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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一席长舟,一片闲趣。

夏末时节,几人都换上了秋衣,辅以披风御寒,龙文玥因为四时惧热,就只挑了最薄的款式。

“怎么,爱你的夫君刚离开不久,你就闷闷不乐?”龙文玥坐在带有顶棚的舟舱之中,开着小荣的玩笑。

“你还不是?胡宗旭一走,你就茶饭不思。”小荣边划动小舟,边回嘴道。

这段时间,小荣思考了很多,既然知道师姐的心不在自己这里,那就用余生真心祝福她。

傅说乐见二人打趣,他此刻正闭目养神,浸着风,随着波,一副安宁从容。

他站在舟头,却心系远处。

小舟已至河心,对岸号角声,喊叫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传来几下兵戈撞击的响声。

傅说睁开眼睛,身却未转。

龙文玥对小荣开口道:“还记得圣相的话么,一会儿你少开口,要把表现的机会留给我。”

小荣回道:“知道了,王后帐下尽是武将,喜怒无常,我一个丑角不便触怒他们,还是由你交流更加合适。”

小荣的话里有妥协,也有一丝不满,龙文玥听出了一些不对。

“怎么了,我师弟这大脑袋里向来装的可是聪明智慧,从来没装着嫉妒,对不?”

小荣一听,赶忙爬上龙文玥给的台阶:“呵呵,对,就算有嫉妒,有负面情绪,也不敢得罪一个疯疯癫癫的大姐。”

“你叫谁大姐?看我不把你打下去喂鱼!”

转瞬间,小荣已被龙文玥“温柔”拿捏。

龙文玥提着小荣的胳膊就要丢下舟去。

“咳咳,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荣斜着脑袋且无法直起身子,恰好看见了远处浅滩之旁分布着一片芦苇,小荣赶紧念白,好转移龙文玥的注意力。

果然,龙文玥放下了“仇恨”,将小荣轻轻扔在舟板上,然后顺着小荣的眼光望去。

芦苇明明轻柔到随风追雨,孤寂到独守一方,却还要承受四时变化,努力活出自己。

龙文玥渐渐痴了,这些芦苇像极了师门的人,更像极了自己。

就在她看得出神之时,傅说已来到舟舱,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刚才吟诵的,还有你们经常提到的那些四言诗,可否全数送给老夫?”

傅说索要,二人哪敢怠慢,一齐将诗背诵,默契到几乎采用同一语速。

傅说眼中有光:“这首诗不错,出于后世哪个朝代,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小荣刚想说是一首秦风,可龙文玥递上一个眼神,小荣立刻明白不能道出。

提到秦风,必提及周风,傅说若是追问下去,该作如何打算?

小荣将回答变换了角度:“确是商代以后的诗,不管哪个时代,都深受商代文化发展所影响,不仅有三言、四言,将来还会逐渐流行起五言诗、七言诗。”

傅说默默记下,还要求小荣念出所知的另外几首,还对其中深意不停追问,小荣都一一照办,只是再也不提及朝代归属。

傅说先是在心里默读,然后连连赞叹几声。

龙文玥对小荣小声嘀咕着:“我们是来见证战事的,可不是来研究诗词的。”

傅说听闻,柔声说道:“此言差矣。民间事,朝中事,以及战事,一律可归于国事,而国事也只不过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所有事都不过是一种文化演进。对,唯有文化是应当独立且不可相轻的。”

龙文玥实话实说:“圣相,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傅说一笑:“正如小荣所言,这些诗文中时刻透露出一种求而不得的情绪,难道这种情绪就不是一家一国方方面面的写照么?”

龙文玥轻轻点头。

傅说见此,结合小荣的话,说出自己的见解:“方才小荣念的‘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明明充满战士思乡之意,可却能为后世贡献出一个不朽的名字,人间几百万女儿都以此共情,这就是文化的力量。”

傅说扯得远了,龙文玥有点懵。

小荣补充道:“圣相说得对,不管是多么重要的战争与荣耀,终究会化成历史的尘埃,而文化的力量永存。”

傅说颇为满意:“正是。所以,后世若论战争是否正义,除了看其本身是否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还要看其能否促生出先进文化之演进。”

小荣激动发声:“护卫民生的,促进文化演进的,我们就大书特书;不符合的,就应当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永世唾弃。”

龙文玥也想向小荣一样补充,可思来想去,她还是跟不上眼前二人的节奏。

小舟即将靠岸,沿岸的兵士开始齐声高呼:“圣相近!圣相近!”

傅说只说了句:“小凤凰,看你的了。”

龙文玥重重点头。

傅说走出舟舱,重回舟头,如孤松一般傲然挺立。

岸边人头攒动,擂鼓更烈,尤其是新招募的兵士们都想一睹傅说的风采,有甚者已经哭成了泪人。

龙文玥小声问小荣:“往常你我也以诵诗为乐,圣相都不感兴趣,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荣心如明镜:“你与圣相对弈,向来只顾手中一子,可圣相哪次不是远虑几子?”

龙文玥似有所悟:“你是说,将来……”

小荣说道:“圣相已经在考虑将来的事了。战争的确不能永无休止,看来商朝下一步是要考虑以教育促文化,以文化和天下了。”

“教育?哪有那么简单,阶级对立,人心不安,资源不济,要让一部分人受到教育,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像后世那种普众的形式肯定不可能,但只要执政者做到有的放矢,分门别类,照样可以将此事办得有声有色。”

“文娱活动也会有,是么?”

“当然,这个是最能抚慰人心,并化解各阶层冲突的。”

“那我也去跳一段霓裳舞蹈,我都好久没跳了!”

“跳舞……怎么跟她一样?”

“谁?是你们那个时代很像我的那人么?我以前以为你是在骗我,看来她真的存在。”

“你和她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胆识、见解自不必说,主要是你对我很好。”

“我对你好……你可别乱说,让你家那位听到可不好,大家都是同门,相处起来会很尴尬。”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真有那么不堪么?”

“哦,你……小荣……”

“嗯?怎么了师姐,你吞吞吐吐,我可不喜欢!”

“好啊,你敢学我!”

“快放手,不闹了……师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没有,我是觉得吧,圣相,还有你,心系天下的样子很潇洒。”

“哈哈,跟那个胡宗旭比呢?”

“比不了。”

“哦?”

“他武功还行,可我又没看到过他文治的样子,确实没法比。”

小荣心绪有点乱,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交流下去,正好傅说传来登岸的指令,替小荣解了围。

龙文玥走出船舱,其貌在日光之下格外耀眼,岸边的兵士一时顿了行,失了神。

她刚要与傅说并立,傅说拦阻道:“戴上面纱。”

龙文玥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