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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主簿抬头看她一眼,眼中闪烁着深沉的光芒,沉声说:“大将军最开始怎么说的?”

苏如画一愣,她不知道主簿问的是哪一句。

主簿提醒道:“三天到明湖大营。”

苏如画眼神一闪,“明湖大营?辎重到明湖大营了?”又锁紧了眉头,“为什么咱不自己带着?”

她心中快速思考着,却想不出答案。

主簿接着说:“带着你还想急行军吗?”话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苏如画猛然明白过来,他们是要急行军,所以才把辎重放在明湖大营。但是,到明湖大营之后呢?还是要带着辎重?不对!

“不会是只一部分到明湖大营了,还有到愈州的吧?”她想明白了。

主簿笑了,拍拍苏如画的肩,“孺子可教!”

苏如画暗自感叹,当个将军要管的事可真多,战场还没到,大军的衣食住行就要走一步看三步了。

苏如画跟着邹主簿走出营帐,看着主簿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定。

太阳越来越高,林中的雾气也渐渐散去。

主簿打破了沉默,“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冻雨停了,风也停了,冻上的地面化开了,温度却并没有回升多少,地面更加泥泞。

最后一批人马汇入,三千人到齐。

十月初六。

按照原计划,今天应该赶到明湖大营。

昨天突如其来的冻雨误了行程。

而今天的路也并不好走,地面虽然化开了,一早却是泥泞难行。

北方的太阳加北方的风,路面在过午时分被彻底吹干。

苏如画不得不打湿布巾系在脸上,前面的奔马扬起的沙土,太够后来者吃饱了。

再加上急行军,那沙土扬得遮天蔽日。

尽管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加速行军。直到夜晚降临,仍然未能看到明湖大营的一点影子。

更不用说到达!

斥候回来报告,离明湖大营还有一百多里。

又有传令兵举着令旗在喊:“大将军有令,下马休息,不扎营。”

军令如山!也确实都累了,不论是人还是马。

苏如画听到命令连想都不想,把马往旁边一提,翻身下马。

马儿也看到主人把它带到了路旁小溪边,低头喝起水来,喝饱了又啃着溪边的青草。

看看马有吃有喝,苏如画也不再去管,抓紧时间休息,猜不会有太多时间。

果然才啃完半块干粮,喝了两口水,传令兵又开始喊:“急行军,一直到明湖大营休息。”

继续上马赶路。

身处在这场看似永无止境狂奔之中,苏如画对纵马狂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向往。

邹主簿喊:“快,咱们上前面去。”

现在来不及问为什么,跟着主簿从队伍中调出马头,两人马和马术都很好。

很快就超出了原来跟着的队伍。

从百夫长身边过时,百夫长看过来。苏如画想起,朝着百夫长喊:“还没谢谢老哥留小的借宿呢,容小的以后答谢。”

百夫长笑着拱手,“小老弟不必客气。”

苏如画抱拳还礼作别。

夜越来越深,困倦和寒冷追着马蹄声赶来,这支急行军却拼命想抛开它们。

突然一声马儿嘶鸣,惊跑了苏如画的困倦。

天上一弯娥眉月聊胜于无,于地上却几乎看不到什么,堪堪伸手能看到五指罢了。

急行军火把点的也不多,每百人队中不过五六把。

马嘶处并没有火把,有人呼和。

听声音苏如画判断貌似有人坠马,听到有人在组织行军,“拿火把来……圈起来,其他人绕行……找军人……”

一连串声音洪亮的指令发出,队伍恢复了秩序,马蹄声又有节奏的叩击起地面。

苏如画牵马走了过去。

有人疑惑地问:“兄弟,怎么样了?身上有什么伤?”

空气里夹杂着重重的吸气声,声音急促又隐忍,“没摔死,可能是骨折了……”

苏如画走过去蹲下,“给我看看。”

“你不是军医?”有人听出来了。

“不是,但我多少会些。”身前的人让出位置,苏如画伸手摸向伤者的腿,没有骨折,疑惑道:“什么位置疼?”

“脚踝……脚踝周围,哎——疼的厉害,嘶——”

苏如画大约猜到了受伤原因,询问着的同时摸到伤者的脚踝处,“你是从马上坠下时脚卡在马蹬里了吗?”

“对,对对……就这儿!”伤者颤着声音回答。

苏如画手下用了些力道,确定没有骨折。却听到一声惨嚎。

“啊——疼疼,疼疼疼……”

苏如画大吼一声,“忍着!”

吼声如雷,把伤者吓住了。他颤着声音喊:“你给老子忍一个看看。”

苏如画也不理他,喊旁边的人,“你们几个按住他腿,别让他动。”

几个人上来摁住伤者的腿,还没按牢,伤者就开始不配合了,“别碰老子,***”开始骂人。

不知是哪里的话,听不懂,但能猜到不会骂什么好话。

苏如画也不发怒,“骂人是不是?”手下又用了几分力道,听到对方再次惨叫,她淡定的道:“你信不信我能问候你全家?”再咬牙切齿的补充一句,“问候你十八辈祖宗。”

火把送到了,照亮了这一小片位置。

伤者恼了,恶狠狠的盯过来,动手来撕扯苏如画。

苏如画手下一动,听到不大不小“咔”的一声,伤者嚎的几乎没背过气去,痛苦的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用目光已经能把苏如画射穿了,他跳起来大喊:“老子杀了你!”

有人一把抓住伤者:“六少,你咋站起来了?”

伤者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活动了一下腿脚,居然能动了。

苏如画平淡而清晰的说:“上马吧,你这脚别着力了。打湿条巾子,把脚踝缠上。再下马时,你自己跳着,或者找人背着你。睡觉时把这脚垫高,十二个时辰之后热敷。两三天就没事了。”

伤者还在骂:“小娘皮,下手真狠,老子牙都要咬断了……”

旁边有人问:“你真不是军医?”

“不是。”苏如画接过自己的马缰绳,翻身上马,“走了。”

伤者忽然大喊:“老子记住你小子了,你也记住,老子叫霍原,你有事只管来找霍六少,老子两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