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骤然炸响。
被甲卫突袭的恐慌瞬间点燃了雇佣兵们的神经,他们一人双手持枪,十几支枪同时对准围上来的青铜身影,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砰砰砰”的枪响震得通道回声不断,弹头打在青铜甲片上,迸出密密麻麻的火星,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随即弹飞落地。
“没用!打不穿!”
有人嘶吼着换弹匣,可话音刚落,斜后方的一名甲卫突然动了。
它之前一直僵立在石柱旁,绿光微弱,像尊死寂的雕像。
可下一秒,甲缝里的绿光骤然暴涨,整具傀儡如被惊雷劈中般猛地弹射出去——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青影,随即便是“噗嗤”一声闷响。
那名刚换完弹匣的雇佣兵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就被甲卫的青铜拳头砸中面门。
头骨碎裂的脆响刺耳至极,人瞬间软倒在地,鲜血混着脑浆从指缝里汩汩涌出,转眼就成了一摊模糊的肉泥。
“快躲开!它们速度太快了!”
张雪宁的吼声被枪声淹没。她看着自己的手下像割麦子一样倒下,有的被甲卫掐断脖颈,有的被一脚踹碎肋骨,这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雇佣兵,在机关傀儡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又一名甲卫朝着她扑来,绿光在眼前炸开。
张雪宁瞳孔骤缩,猛地侧身翻滚,避开那势大力沉的一拳——拳头砸在她刚才站立的青石板上,竟硬生生砸出一个浅坑。
“只能试试这个了!”
她咬牙摸向腰间,掏出一枚通体土黄色的手雷——那是特制的粘土手雷,内置高硬度合金碎片,本是用来破甲的。
她拉掉保险栓,朝着甲卫的关节处狠狠扔了过去。
“轰隆!”
手雷在甲卫膝盖处炸开,土黄色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片横扫开来。
烟雾散去后,众人赫然看见,那甲卫的青铜膝甲竟被炸开了一道裂缝,绿光从裂缝里断断续续地溢出,动作也慢了半拍,不再像之前那般迅捷。
“有用!”
张雪宁眼睛一亮,立刻对着还活着的手下喊道。
“都用粘土手雷!打它们的关节!”
幸存的雇佣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掏出手雷。
可甲卫已察觉到威胁,几具傀儡同时加速,绿光如流星般在通道里穿梭,新一轮的屠杀,再次开始。
通道深处的惨叫声越来越稀疏,张雪宁的手下已不足五人,每个人都浑身是血,靠着石柱勉强支撑。
又一具青铜甲卫朝着她扑来,绿光刺眼,张雪宁握紧最后一枚粘土手雷,正准备同归于尽,忽然听见通道尽头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哒哒哒——”
子弹呈扇形扫来,精准地打在甲卫的后背。
虽然依旧没能击穿青铜甲,但巨大的冲击力竟让甲卫顿了顿。
张雪宁趁机后退,抬头便看见卡曼带着十多名雇佣兵冲了进来——她迈着大长腿,步伐沉稳,手中的突击步枪还在喷火,身后的主力队员迅速散开,形成火力网掩护。
“掩护我!”
卡曼喊了一声,猛地将步枪扔给身后的人,反手拔出背上的腾蛇剑。
剑身泛着冷冽的银光,刚一出鞘,就带着一股凌厉的风。
她迎着最近的一具甲卫冲上去,剑刃精准地劈向甲卫的肩甲缝隙——“叮”的一声脆响,青铜甲片竟被生生劈出一道缺口,绿光瞬间黯淡下去。
“好剑!”
张雪宁心中一震。
有了卡曼牵制,局面总算缓和了些,可甲卫还有七八具,卡曼一人难敌四手,刚劈退一具,另一具就从侧面袭来,他只能狼狈躲闪,腾蛇剑虽利,却也难以同时应对多具傀儡。
张雪宁看着又一名手下被甲卫砸中胸膛,吐着血倒下,终于忍不住朝通道另一侧的刘醒非喊道:“刘醒非!我们不是说好合作的吗?”
她声音带着颤,既有愤怒也有绝望:“为了开这扇门,我们砸了多少钱?甚至还死了一个人当祭品?现在我们的人快死光了,你们就站在那儿看着?合适吗!”
刘醒非靠在石柱上,指尖转着一枚硬币,神色淡然。
直到听见“祭品”二字,他才抬了抬眼,看向张雪宁身后倒下的尸体,又瞥了眼被甲卫逼得节节后退的卡曼,终于叹了口气,将硬币揣回口袋。
“真是麻烦。”
他低声嘟囔一句,抬手在腰间一抹,一道金光骤然亮起——那是一柄通体金黄的大枪,枪身刻着繁复的云纹,枪尖锋利如寒星,正是他的武器“九隅”。
刘醒非握住枪柄,手臂微微一振,黄金大枪带着破空声横扫出去。
正朝着一名雇佣兵扑去的甲卫来不及躲闪,被枪杆狠狠砸中腰侧,青铜甲“嘎吱”作响,整具傀儡竟被砸得侧飞出去,撞在石柱上才停下,绿光瞬间弱了大半。
“早这样不就好了?”
张雪宁松了口气,立刻对着卡曼喊道。
“卡曼!配合他!”
卡曼瞥见那柄黄金大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重重点头,腾蛇剑再次劈出,与刘醒非一左一右,朝着青铜甲卫杀了过去。
黄金大枪九隅在刘醒非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他并未刻意追求招式花哨,每一次挥枪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面对迎面扑来的青铜甲卫,刘醒非不退反进,手臂肌肉贲张,九隅枪杆如铁棍般横扫而出,精准砸在甲卫的胸口。
“嘭!”
沉闷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那具甲卫本在疾速突进,此刻却像被重锤击中的铅块,庞大的身躯瞬间停滞,随即往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青铜立柱上。
立柱都被震得簌簌掉灰,而甲卫胸口的青铜甲片已彻底凹陷,甲缝里的绿光疯狂闪烁几下,便彻底熄灭——其体内的青铜构件,竟被这一击直接震变形。
“好强的力气!”
卡曼看得眼角一抽,手中腾蛇剑趁机劈向另一具甲卫的脖颈,剑刃嵌入青铜缝隙,却被甲卫猛地甩头甩开。
刘醒非却已盯上了下一个目标。
他迈步上前,九隅枪尖朝下,猛地扎向地面——青石板应声碎裂,枪杆借力弹起,他顺势握住枪身,朝着甲卫的膝盖狠狠砸去。
“咔嚓”一声脆响,甲卫的青铜膝甲直接断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青铜齿轮与锁链。这些构件本是驱动傀儡行动的核心,此刻齿轮崩飞,锁链断裂,甲卫的左腿瞬间瘫软,再也无法站立。
“看来——它们的关节是弱点,也是发力核心。”
刘醒非的声音冷静得像冰,手中九隅再次扬起,这次对准了甲卫的头颅。
黄金枪尖带着破风声刺出,直接穿透青铜头盔,扎进傀儡“脖颈”处的机关盒里。
只听“滋滋”的异响,甲卫体内传来构件崩裂的声音,绿光从头盔缝隙里溢出,随即迅速黯淡。
它僵立了两秒,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再也没有动静。
短短几分钟,已有三具青铜甲卫栽在刘醒非手下。
这些曾不可一世的机关造物,在他恐怖的蛮力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它们的青铜构件再坚固,也扛不住九隅枪的反复重击,变形、断裂、崩碎,失去核心驱动后,便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铜烂铁。
张雪宁看着刘醒非持枪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她知道,这场死局,总算有了转机。
最后一具青铜甲卫轰然倒地,黄金大枪九隅的枪尖还嵌在它的胸腔里,甲缝中最后一点绿光彻底消散。
通道里终于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幸存雇佣兵粗重的喘息,以及满地的鲜血与碎肉。
刘醒非拔出九隅,随手将枪身的青铜碎屑拂去,径直走向那具刚倒下的甲卫。
他蹲下身,无视甲卫胸口狰狞的破洞,反而伸手抠了抠甲片缝隙里的“铜锈”——那东西呈暗绿色,薄薄一层贴在青铜表面,摸起来带着些许湿润的黏腻感,和普通铜锈的粗糙截然不同。
“不是锈。”
刘醒非捻起一点,放在指尖搓了搓,又凑到鼻尖轻嗅。
“是苔藓。”
张雪宁和卡曼也走了过来,看着他手中那点暗绿色的东西,满脸疑惑。
卡曼用腾蛇剑挑了挑甲卫身上的“铜锈”,剑刃划过,那层苔藓竟像有生命般微微收缩了一下。
“异种苔藓,我叫它青铜苔。”
刘醒非解释道,手指敲了敲甲卫的胸腔。
“这些尸体能和青铜构件共存,还能经得起反复打斗的消磨,全靠这东西。它能在尸体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同时提供微弱的活性,让尸体不会快速腐烂,才能和青铜构件维持平衡。”
他说着,又掀开甲卫的头盔——里面是一颗早已干瘪的头颅,皮肤呈青灰色,却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甚至在太阳穴的位置,还能看到青铜苔顺着骨缝钻进颅内,形成细密的网状结构。
“那动力呢?之前它们速度那么快……”
张雪宁追问。
“动力来自内部的连动构件。”
刘醒非伸手从甲卫胸腔的破洞里掏出一堆扭曲的青铜零件,有齿轮、锁链,还有几个中空的铜管。
“这些构件相互咬合,靠某种我们还没弄明白的能量驱动,关节处的构件更是核心。寻常武器打不穿青铜甲,自然伤不到里面的构件,但只要破坏了核心构件,傀儡就会失灵。”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仿佛“破坏核心构件”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张雪宁和卡曼都清楚,刚才若不是刘醒非的蛮力与九隅的锋利,他们根本不可能打赢这些甲卫。
刘醒非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将指尖的青铜苔刮进去,又起身走到其他甲卫旁,仔细收集着甲片缝隙里的苔藓,每一片都不放过。
“你收集这个做什么?”
卡曼皱眉,觉得这东西又黏又诡异。
刘醒非封好密封袋,塞进背包深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有了它,再配上青铜构件和合适的尸体……以后,我也能造这种傀儡。”
一句话让张雪宁和卡曼同时变了脸色——他们终于意识到,刘醒非刚才的研究,根本不是好奇,而是在为自己铺路。
这秘境里的青铜苔,在他眼里不是无用的附着物,而是能打造一支傀儡军团的关键秘宝。
刘醒非刚将最后一袋青铜苔收进背包,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咔嗒咔嗒”的异响——那声音像是无数青铜构件在同时咬合,混着低沉的兽吼,从黑暗中层层递进,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对劲!”
张雪宁立刻举起手电,光束刺破黑暗,下一秒,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只见通道尽头的阴影里,率先窜出几团青影。
形似狐狸,却比成年野狼还大,通体覆盖着青铜鳞甲,尾巴末端带着三根尖锐的青铜骨刺,眼睛的位置是两团跳动的绿光。它们速度极快,四肢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正是青铜机关傀儡狐。
“还有!”
卡曼厉声提醒,手电光扫向另一侧——一头青铜猛虎正从石柱后缓步走出,体型堪比水牛,獠牙与利爪皆由青铜铸就,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动,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更远处,数不清的青铜狼、青铜狗正成群结队地涌来,甚至还有几头青铜鳄鱼在通道低洼处爬行,鳞片反射着冷光,血盆大口里满是青铜尖牙。
这些机关傀儡兽大小不一,却个个攻击性十足,绿光从鳞甲缝隙里溢出,密密麻麻的身影,竟将整条通道都堵得水泄不通。
“杀出去!”
刘醒非低喝一声,黄金大枪九隅在手中一转,枪尖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青铜狐。
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九隅枪带着破风声横扫——三匹青铜狐来不及躲闪,被枪杆砸中身体,青铜鳞甲瞬间碎裂,体内构件崩飞,重重摔在地上,绿光迅速熄灭。
可傀儡兽的数量实在太多,刚打倒几头,更多的就涌了上来。
一头青铜猛虎猛地扑向刘醒非,利爪带着风声抓向他的头颅。
刘醒非侧身避开,九隅枪顺势刺向猛虎腹部,却被青铜鳞甲弹开,只留下一道浅痕。
“我来帮你!”
孙春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见她抬手掐诀,指尖泛起青、白两道微光,随即两道光痕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两柄飞剑——青剑“青蓝”锋利如霜,白剑“白素”灵动似雪。
孙春绮手腕轻转,两柄飞剑立刻如活物般冲向傀儡兽群。
青蓝剑直取青铜猛虎的眼睛,精准地刺入那团绿光中。
猛虎发出一声金属摩擦的嘶吼,动作瞬间僵住,白素剑则趁机绕到它身后,剑刃划过猛虎的后颈关节,青铜构件“咔嚓”断裂,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两柄飞剑在傀儡兽群中穿梭,青蓝剑负责破甲,白素剑专攻关节,配合得默契十足。
一头青铜鳄鱼刚张开嘴想偷袭,青蓝剑就刺穿了它的上颌,白素剑则斩断了它的尾巴关节,让它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刘醒非见状,嘴角微扬,九隅枪再次发力,与孙春绮的飞剑形成夹击之势。
卡曼和张雪宁也带着幸存的雇佣兵加入战斗,枪声、剑鸣、傀儡兽的嘶吼交织在一起,一场更惨烈的厮杀,在布满宝石的通道中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