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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刹那,梦境戛然而止。

良久,桑棉缓缓坐起身。

神色一度怔忪。

梦境过于真实,与现实一般无二。

以至于刚睡醒时。

桑棉一度分不清,到底哪边是梦,哪边是真实。

恍惚时,手腕处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宿主。】

胖成球的小蝙蝠滚了出来,轻蹭着他的手背。

忧心忡忡的问:【你还好吗?】

看着床边的煤球。

桑棉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笼。

抬手按了按额角后。

他道:【还好。】

语落,桑棉顿了顿。

接着又问:【楼瑜呢?楼瑜去哪了?】

煤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末了又掰着手指数道:

【宿主你都睡快半天了,那个坏男人也没回来。】

半天吗?

桑棉下意识的抬眸。

远处的沙漏上,时间的确过了半天。

心脏处酸胀。

不安感占据大脑。

收回思绪,桑棉将煤球揣进口袋。

随后扶着墙下地,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

……

墓室昏暗无光。

与他印象中的一般无二。

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事实的确如此。

在回廊内穿梭的时候,桑棉总觉得墓室内的石砖和墙壁有片刻的扭曲。

又很快恢复如初。

结合之前的梦,桑棉明白了一点。

墓室=桑玉树=楼瑜。

三者为一体。

所以在看到墓室出问题后,桑棉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收回思绪,桑棉抿了抿唇。

随后迈开腿,往前走了一步。

可这一步还没来得及踏出去,他先踉跄了一下。

桑棉蹙了蹙眉,接着低头。

却见地面上,原本平整的地砖不知何时裂了个大口子。

无数森森白骨埋藏其下。

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和狰狞。

桑棉盯着骨头发呆时。

阴暗湿冷的室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桑棉立刻抬头。

并在拐角处看到一个老熟人。

白发苍苍的王若。

因为被桑榆吸了生气,此刻的王若异常衰老。

可即便身体衰老无力。

她依旧扶着墙,快步在走廊间穿梭。

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但也正是因为跑得太快,王若没来得及留意前方的景物。

并正正好的和桑棉撞在了一起。

王若跌坐在地。

又很快起身,慌不择路的往前跑。

只是还没走几步。

手腕又被人拽住。

王若慌张回头,却在看到身后的苍白少年时松了口气。

反过来问:“你怎么还不跑?”

桑棉眨了下眼。

歪着脑袋问:“我为什么要跑?”

闻言,王若叹了口气。

随后停下脚步,快速和他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他们之间曾有矛盾。

但此刻,在生死危机的关头。

王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据王若说。

被抽空生气后,她短暂的昏厥了一阵子。

等她再度苏醒。

就只看到被吊起来的桑榆,和遍布墓室的大火。

火光通天。

将地板烧灼的滚烫的同时,也打开了一道出口。

说罢,王若塞给了桑棉一个方向盘。

快速道:“这个东西可以帮你指明离开的方向。”

这玩意儿她和林娇等人身上几乎人手一个。

原本是盗墓者随身携带,防止自己在墓室里迷失方向的标配法器。

但…

进入这个密室后,方向盘失灵。

如今方向盘再度有了反应。

王若顾不得多想,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把方向盘塞给桑棉后。

王若不再多留,快速离开。

而桑棉垂眸看着手中的方向盘,眉梢微蹙。

他知道王若等人的方向盘为什么会在进入墓室后失去作用。

因为墓室是“桑玉树”的化身。

他们待在桑玉树体内。

与世隔绝。

自然不可能找到出口。

而现在,本不该存在的出口再度打开。

那是不是意味着…

楼瑜出事了?

想到这,桑棉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待回过神后。

他也并没有离开,而是向着桑玉树所在的方向奔去。

楼瑜曾带他见过桑玉树。

桑棉记得桑玉树的位置。

便带着煤球,在崩溃扭曲的墓室内拼命穿梭。

随着时间流逝。

地面上,地砖的缝隙越来越大。

墙皮不断脱落。

露出埋藏在其下,森白骇人的人类残骸。

那是曾被桑玉树吞噬的生灵。

桑棉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

只记得抵达桑玉树附近时,冷汗早已浸湿他的掌心。

稳住心神后。

桑棉抬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随着门被打开。

炙热的温度在刹那间涌出室内。

房间内。

清冷少年垂眸,淡定的将燃着火的黄符贴在桑玉树的表面。

熊熊大火将桑玉树焚烧。

不过片刻,桑玉树的躯干便被焚毁大半。

桑玉树受损。

以桑玉树为主体的墓室自然而然的随之崩塌。

而同样的。

与桑玉树处于共生关系的楼瑜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

桑棉赶到时。

少年冷白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赤红色纹路。

令人见之胆寒。

仿若刚从地狱里走出的罗刹恶鬼。

听到脚步声,楼瑜焚烧桑玉树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后侧身,朝身后看去。

目光落在不远处苍白漂亮的少年身上。

楼瑜一怔。

接着本能的转身,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哑声道:“别过来。”

说话时,楼瑜素来淡定的语气难得慌张。

像是生怕自己如今的模样被看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躲。

手腕便被一把抓住。

桑棉蹙着眉,气息不稳的质问:

“你在干什么?”

言毕,桑棉顺便用了点力气,拉下了楼瑜遮住脸的手。

清绝好看的皮囊被烧得破损。

赤红色的纹路遍布在肌肤间,显得骇人狰狞。

桑棉动作一顿。

旋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年脸侧的纹路。

只是还没碰到。

悬在半空的手腕先一步被人扣下。

楼瑜眉目低敛。

轻声哄道:“别碰,会伤到你。”

他和桑玉树实为一体。

桑玉树被焚烧的满身创口,他身上的裂痕也带着炽热的温度。

他并不想伤到他在意的珍宝。

哪怕是无心之举。

桑棉沉默良久,最后主动收回手。

四目相对。

空气一片寂静。

一鬼一魔相顾无言半晌后,桑棉主动开口。

再次问:“你为什么要放火?”

楼瑜弯着眸。

温声道:“要送桑桑回家。”

“外面有人在等你。”

“桑桑和我说过的。”

所以,他纵使再卑劣,再小气,再无理取闹。

也不会真的把所爱之人囚在地下。

让其和自己一样。

成为寿命无边,却永世孤寂的怪物。

听完楼瑜的话,桑棉先是一怔。

接着试探性的问:“你都记起来了?”

记起他是谁。

记起他们之间曾经存在的过往。

桑棉以为楼瑜记得。

毕竟如果不记得。

他也不会宁可舍弃性命也要带他离开这个副本。

但语落,楼瑜微怔。

神色透着不解。

好一会儿,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

轻笑着摇头道:“不记得。”

过往的记忆,过往的人生,与少年相遇相知的细节。

他其实全都不记得。

墓室里藏着少年的画像,藏着外人口中他和爱人的故事。

但当年的真相具体如何…

他始终想不起来。

那年在小村庄遇到的老医师说。

他的爱人爱他。

可桑榆,那个在他苏醒时不知为何出现在他身边,自称是少年父亲的人却说。

他的爱人恨他。

而后时隔多年,小村庄的老医师早已去世。

唯独桑榆还活着。

那家伙烦人的很。

总是日复一日的在他的耳边念叨。

说他的爱人恨他。

说他杀了他的爱人。

还说他和他爱人的婚礼,不过是他一意孤行的强求。

如果能重来,如果能再次相遇。

他的爱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离开。

他起初不以为然。

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爱人。

沉睡千年,苦等千年。

不过是为了真正见那人一面,借此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可…

苏醒那日,他在棺木内看到少年血色潋滟的瞳眸时。

心跳声加快。

爱意肆意疯长。

他爱他的爱人,他喜欢他的爱人。

哪怕没有记忆。

哪怕时隔千年。

只是再次遇见,他依旧会为其怦然心动。

但与心动如影相随的是自卑与不安。

他不记得当年发生的真相。

亦不记得他和少年的过往。

只从桑榆和旁人的口中推测出,他们的过去不得善终。

少年并不喜欢身为怪物的他。

所以从初见起。

他便藏好本性,小心翼翼,不敢暴露分毫。

最初他只想着见少年一面。

若是不喜欢。

就趁着出口还没封锁,尽早把人送出墓穴。

省的多生事故。

若是喜欢。

那就把人强留在墓室,陪自己一起被困在永无天日的墓室中,消减寂寞。

那时他还不懂。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算是舍弃生命。

也不会让那人受一点苦。

回忆结束,楼瑜再度看向对面的少年。

他本不想让他的爱人知道太多。

所以在离开时撒了个小谎,谎称自己会回来。

但他撒谎的技巧过于拙劣。

见少年眼尾微红。

好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楼瑜抬起手,动作轻缓的为少年拭去泪痕。

目光描绘眉眼。

片刻后,楼瑜将人拥入怀中。

轻声道:“别哭了。”

“你不该陪我一起留在这里。”

他的爱人鲜妍如初。

应该离开他,去找他所爱的人,所在意的人。

而不是如他一般。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生生世世不见光亮。

【宿主。】

在楼瑜看不到的地方。

帽衫里的煤球悄悄探头,附在桑棉耳边低语道:

【时间差不多了。】

如果再不离开…

可能就真的走不掉了。

语落,桑棉动作一顿。

却还是没急着走。

只是拽着楼瑜的衣袖,哑声道:

“一起走。”

面对他的祈求,楼瑜垂着眸,神色无奈。

“桑桑。”

“我走不掉的。”

说着,楼瑜侧过身。

遥遥望着身后高耸入云的桑玉树。

“我和桑玉树共为一体。”

楼瑜像是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般。

淡声道:“早在百年前我就试过了。”

因为是共生关系。

一旦离开桑玉树一定距离,他就会被强制拽回墓室。

桑玉树过于强大。

哪怕他取代了桑玉树的意识,也无法完全操纵桑玉树。

最多玉石俱焚。

除非有第二个年龄足够,且身负足够怨念的人取代他成为桑玉树的寄体。

不然…

一起死,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桑棉抿着唇,低眸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

他才开口,问:

“怎么才能找到符合标准的宿体?”

楼瑜没有回答。

他遥遥看了眼悬挂在树梢上的鲜红孤果。

再次提醒道:

“桑桑,你该走了。”

楼瑜嗓音温和,态度却不容置喙。

闻言,桑棉眸光微闪。

他本想再对楼瑜说些什么,或者询问看有没有其他能带楼瑜离开的方法。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

“走?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桑棉寻着声音转身。

却见浑身是血,形容狼狈的桑榆再度出现。

桑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红线的控制中逃脱。

但总之。

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桑榆只剩下一口气。

却还是不忘哽着脖子叫嚣。

“不许走!都不许走!”

“在把长生果给我前,你们谁都不许走!”

长生果?

结合记忆,桑棉很快想起长生果。

那个让桑榆念念不忘的长生果。

似乎就是此刻高悬在桑玉树顶端的艳红孤果。

出于对桑榆的排斥。

桑棉并不是很想让桑榆得逞。

怕楼瑜不知道桑榆的目的。

在桑榆开口索要时,桑棉默默倒退了一步。

贴在楼瑜耳边低语道:“不可以给他。”

楼瑜先是乖巧点头。

接着顿了顿,茫然的问:“长生果是什么?很重要吗?”

见楼瑜什么也不知道。

桑棉叹了口气,指着树梢上的孤果道:

“是那个东西。”

把话说出口时,桑棉内心还觉得古怪。

楼瑜和桑玉树共生。

且桑玉树所拥有的记忆,楼瑜似乎也是共享的。

所以为什么…

桑玉树上有长生果这么重要的消息,楼瑜居然会不知道?

桑棉只顾着茫然。

却没注意到在听完他的话后,楼瑜短暂的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在桑榆聒噪的叫嚣,索要长生果时。

楼瑜取下树梢的孤果。

言简意赅道:“给。”