷静…别着了道，这家伙的手段无非是心理暗示之类的。”
不过，乔蕊身边的阴影可和那几位不太一样。
“妈？你要干什么？我一月几万你让我辞职…你真去我公司闹了？报警啊！”
“不肖子孙！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阴影中的那个人因为这一闹，领导给她放了个长假，实际上也准备开除了…她在新的城市混不下去。
然后，换另一座城市…没用。
乔蕊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地接受那些阴影中的信息，情绪开始共鸣…
“能不能死一死啊？！我受不了了！”
……
叶子离开树，叶脉里还藏着树的讯息。
影子带着人的讯息，那影子也是人类。
……
袁唯真看见了那个转正后不再是实习生的自己，甚至终于爬上了基层管理。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开会？好好好，我这就来…”
“实习生又惹事了？好，我知道了，会好好教育的…”
“生产效率不高，员工怠工？我去做思想工作…”
影子的眼神，袁唯真想起了那些个经常带着自己摸鱼的好朋友，想起了那些个天天顶撞主管的刺头…
那些曾经的朋友，现在却是自己的敌人…他们咒骂着，怨恨着自己，拼命和自己唱反调…
袁唯真试着使用情绪调节模块…不过早就失灵了。
他抬起头。
看见无数道充满压迫感的目光，那是会吃人的眼神…
“主管每次都说自己辛苦…原来，是真的啊？”
……
天远，地阔。
蜉蝣的渺小，不足以感受兔子在没断气时被老虎啃食的痛苦。
……
崩溃，绝望，心死。
或自闭，或癫狂，哭笑皆无用。
叶浮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第一次，正面对小司动手。
说是动手，他真的只是站着，看着他们，什么也没做。
不过，他很守承诺。
未经对方允许，不会认真的。
……
直到一道光芒划破长夜。
目光锐利的红隼一声鸣叫。
众人在绝望中寻到了出口。
……
“赵明，果然是你来啊。”
叶浮生打着招呼。
“叶哥，你这是要杀了他们吗？”
“没，不过动作不大一点，你们才不会亲自来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