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完全在赵言的意料之中,程灵素对于他的要求几乎就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即使她根本都不知道这个方法可行不可行。
但真要论二者谁更信任谁,显然还是赵言。
毕竟他给出去的可是整个九州绝无仅有的宝物。
这其中所蕴含的绝对信任,聪慧的程灵素不可能不懂。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的意义,并不仅仅字面上的。
只要是赵言提出的要求,她会尽自己一切所能去完成。
更别说这个要求其实说起来也并不过分。
有了“神农尺”这等奇物,若是她完不成赵言所托,反倒是她自己该检讨了……
“很好,交给你我是绝对放心的,那就交给你了……”
“还有外面那丫头,那只貂儿,也得你多费心了。”
对于这个命运多舛的姑娘,赵言心底还是有一丢丢为自己的甩手掌柜行为抱以歉意。
但为了自己的逍遥自在,偶尔的狠心还是有必要的。
“王爷尽管放心吧,奴婢会把她们照顾地好好地。”
“嗯,你做事我一定放心。”
赵言点头说道。
只是这句话……
他似乎对谁都是这么说的。
王府中还真就找不到让他不放心的人。
可能最不让人放心的,是他自己才对。
告别程灵素后,赵言交待了小龙女几句就离开了药院。
接下来几天,他得安排好古墓派三人的住宿,以及听潮阁秘籍的开放模式。
不可能一来就把所有的顶级秘籍都送了过去,那样对她们这等境界的修行也没有好处。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用赵言操心,只要安排给任盈盈,她自然会操办地妥妥当当。
想到这里,赵言不禁感叹,只要补齐了顶级战力上的缺陷,齐王府的架构简直完美。
如今唯一的意外就是向飞流执掌下的“枯叶”,究竟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照他现在的动作,应当是去收拢那些可以争取的“枯叶”旧部。
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
这些人散出去八年之久,如今大多已经成了一方有数的豪强。
像骏城的马允,看着只是个卖马的。
可在马匹交易之中,其实是有很大的情报收集空间。
有了他的帮助,至少在情报工作上能有更大的发挥余地。
只要向飞流能收拢回足够多的旧部,几乎可以说是在王府之外,又再建了一个细雨楼。
但是这家伙……
现在又去了哪里?
如今的九州江湖并不太平,出了两种神兵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出去。
一旦他遇到持有天魔兵的怪物,实在很难是对手。
只是担心也没用,两人相隔千里之远,就是想要传递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赵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得将两种神兵的消息尽力去传递给他。
……
……
……
向飞流倒没赵言想象中那么危险。
相反,他现在过得不错,相当悠闲。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洛阳这座九州有数的巨城,但丝毫没有一点陌生感。
因为相比起商业气息极为浓厚的开封来说,洛阳还是偏舒缓的生活气。
他到这里已经三天了,每日除了定时定点在“京东”车马行饮上一杯外,基本都在城中到处闲逛。
比如今日,向飞流依然带着耿玉京在城中游玩。
“当初王爷劝先帝重视商户,开放商业经营,朝中还有许多人反对,哀嚎重商则大宋亡矣……”
“可如今这么多年下来,足以证明王爷的眼光有多么独到。”
“否则以开封的底蕴,决然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年里超越这神都洛阳。”
从南市出来,对市场中多数物件都已经心中有数的向飞流感慨着说道。
他身后,耿玉京也是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些日子跟着向飞流在九州游走,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刚下武当山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士了。
境界的提升使他有了更足的底气,见识的增长则让他气质焕然一新。
“只是这洛阳城终究是要比开封看着更贵气些,城中居民的穿着打扮,仪态仪容,都要比开封的居民更为自信优雅。”
三日看下来,耿玉京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那是自然,洛阳身处唐国腹心,这百年里从未遭受战乱,其百姓的素养也就高了一筹。”
“不像咱们开封,地处西北,往南是明、西夏,往北是蒙元,东北边还有清,半边被强敌环伺。”
“也就这些年停战后,在王爷的劝导下开放了商业,这才有了如今的巨城气象。”
“只是这一切若非有细雨楼暗中操盘,这偌大的开封城也早就被各国谍子穿插透彻了。”
向飞流语气中不乏感激之情。
听得出他对细雨楼是极为佩服地。
远离了大宋,他似乎变得健谈了不少。
耿玉京听了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为什么从来不试着去争取一下细雨楼的掌控?有当初的那份情在,想来你若是争取,定然不会像现在这么累了。”
从第一次见到向飞流,他就能察觉到这个高大的男人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压力。
只是他从未吐露过一次疲累或不满。
一直都在按照着自己的想法去一步步实现目的。
可实际上,他明明有更为容易走的一条路…
这是个有捷径却看都不去看一眼的男人。
“情分…”
“不用才叫情分,用了,就叫一笔勾销。”
“你以为没有任楼主的吩咐,那间车马行会这么配合地改名叫做‘京东’?”
“可我并未有过任何要求,只是和任楼主提了一句打算到大唐找李复谈谈,她就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这里边看得,正是我与细雨楼的情分。”
向飞流细致地提点道。
这小道士虽然入世俗已有一段时间,看着也有几分精明样了。
但在许多细节上,还是缺乏了圆满。
有些近道看似诱人,但走下去只会是死胡同。
倒不如走一条暂时看不清前路的小道,一旦走出去,那未来的路就会越来越好走。
耿玉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会意地抿了抿嘴。
就像当初师公为什么非要将部分气运转给伴鹤一样…
这是武当山与齐王府的情分!
有了这情分,自己才能在齐王府内不受任何阻碍地被当作自己人。
“可难道这些情分,永远还不清吗?”
耿玉京思索了一会,还是有些懵懂。
毕竟这一路上,细雨楼为二人提供了许多的帮助。
虽说有情分打底,但是万一任楼主觉得已经还清了,那又该如何?
向飞流面无表情地侧头瞥他一眼。
“榆木脑袋……”
“你与你师门之间的感情,是能分得清清楚楚的吗?”
“有了情分为基础,双方就可以升级成为伙伴朋友知己……”
“任楼主念我不争之情,我感她承接壮大细雨楼之情,这里边的东西,你怎么就听不懂。”
当初向谷雨交出细雨楼的时候,虽然打好了底子,可并未有如今这等可怕的规模。
任盈盈经营多年,不仅保留了细雨楼的底子,还将它经营地如此生色,这让向飞流在敬佩之余,也深深感恩。
要知道如细雨楼这样的庞大机构,换成他人的话,还真的很难掌控到如此完美的程度。
而在赵言决意召回“枯叶”之时,向飞流的主动退让和后续的摘清关系,也让任盈盈从起初的防备到现在的主动合作。
二者之间是经历了一段无形而默契的交流之后,才有今日的这种相互成就。
这里面靠得是情分,可已经不止是情分了。
“你要早这么说,我就能听懂了!”
耿玉京被说得有些羞愧,挠着脑袋表示这下终于是听明白了。
但对于好奇宝宝的他来说,很快就又有了新的问题。
“可是那个‘九天’的李复呢?”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来见你?”
“还有那些一路上谈好的旧部,为什么一定要让齐王爷见过才行?”
向飞流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这些日子本来默不作声地一路观察,还是挺好挺舒服地。
现在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岂不是自找苦吃?
可谁让他也很喜欢这个小道士……
“让王爷有机会去见一见他们,也是为了以后彼此不要有误会。”
“咱们‘枯叶’和细雨楼之间难分彼此,不让王爷见过,任楼主怎会放下对他们的防备?”
“至于李复……”
向飞流语气顿了顿,脚步一停,转身往回走去。
“差不多也该到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
耿玉京连忙追上,又问了一遍让人厌烦的重复问题。
但这会向飞流却是解释地更为细致了。
“也是因为情分。”
“又是情分??”
“与我姐的亲情,与我的兄弟之情,与王爷的复杂难言之情……重重情感交织,只要他得到了这间车马行的消息,就绝不会不来。”
“是这样吗……”
“还不止,他这人生性多疑猜忌,一间车马行改名,他就恨不得把所有车马行给查一遍,当然这么大的工程他消耗不起,所以来找我确认,是最为简单妥当的办法。”
“那他怎么知道来的是你?”
“他不需要知道,已经从很多细节上告诉他了,来的人只会高不会低。”
“哦……”
耿玉京纳闷地哦了一声。
实在是没察觉到到底哪里透露出了细节。
“可是…他万一不肯回归‘枯叶’,或者不愿与你合作呢?”
“有凌云窟的诱饵在,他若肯答应那是最好,若不肯答应,那就毁了‘九天’。”
向飞流淡然答道,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惊无比。
那在天莲宗宗主安隆口中被视为最大秘密的凌云窟…
他居然早就知道,并将其定为诱饵?
竟然用凌云窟这等奇穴宝库作为诱饵……
这该是多大的一个计划?
“当真有凌云窟吗?”
耿玉京也闷闷地感觉不可思议。
他在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可这一路上却是听向飞流说了不止一次。
“有没有,得看你信不信。”
“我姐八年前的计划,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去实行……”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向飞流脸上露出极其少有的狂热,然后转瞬即逝。
“可是以我们俩的实力,怕是力有不逮吧……”
“那‘九天’据说光陆地神仙就有两个,其他天象境的高手也有几个…”
“就算把他们骗到了那凌云假窟,又该怎么灭敌呢?”
二人的言语之中得知,那凌云窟的秘密…
竟然是假的。
所幸在这洛阳城中无人关注二人,否则这等秘密流露出去,最少也会是轩然大波。
“这些你无需操心。”
“见完李复后,咱们也该离开了,再待下去,怕是会引起不良人的注意。”
说着,向飞流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立到他的眼前。
“接下来给我闭嘴!”
“哦……”
耿玉京讷讷地应了声,终于从好奇宝宝退化成了哑巴。
二人再次回归沉默寡言的模式,一路缓行逛回了“京东”车马行。
但二人回到车马行门口的时候,往日里生意还算兴隆的车马行居然门可罗雀,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切不寻常的举动,都在昭示着这里发生了变故。
耿玉京气息立时一变,背上真武剑也在刹那间蓄势待发。
无论来的人是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做好战斗的准备总是没错的。
但相比于经验不足的他来说,向飞流就镇定地多。
他只是稍稍翻转了手腕别在大腿两侧,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做好了所有应敌的前置动作。
二人脚步一刻也不曾停歇,看似慢实则快地走进了车马行的大院。
院中同样被做了清场处理,但二人都能感应到院墙之后,有数十名好手正埋伏在外,伺机而动。
“我道是谁,用这种方法引我上门!”
“竟然是你……”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京城之地!”
车马行的大厅前檐下,李复起初还能勉强保持情绪,但话说到最后,他额头青筋猛然一跳,手中利扇毫无痕迹地出手,快如疾电般射向了向飞流。
后者面不改色,腰间长刀出鞘!
刀光扇影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