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不是呢…
反正跟我没啥关系。
浅浅想了一会,赵言就把这回事抛之脑后。
林仙儿也好叶英也罢,只要还没找上他,就都不是急事。
何况目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猜了也是白猜。
“不管这些了,适才我去了一趟皇宫,有些事情要与你们说明,你也一起过来吧。”
“好。”
二人说完,径直去向张丹枫等人的房间。
若是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果然在来到房门外时,两人便听到了房间中热烈的讨论声。
“这段正严当真是贪生怕死,竟然将如此多精兵布置在皇宫,若非布衣的秘术隐匿能力强,还真不容易闯进去。”
“得手后要不是张楼主手段高明,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啊。”
“哈哈,过奖过奖,你我总算将此事做完,接下来就看齐王爷的了。”
“说起来咱们这件事倒是没什么难度,王爷接下去的事情更难不少。”
“我倒是觉得你们这件事办得是不是太过简单了些?”
“哦?孙道长此言何意?”
“倒不是质疑二位,而是有天龙寺前车之鉴,段正严却只是调动了些普通士卒来守护,是不是不太对劲?”
“道长考虑得虽然有理,但以我之见,多半是大理已经没有足够境界的高手可以调动,这番动作也实属正常。”
“唔……”
听得出房内三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是有一些分歧的。
只不过孙恩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未认真。
但苏醒过来的丁鹏却有不同的意见。
“据丁某所知,天龙寺内有名的高手并非只有六大剑僧。”
“本字辈后,还有枯字辈不少成名高手尚存,如那据说已经依靠一己之力练成了《六脉神剑》的枯荣禅师。”
“另外天龙寺与明国锦衣卫,东西厂都有一定勾结,此前来时都曾预测过可能出现的人,却只出现了六大剑僧……”
“现在细细想来,确实如孙道长所言,有些不对劲。”
听到丁鹏的声音,赵言当即推门而入。
四人一起转头看来,见来人是他,张丹枫也没去回答丁鹏的问题,而是指着桌上的一个锦盒说道:
“王爷所托,幸不辱命。”
赵言不作回答,而是先看了两眼丁鹏。
见他气息缓和,想来伤势好了不少,也就放下心来。
“丁大叔可安好?”
“尚可。”
丁鹏微微点头应道。
“如此便好。”
赵言说着,笑着看向桌上的锦盒。
“张楼主不如将这人头找个垃圾堆丢了吧。”
“王爷这是何意?”
张丹枫微一皱眉。
若说刚才孙恩和丁鹏的怀疑让他不太在意,可现在赵言也这么说,那就必须重视了。
虽说赵言年纪轻,可事实上从他到栖霞镇以后做出的事情以来,张丹枫心中已经非常认可他了。
一个有武力有智慧的年轻人,办事又靠谱,怎么也比栖霞镇内一些不好沟通的高手来得更讨人喜欢。
“这锦盒里的人头,只是段正严的六个替身之一。”
“张楼主动手前,都没做过认真仔细的调查吗?”
赵言轻笑着解释道,一边还走到旁边拉过一张靠背木椅坐下。
“什么?”
“怎么可能!”
“此人端坐于御案龙椅之上,怎可能只是具替身?”
“正是,我二人费尽心思潜入皇宫,此人当时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若只是一个替身,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李布衣一脸震惊地问道。
就算是替身他也能理解。
可一个替身而已,没必要做到如此废寝忘食的程度吧?
“神相也被假象蒙蔽了,段正严这种皇帝,怎么可能入夜了还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呢?”
“但凡他对百姓有一分心力,大理早就国泰民安了。”
赵言没去摆证据,只是说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李布衣当场便恍然明白了。
确实他们当时没想到这个破绽。
“如此说来…那我们这一趟算是白去了!”
“一次不成,那便再去一次。”
张丹枫沉声道。
他被称为栖霞镇三智,今夜却是办了件蠢事,着实有些懊恼。
“王爷从何得知段正严有六个替身?”
“本王也是刚知道不久,要是早些知道,你们也不用白跑一趟,张楼主这身衣服不错,哪里买的?”
赵言说着,突然注意到张丹枫居然换了身衣袍。
话音刚落,他转头一看,李布衣的衣裳也是换了一身。
“神相也换了?二位出门的时候还带了换洗衣物?”
“额…”
“呵…呵,带了带了。”
李布衣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张丹枫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若是之前,两人定然是要吹嘘一下战绩。
深入敌后斩敌首首级,却只是损毁一套衣物而已。
这战损比着实突出。
可现在就杀了个无用之人,两人倒是不好意思吹下去了。
赵言看着二人的表情,联想到皇宫内的火枪队,还有之前那剧烈的响声和火光,忽然就明白两人为什么要换衣服了。
他轻轻一笑道。
“不过二人未完成的事情,本王已经替二位完成了。”
“王爷这话…”
“没错,本王也杀了段正严一次,只是…”
赵言忽然眉头一皱。
若说之前出宫时他一直深信段正严是真的死了。
可刚才听到丁鹏那一番话后,他又有些疑惑起来。
确实蹊跷。
“至于死的究竟是不是段正严,本王也没百分百把握。”
“王爷怎么说话也让人云里雾里?”
“没办法,谁让本王不认识段正严,只不过当时皇宫中的大理高层全都认可,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么说来,方才那声巨大的爆炸声……?”
“正是本王为段正严敲下的丧魂钟。”
赵言坦然说道,只字不提杨洪春。
既然对方投诚,他也就没必要说与玄机楼的人听。
四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为何赵言又要入宫一次。
本来事情就已经交给张丹枫去办,又为何多此一举……
“个中因果难以详说,诸位就不必问了,总之如今在大理朝廷内,不管段正严是真死还是假死,他都已经‘死’了。”
这话透着一股子玄妙的味道。
但众人却是听懂了。
“布衣大概是听懂了王爷的意思,看来王爷已经争取到了大理朝廷内的支持。”
“原来如此,只要在法理上把段正严弄成死人,就算他是假死,也能让他变成真死。”
张丹枫了然点头。
一个人明明没死,但只要所有人都不认他,那他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大理朝廷之中八成的位置都由三大家族掌控,只要他们抓紧时间扶持新君继位,段正严就没机会再去扳回这一局。
想到这里,张丹枫不由地自嘲一笑。
“想不到我俩冒死入宫行刺,却不如王爷在外运筹帷幄来得有用。”
“过奖。”
要不然为啥你是古人我是穿越者。
那些“网暴”“社死”的技能也实在是在这里很难有用武之地。
赵言继续不要脸地承受了这一番夸赞。
手下干得活,就是他干的活。
没毛病。
“那这样一来,我等在大理的图谋,差不多便已经完成了。”
孙恩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忽然振奋地说道。
三人赞同地点点头。
本来他们的目标便是杀掉段思平,使长生会无法再得到大理的国运,再扶持出一个不同的朝廷,以便能够让玄机楼在一定程度上掌握大理的方方面面。
如今作为前段目标的段思平已经死得明明白白,长生会定然是没法再摄取他所背负的国运。
而现在皇位虽然任由段氏去坐,可人选却是已经由段正严换成了新的一人,彻底切断了与长生会的联系。
可以说除了皇位的人选之外让玄机楼不是非常满意外,其他方面算是完美完成了任务。
何况赵言与玄机楼也算是较为深度的合作伙伴……
换个角度来说,在长生会覆灭前,二者并没有翻脸的理由。
所以四舍五入…
任务圆满完成。
张丹枫转念一想,这样的逻辑也没啥毛病。
“既然任务已了…那咱们也得回程了。”
“不慌,出都出来了,迟些时日回去也无妨,王爷尚有安排未做完,不如我等在此多候些时日。”
“丁某也好多将养些时日。”
“老道倒是没关系,在此也能冥想修道。”
“如此,便七日后再回镇。”
“好。”
四人一段交流,定下了行程。
赵言眼珠子一转,看了眼身后的霜降,后者微不可察地颔首应承。
“七日也差不多够了,那就这么定下。”
……
……
……
宫城内。
一口金丝楠木所制的棺材被安置在大殿之中。
大殿外守卫深严,七十七级的台阶下,五名长相颇为相似的男子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
在五人身后,孔武有力的刀斧手凌然站立。
杨洪春领着十几名朝廷大员将五人一一验证。
“杨相爷,陛下已死,这些人也没必要再留着,索性杀了便是,您还在等什么呢?”
“是啊,这几人将陛下的一举一动都学得七八分相似,留着也是大患。”
“急什么,相爷定然是有其打算。”
“正是,瞎操心什么,你们能想到的,难道相爷想不到吗?”
听着身后六部官员们的讨论声,杨洪春无谓笑笑,继续端详着被捆绑起来的几名替身。
他在仔细辨认。
虽然按理说段正严已经被砸死了……
但以他的性子,还是要仔细看个清楚。
“杀了吧。”
看完最后一个的脸部特征,杨洪春终于确信段正严这下是真的死了。
当下也没了再看的兴趣。
“小人遵命。”
指令官听令,手中小旗高高举起大喝道。
“行刑!”
随着这一声落下,刀斧手们猛然挥动手中钢刀。
手起刀落间,五颗大好头颅便掉落在地,滚动几下后终于静止。
几人虽然都已经身死,但这一世好歹也算是轮流尝过当一国之君的滋味,也算是死得不冤了。
“伍大人,遗诏可曾找到?”
杨洪春温言问道。
身后立刻走出一人恭敬答道。
“回相爷话,下官已经找到先皇遗诏,确实是传位于相爷家姑爷段飞的。”
“唔,很好,既然有了遗诏,就抓紧时间筹备吧,三日之内举办登基大典。”
“下官领旨。”
二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将伪造传位诏书的勾当给定了下来。
其明目张胆的程度简直就是不要脸了…
但段正严已死,段氏能撑场面的人物又都进不了宫,如今这阐城之内,确实无人可以制他们。
等到完成登基大典,再剿灭天龙寺,阐城唾手可得。
但想要彻底掌握大理国,则还有一些阻力。
“段飞进宫了没?”
“回相爷,姑爷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了。”
“好,本相去一下御书房,你们抓紧时间筹备吧。”
“恭送相爷!”
如今的宫城内,杨洪春俨然已是一手遮天。
……
……
就在殿外斩首五位替身时。
放置棺材的大殿之内,却是冷清得很。
除了段正严几个妃子在此跪守之外,并无其他官员。
在这种时刻,挺皇派的官员自然是不会被放进宫来的。
段正严的皇后早亡,此后一直未曾立后,是以这里不仅没有母仪天下的皇后,连守夜的皇子都没有一个。
而这几个守夜的妃子心里也是凄凉无比。
作为依仗的皇帝已死,他们这些宠妃立刻就失去了宠爱。
往后的日子里,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不说别的,至少在宫里头的地位和待遇就会下降一大截。
若是新君心善容得下她们,尚能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处所。
可若是遇上残忍的新君…
那未知的画面是她们不敢去想象的。
对未来有了恐惧,再加上这冷清凄凉的场景,几个妃子终于是忍不住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这一刻,恐怕也是她们对段正严最为真心实意想念的时候。
砰!
正当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在殿内响起时,棺材忽然剧烈抖动了一下。
这惊悚的一幕惊得几女顿时都忘了哭泣,只是面色铁青地看着身前的楠木棺材。
砰!
又是一声巨响,棺材板冲天而起。
紧接着,在几女尖锐的喊声中,一个人影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