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黄鹤。
陆离取白绸束缚在额头。
牧咏志微愣,眼里充满不舍和担忧忧虑看了眼陆离,然后深深作揖往后退出几步。
他不打算陪陆离登黄鹤。
他清楚对方此行主要是来祭祀吊唁先师。
留对方安安静静不打扰就是最好。
“陆师!”牧咏志突然开口道:
“明灯指路,三作礼制,若先师有灵想来跨千山万水也会下凡看你,老朽在此伺候着你。”
他从一角替陆离拿来长明灯。
“......您注意身体。”陆离心中淡淡哀伤。
牧咏志身上死气弥漫肤色也失去光泽。
不论太极望气还是传统古医。
这种情况也无力回天。
“本想身老黄鹤,看能不能继续追随您和仲师他老人家步伐,亲眼去天上看看有没有您......”
“如今倒是行了个方便哈哈......”
牧咏志挤出零碎几颗黄牙摆了摆手。
“不要难过。”他宠溺道:“人言常道生老病死人间常态,仲师不例外我也不例外。”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走了你们也图清净。”
“想做什么放手大胆去做!”
“这天下万道......”
“终究还是要你们年轻人说了算才好呢。”
陆离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牧咏志只是摆手催促:“快点上去吧......”
陆离欠身颔首。
终于不再留恋。
额尖白绸和被束白发迎风飘逸。
手持长明灯在万众瞩目下重重向前踏去。
一层白云黄鹤图。壁画盖世无双。
二层古今传世作。尽显黄鹤底蕴。
三层人文荟萃图。一日十三传世!
陆离扫过熟悉的装饰名作,重新登楼心境已然不同于三年前,几乎无二的布局也仅让他没有过多停留,唯在二层新挂的传世上多看几眼。
新装裱的诗词有三篇被取下的也有三篇。
预示三载光阴又有三位天骄现世。
“不错。”陆离赞赏点头。
一路行到黄鹤。
但凡本地城民自信骄傲。
这就是黄鹤底蕴之所在给他们的意义!
仅二三两层共悬挂二十三篇传世。
在千万阁楼乃至山水间。
黄鹤都能稳占鳌头无愧顶尖景点之列!
......
陆离再现重登黄鹤。
新春清晨犹如燎原之火燃遍大夏。
陆粉和学生党闻讯已在全网爆发的新闻。
纷纷来到黄鹤直播间。
见熟悉的面孔不禁在被窝留下两行泪水。
“春节也不是愚人节啊......”
“现在AI换脸技术都这么发达了吗?”
“不是前几天才有琵琶行出世,怎么今天连人都出来了啊,是不是哪个coS在开玩笑呢。”
尤其还趴在被窝的学生党反应最强烈。
合着什么好事都被我赶上了呗。
除了他们是真不愿再次见到陆离身影。
或者说见到陆离的诗词外。
半数文道亦如是。
其中世家和不出世的老古董最是抗拒。
“果然没死,文道气运四散人间,我等尝试再次收拢,几次都功亏一篑,早该想到原因!”
“恨只恨那仲儒......”
“三年前落荒而走今天还敢继续登楼!”
“先祖诗留五层......”
“就连仲儒亲笔绝命都不能撼其分毫。”
“他,再登黄鹤也不行!”
“不要吵了!”有人喝止众人道:
“诗词虽然只是投机小道。”
“但终究也是我文道分支!”
“什么时间文道容不下一个只会吟诗作赋的毛头小子了!若没这点肚量,文道危矣......”
这人在老古董和世家中身份显然很高。
他刚开口争吵众人连忙闭嘴。
盯着屏幕好半晌。
终于又有世家大族老古董开口说道:
“文道气运飘零人间文昌化作齑粉!”
“这笔账你说我们找谁算!”
“文道气运又该找谁取回!”
“诗词虽是小道......”
“但在民间影响和流传之深不容小觑。”
“倘若他登四层。”
“引天下民势胡言乱语我等又当如何!”
几个问题仿若尖刺扎入这些老古董心中。
又是过了许久。
最先喝止众人的老古董才悠悠开口道:
“且先看他识不识趣!”
“倘若识趣......”
“黄鹤五层他可登,仲儒亦可登!”
“若不识趣......”
“若不识趣难道你还要踢走他们爷孙?”
一个老妇打断他冷冷讥讽道。
“你和仲儒理念多年不和,原本定亲两人也分道扬镳,之后有一年来你突然退隐文道......”
“便一直在你们初次见面的江城卖早餐。”
“想来又是对仲儒突然间心回意转。”
“只可惜为时已晚......”
“谢灵韵横空出世拿走了你的一切。”
老者宛若故友,对这段秘辛很是了解。
老妇人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老者继续道:“这次你莫不是要保他们?”
说完他又轻轻摇头否决自己疑问。
“不应该啊......你还有恨......”
“你恨谢灵韵生前就对仲儒始终如一!”
“也恨她死也要和仲儒同眠。”
“你恨这份纯粹的感情,也恨仲儒没有选择谢灵韵绝你念头,但也从未正眼看过你一次。”
“若非这些......”
“仲儒长生祠也不会无容身之处。”
“只能屈尊黄鹤哈哈哈......”
“够了!”老妇愤恨打断了老者的分析。
“山南晴啊山南晴。”老者轻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
四层以文会友楼。
也是如先前红木屏风和笔墨纸砚陈设。
只是......
陆离目光直直停在正东。
圣人绝命诗被端正挂在尊位正东。
诗作下面。
有长生祠牌安安静静摆在干净无尘的桌面。
几炷清香缭绕整个四层。
看起来时常有游客来祭拜长生祠牌。
陆离沉默立定中央。
缭绕四层的清香让他表情琢磨不透。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他在想些什么。
兀的。他取下正东绝命诗,然后端起祠牌认真用衣袖擦了擦,左长明右手长生。
面无表情再次轻轻踏出:
“走,咱爷孙儿先去五层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