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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坐在床沿边给江兮缝着腰腹的伤口,因为用了麻沸散的缘故,江兮并没有感觉到很疼,可站在一边的谢砚辞却红了眼眶。

她怎么娇气又爱美,针线穿过皮肤这种疼他根本不敢想,要是她醒着该哭得如何的可怜,这道疤即便日后他给她用最好的祛疤药膏也是去不掉的。

她当时是从哪来的勇气挡在他面前?

虽然她动不动都会在他耳边诉说对他的情义,谢砚辞现在才切身感受到。

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居然是这种奇妙又让人眷恋的感觉。

谢砚辞是先皇谢景澈为了弥补宋太后那个死去的孩子,送到宋太后身边的养子,而宋太后仅仅把他当做争夺皇位的工具,为了让他在谢景澈面前崭露头角,从不顾及他的安危和意愿,逼迫他没日没夜地学习各种知识。

倘若得到了夫子的称赞,他过得会好一些,倘若被其他的皇子比下去,轻则一顿鞭打,重则关在屋里不给他饭吃。

还有谢砚辞那所谓的生母,接近他也只是为了同宋太后较劲。

谢砚辞之所以恨宋太后并不是因为宋太后一杯鸩酒刺死了他生母,而是宋太后小时候对他的百般磋磨,为了让他在争夺储君之位上抢占先机,将八岁的他送到边关战场上。

刀剑无眼,她险些丧命。

谢砚辞闭上眼睛不去看太医缝制伤口的动作。

“皇上,伤口处理好了。”

太医的声音传来谢砚辞握紧的双手才松开。

“唔——”

一声嘤咛声传来。

谢砚辞几乎是冲到床边,看着江兮深深皱起的眉头,他跟着蹙起双眉,“怎么回事?”

“娘娘身上的麻沸散药效正在散去,疼痛感也随之上来了。”

谢砚辞挥手,“朕知道了,你先去熬药吧。”

“是。”

江兮感觉自己陷入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清,周围虽感受不到雪的存在,可江兮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冷的刺骨,她抱紧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上也好疼啊!

那种钻心蚀骨的疼。

为什么没人来找她......

谢砚辞看着江兮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着,“疼...疼...”

苍白的唇瓣被她咬得隐隐有了出血的痕迹。

谢砚辞趁着江兮开口呻吟的空隙将手腕送到江兮嘴边,“幼幼,朕这次信你对朕的感情了,所以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好起来看看宋家是如何被朕拆散的。”

迎春进来看着眼前的情景,端着托盘的手一抖,上面的药险些摔落到地上。

她急急跑过去,“主子,您身子金贵,还是属下来吧。”

谢砚辞手腕已经被江兮咬得出血了。

鲜血自手腕滑落,顺着江兮嘴角往下流,看着诡异又糜艳。

迎春是谢砚辞一手训练出来的,她见识过他寡心绝情、杀伐果断的样子,从没在他眼里看到了这种眼神。

她要如何形容这种眼神?

深情、缱绻亦或是疼惜?

“不用。”谢砚辞拒绝,另一只的空的手拿起药丸中的勺子,舀了一勺药送到江兮嘴边,“朕自己来。”

“可...”迎春斟酌了半天,“可那些刺客还等着您去处理。”

提起那些刺客,谢砚辞眸色杀意涌现,“还不急,等祭祀结束后朕会好好和宋丞相算算这笔账。”

谢砚辞既然有安排,迎春不再多言,默默端着托盘站在一旁。

男人的手从江兮嘴里拿开,紧接着一勺药灌进她口腔中。

许是潜意识中知道自己这才伤得严重,江兮不像之前那样抗拒这涩嘴的药。

江兮老实吃药,谢砚辞松了口气。

在两人的配合下,一碗药很快全部进了江兮的肚子。

大概是药效发作,江兮也不再喊疼了,整个人安静的躺在床榻上,除却胸口还微弱地起伏着,看起来宛若死物。

江兮不再疼痛难捱地死咬唇瓣,谢砚辞的手腕收了回来。

男人看着那张苍白到没有分毫血色的脸蛋,像是深秋的枯草透着颓败的死气,戾气开始疯狂滋长,沉声对守在一旁的迎春吩咐道:“让苏乐山来见朕。”

迎春,“是。”

过了会儿苏乐山小跑着进来。

苏乐山来得急,衣服上还有审问刺客时不小心沾上的血,嗅到血腥味谢砚辞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不悦道:“退远些。”

苏乐山慌乱地往后退了四五步,生怕身上的血污熏到谢砚辞,“皇上有何事吩咐老奴?”

“提审宋鹤鸿的时候无需顾忌,留条命就够了,还有,让人将宋家家眷都控制住。”谢砚辞加重声音,“包括皇后和太后。”

修长匀称的指尖捻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又补充一句,“收集的那些证据也该拿出来整理整理了。”

“老奴知道如何做了。”说完苏乐山转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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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江兮又开始喊疼,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一小会儿王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谢砚辞起身腾出位置,“发烧了,可能是伤口发炎所致。”

王太医脸上的惶恐被严肃取而代之,缝好的伤口最忌讳也最害怕发炎,这就意味着里面的伤口可能会出现腐肉,要真的如此,这就表面伤口需要拆开重新缝制,那些坏掉的肉也要割掉,所受的苦楚也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忍受的。

谢砚辞在战场上经过厮杀,也是受过伤的,自然知道眼前情形的紧急情况。

他心弦跟着紧了起来。

王太医眉头探身去查看江兮腹部的伤口。

直到确定江兮腹部的伤口没有发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皇上放心,娘娘的伤口没有发炎,许是因为娘娘伤口有些深,伤到了内里这才导致的发热,臣这就去抓药。”

“嗯。”

见谢砚辞点头,王太医躬身退下。

等王太医离开谢砚辞重新坐回床边,给她整理好衣服从迎春手中接过用凉水浸泡过的帕子叠好放在江兮滚烫的额头上。

“皇上...小心...快...快躲开...”

江兮一双秀气的黛眉紧紧皱在一起,表情痛苦地呓语着。

放在被褥外面的手胡乱地支棱着。

担心她扯到伤口,谢砚辞抓住她的手腕,扼制住她的动作,“幼幼,没事了,朕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