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下雾气的澄澈海水,表面上就会形成一阵紫潮。
对,在这种视线极好的情况下,白无一一下就能看出那紫色潮水只是形成在了海洋的表面,有些时候也会形成一些红色的,只是更少,这种情况就好像是某些化学反应中,因为一开始反应物质浓度比较高,所以特别生成了一些产物一样,比如铁的致密保护层?
但无论怎么说,紫潮的形成规模远小于天上污(非错字)云被消耗的速率,从治理的角度来说,如果这一片海水可以被合理使用的话,也许整个城市都可以变干净。
“一些蠢蛋把这个叫做灯塔。”
船长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但这可不是什么海上灯塔……我见过真正的灯塔,你猜,它断了吗?”
“……我不清楚,如果您方便,何不带我去一趟?”
“哈,不方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灯塔断了,但也没有完全断。”
船长忽然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你看到这个,有什么想法吗?”
“……您也想解决海湾的……”
“恐怕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先生,”
白无一本来已经被船长引得有些想要合作,但却被关寒硬生生打断了:
“比起这个,你们应该还有工作要做吧?”
“……大副!大副!”
船长冷冷瞥了关寒一眼,随后又开始大声喊起了自己得力干将的名称:
“现在几点了?”
“看色泽,8点以上了,船长。”
“打鱼,是时候打鱼了……”
船长呢喃着,便自顾自地走到了那一片悬挂的网旁边,一个人一一只手就直接把那一网沉重的鱼儿拽上来了半截,而在二副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开始了打捞工作……只是这次,他们打到的鱼全是正常的。
“你认为……”
白无一看了一眼松开船桨,使劲甩了甩手掌中鲜血的雷德,朝关寒问:
“刚刚是?”
“我只是遵守规则,和船长说话的时候尊重他地防备了一下罢了。”
关寒摊手,随后看向雷德:
“啊,小伙子,你可真不错呀,我看到过最好的水手,也没你这么能耐。”
“在海上你达不到这个水平,那早点死在岸上就是对你最好的结局。”
雷德没有因夸赞而流露出丝毫欣喜情绪,甚至有些讥讽地笑了笑:
“你们很幸运……不需要这样的技能。”
“是是是,话说,你对船长这个人怎么看?”
“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掩饰你对他的怀疑,全海湾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雷德随意耸了耸肩:
“就算撇开他是在几十年前那场大混乱里闯出名声的恶人王,他平日的做派也算不上什么正派。高利贷、绑架、欺诈、掠夺……你能想象到的恶事他都会干,甚至从来没收敛过,只是变得越来越隐秘,越来越高明了而已。”
说到这里,他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种怪诞的神色。
“这方面他可是全海民的学习对象和导师……我们都说,一个海民,如果他能面对一次船长而不消失,那就是在海湾里渡过了一次成人礼,所以,恭喜你们成人?”
“那酒吧岂不是成人场所?”
“他很懂场合,一般来说,他到其他地方的时候不会展露自己的本性。”
雷德对关寒的调侃不置可否,随后,他将视线有些紧张地看向那一片天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思考着什么。
“……在他出名之前,他是做什么的?”
白无一问:
“你们这边很讨厌金属,但老实说,那个船长身上的金属看起来可不止一枚……”
“是啊,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工厂那边逃出来的工人呢……但是,你之前都带条子进海湾来了,只是有这么一点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雷德不屑摇摇头,继续往下讲:
“海湾的身份只看这个人是否符合海湾。
对工厂的偏见,当然是有的,而且很深,这种偏见会让我们在看到工厂里的工人的第一时刻立即想把他们弄死……但是船长活到现在,那么他就是非但没被我们弄死,还弄死了我们很多人,那些偏见早就对他没有用了。”
“……”
就在白无一旁敲侧击地想要问船长过去是否与传闻中大混乱有所关系之际,大副急匆匆赶到船长旁边,对他说了几句什么,随后船长便点点头,把身子往这边俯了过来。
“喂!”
他用一只手掐着叼在嘴边的烟管,有些口齿不清地吐话:
“你们、想要去看灯塔是吧?”
“……是?”
“哼哼……我本来不想带你们去的,但你们运气不错。”
船长呼出一口带着煤油的雾气,以一种带有恶意的调侃语气说:
“灯塔,就在那边……现在它应该是暗,所以这里才是天黑的样子,你,你们想要登上去吗?”
白无一和关寒对视了一下,很快后者便抱有兴趣地呼喊:
“好啦,别废话了,带我们上去吧!”
“哈!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不知道哪来的新人会说这是一句废话……规则里可是有灯塔早已断折的传闻不是吗?其他人一听到我这么问,恐怕摇头得脖子都要断了,无论是这片海湾、甚至于这座城市,你们不会找到第二个能带你们到这个鬼地方送死的混蛋……”
船长大笑一声,猛地拍了拍自己胸口,随后水手们再度扬帆起航……那些之前就不断奔劳的水手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硬生生又被他拽了起来,把捕鱼的渔网往船上一缩,收纳进了铁船后方。
而唯一可以休息一下的只有二副,这次船长似乎打算亲自操舵,于是大副就被打发去进行最劳累的散播鱼箱工作了,当铁船又火急火燎地开始挪动时,就好像压根不打算带领白无一,而是自己想要去那所谓灯塔附近游玩一样急不可耐,稍微休息了一下的雷德也再次甩了甩似乎已经有些青紫的胳膊,准备再次追上去了。
“这家伙嘴巴也不干净、干的是丧天害理、还把手下往死里用,怎么能有这么多人跟着他的……”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马鲁克擦了擦嘴角,一副生无可恋的语气问着。
“我也不知道。”
雷德划动船桨,头也不回地回复:
“也许就是因为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总是可以达成……在海洋上面,如果有一个目标追随的话,无论那个目标是真的固定不变还是只是勾引人的幻觉,航行的人总是可以宽心一些。
船长,大概就是一座坏到流脓的指引灯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